第十七章 千金難買早知道

回了靜華院,顧硯齡服侍着謝氏坐在軟塌上,徐嬤嬤原想伺候着謝氏靠坐着,謝氏卻懶懶地擺了擺手道:“整日裡躺着,身子都懶了,略坐坐吧。”

徐嬤嬤點了點頭,忙又從芷蘭手中接過毛毯,小心翼翼地搭在謝氏腿上,一旁的顧硯齡也將手爐送到謝氏手中,在謝氏的示意下,才穩穩坐了下來。

謝氏手肘靠在桌案上,手邊是一盞天青釉汝窯蓮花式汝瓷小茶盅,與顧硯齡桌案上的茶盞出自於一整套,汝窯色澤淡而瑩潤,多爲天青,月白,有“千峰碧波翠色來”的美名。

因而素來得謝氏喜歡,當年謝氏的嫁妝中便有不少這般成套的上等汝瓷。偏生謝氏所喜的這等汝瓷,還是欽定的宮廷御用,如此,謝氏嫁妝中這些汝瓷的珍貴便可見一斑了。

顧硯齡小心托起茶盅,粉白的手指輕輕捏起茶蓋,輕輕拂了拂茶麪,水汽繚繞,一股淡淡的茶香便蔓延開來,顧硯齡輕嗅,看着翠色的茶盅裡茶湯銀綠碧透,脣瓣便浮起笑意,偏頭看向謝氏道:“聽聞去歲氣候不足,今年開春蘇州的茶葉採收不好,母親這能有這般成色的碧螺春,倒是不容易。”

謝氏聞言,脣邊的笑意柔軟了幾分,眸中帶了幾分親切道:“你倒是會識東西的。”

顧硯齡抿脣一笑,便聽謝氏不緊不慢道:“這是今年御貢的,聖上得了後,頭一份便給了翊坤宮,另一份也只給了東宮而已。”

顧硯齡一聽,便明白謝氏語氣突然的柔軟是因爲什麼了。

當今除執掌六宮的元皇后以外,後宮便以翊坤宮寧皇貴妃爲尊,因寧皇貴妃在潛邸時便已是王府中唯一由先皇欽定給四皇子,便是當今聖上的側妃,伺候聖上多年,誕有一女,又出自陳郡謝氏,新朝初便被冊爲皇貴妃,輔助管理後宮事務,位同副後。

而同樣出自許郡王氏的長春宮成貴妃,雖也是潛邸的老人,但因比寧皇貴妃進府晚,即便誕有一子,仍舊只能屈居寧皇貴妃之下。

自古以來王謝兩族出美人,因此寧皇貴妃與成貴妃自打進府便深得帝心,不過到底寧皇貴妃跟隨皇帝時間更久,且年齡還比成貴妃小上了兩歲,如此久之,翊坤宮的恩寵便更比長春宮還多了幾分。

顧硯齡擡眸看了眼心情頗好的謝氏,寧皇貴妃是謝氏嫡親的堂姐,謝氏這一輩多子,女兒只得寧皇貴妃與謝氏二人,因而謝氏從小與寧皇貴妃這位大伯的嫡女極爲交好,雖異父異母,卻也好的如一母同胞般。

如此,寧皇貴妃得了好東西便給謝氏,便不足爲奇了。

“因着養病,除了逢年過節去宮裡問安外,我也許久未踏足了,虧得貴妃還能總想着,念着日子,我也是該去翊坤宮請安了。”

顧硯齡聞言微微頷首,如今安國公府只老太太與謝氏爲皇封的誥命,老太太是因國公夫人的身份,且顧正德又身居內閣,爲文華殿大學士,便被封了一品的誥命夫人。

而顧敬羲雖是要承爵,但到底是三品的吏部侍郎,未有匡扶社稷之功,因而無法榮及妻子,不過有寧皇貴妃向皇帝親自請封,謝氏便破例被封爲三品的淑人,凡至年慶,都要與老太太一同進宮覲見。

謝氏微微擡眸,見顧硯齡只順從的坐在那,低頜不語,便似不經意的問道:“可知今日我去寧德院做什麼?”

