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唯接到了建恆帝的命令,知曉事情之緊急,因而也不敢耽誤,當即便頷首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話音一落,馮唯便悄然朝外退,而與此同時,躲在門外偷聽的靈寶也已經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出了門外連腳步也不曾頓一下,便急急地朝乾和宮外走去。
當馮唯跨出高高的門檻,看了看頭頂晃人的太陽,淡淡收回了眼眸,轉而看向身側一個守門的小內侍,那小內侍當即會意地上前來,微微一低頭。
“靈寶呢?”
那小內侍聞言擡了擡眸,隨即語中恭敬道:“回督主,方纔靈寶公公出來,便朝