顧硯齡脣角一挑,擡起頭來嫣然道:“必是有什麼要事,祖母要與母親相商吧。”

謝氏淡淡的拿帕子壓了壓嘴角,不置可否道:“那你倒是猜猜,是爲着什麼。”

顧硯齡聽完一愣,謝氏這話問的便是賭氣了,她又不是先知,哪能事事都猜到?

謝氏睨了眼顧硯齡,終究也有她這個女兒猜不到的。

因而嘴角微微一揚,這纔不緊不慢道:“老太太同我說,以你二叔的文才,庶吉士一職也可,想讓我去翊坤宮走動走動。”

顧硯齡一聽,嘴角哂然,不由有些想笑,彷彿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

庶吉士?顧敬昭倒是敢想!

誰人不知如今翰林院庶吉士爲天子近臣,行起草詔書之事,更是入閣的儲備人選?前一世,顧敬昭也是將她逼至離宮後,連內閣的門都未入過,便被顧硯錦直接升爲內閣首輔。

如今,連這都等不及,便想入閣拜相?

見顧硯齡哂笑的臉色,謝氏也頗爲不耐的微微蹙眉,語中不乏清冷:“都說世家大族惜長子,百姓人家疼幺兒,咱們的老太太大的不惜,小的不疼,偏偏寵着二兒子,叫人尋不出道理。”

顧硯齡挑了挑眉角,何止是沒道理?她如今覺得老太太簡直寵人寵的任性,若她喜歡顧硯朝僅是因爲那一紙生辰,那這般偏袒顧敬昭她卻是實在不知道緣故了。

“你如何看?”

顧硯齡一擡頭,對上謝氏淡淡的眸子,微微一低眉,舒爾緩緩揭開小茶盅道:“後宮不得干政,因着當今太后,聖上一向忌憚‘牝雞司晨’的說法,皇貴妃插手這般要職實在不好,且咱們府中有祖父一位閣老已足,何需要再添一位撐門面?”

說着顧硯齡摩挲片刻,清冷的聲音驟響,汝瓷的茶蓋又落回茶盅上,再擡首,少女的脣角多了一抹冷漠。

“更何況,即便是有,也輪不到二房,光論二叔這些年外放的業績,實在談不上入閣的資格。”

的確,只嫡非長,政績又非極爲卓越,竟讓她去拿謝族的關係去求恩典,說來都好笑。

顧硯齡見謝氏在沉思,便又緩緩道:“非阿九見識短淺,容不得人,只是此消彼長,若二房當真在京城站的高了,將來置父親於何地,置鈺哥兒於何地,更置我大房於何地!”

一聽到鈺哥兒,謝氏沉思的眸子驟然一冷,顧硯齡的這句話說得極耐人尋味。

這是在向謝氏暗示,一山,是容不得二虎的。

若二房將來身居高位,得的多了,難免想要的就更多了。顧敬昭正值盛年,而鈺哥兒尚小,即便不說顧敬羲,她也不得不爲鈺哥兒的將來打算。

叔叔強勢了,對於年輕的侄兒,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定國公的爵位,只能是她丈夫的,她兒子的,也只能是!

所以,顧敬昭不僅不能入翰林院,即便是有一點脫穎而出的要職也不可。

謝氏一雙漂亮的眸子微眯,繼而看向顧硯齡道:“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天下,老太太可是篤定我這兒媳不好拒絕她的。”

顧硯齡微抿笑意,眼眸靈動一挑道:“母親爲何要推拒?聽聞二嬸的父親定安伯前兒參了兩江總督一本,可這位兩江總督,將來可是要和咱們當朝的嚴閣老結爲姻親的。就憑着此,嚴閣老能不爲他未來的親家出出氣兒?那如何能在親家那擡得起頭來?”

謝氏微微凝眉,這般事她都不知曉,未出閣的阿九如何知道的?

“哦?”

謝氏微不可及的挑眉,看向顧硯齡的眼眸多了幾分探詢。

“你從哪兒知道的?”

顧硯齡彷彿並未察覺謝氏的異樣,只笑意嫣然道:“日日和京城世家的貴女們交集,除了脂粉膏子,總是能尋到幾分不一樣的消息。”

謝氏一聽,這才眉頭微舒,頗有些誇讚的意味看向顧硯齡道:“你倒是會聽消息。”

顧硯齡抿脣微笑,方纔的話自然是假話,若沒有前一世,她自然不知道不久之後兩江總督的嫡次女要許給嚴閣老的嫡孫,更不會知道,這嚴閣老同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魏安,長春宮成貴妃,甚至是當今慈寧宮的郭太后都早已暗中搭上了線。

就因爲她的未察覺,前世的她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纔將這一團亂麻斬斷的乾乾淨淨,順利的坐上太后之位。

果然,千金難買早知道的好。

顧硯齡尚在回憶,此刻的謝氏早已有了成算,顧硯齡所言的確是個好計策,老太太託付的,她該進宮的進宮,該求恩典的求恩典,不過這消息走漏給嚴閣老,卻不是她一個婦人家該承擔的責任。

到時候,怪只怪俞氏的父親參錯了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女婿的腳罷了,那老太太便是要怪,也只怪得了兒媳婦兒俞氏,怪那沒成算的親家罷了。

第七十六章 母女的生分第一百八十二章 初露鋒芒第二百六十五章 跋扈第十七章 千金難買早知道第三百零三章第九十八章 成貴妃的心計(上)第二百九十七章 反攻第三百二十章 大敗第二百二十三章 變天第三百一十章 保命第一百三十八章 疾風驟雨第三百零五章第四百一十九章 終結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兆第三百八十二章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圍第二百九十六章 式微第四百三十一章 新潮起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鷹啄了眼第三百九十三章 阿諾第二百九十章第三百八十一章 結黨營私第二百八十九章 悲壯第二百七十一章 謀殺第一百三十七章 風雨欲來第二百一十七章 東宮第三百九十四章 通敵叛國第二百八十章 反攻第一百三十七章 鬼神第三百一十六章 驚聞第三百八十章第二百一十一章 其心可誅!第三百七十八章 通敵密信第一百三十六章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子的爭鬥第三百八十六章第一百二十九章 慈慶宮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貶守陵第二百七十二章 徐成君的謀劃第一百二十五章第三百四十四章 說親第一百七十七章 皮影第三百六十六章 死別第三百六十九章 察覺第一百三十四章 起疑第四百二十八章 長寧侯府第九十七章 你的醒酒湯好喝第九十五章 真正的初見第八十六章 蕭譯第四百一十一章 母子不保第四百一十七章 妥協第六十四章 俞氏的陷害第一百三十二章 對食第六十一章 後海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二十章 清理第四十六章 前夕第三百九十六章 發配第二百三十章 策動第二百七十四章第一百三十三章 敬聖夫人第七十章 變故第二百四十八章 交易第二百七十二章 徐成君的謀劃第三十五章 善心?第一章 國喪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爲棋子第三章 真情假意第九十二章 謝家第一百八十四章 解圍第七十九章 用刑第二百六十章 前一夜第三百八十五章第四十七章 暮春宴(上)第三十三章 宋偃(週末最後一天,特加更一章~)第三百三十三章 了結第三百零二章 連累第一百五十一章 昭懋長公主第八十七章 皇帝的疑心第一百八十六章 溫暖第二百二十四章 密疏第四百二十八章 長寧侯府第三百四十三章 春雨春情第二十一章 鬼祟第三百一十六章 驚聞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損俱損第二百四十六章第三百八十四章第八十八章 同行?第三百一十六章 驚聞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卑第二百二十三章 變天第一百二十章第三章 真情假意第八十八章 同行?第九十三章 謝老安人第三百三十二章 陡轉第三百二十六章 夭折第一百四十三章 措手不及第十六章 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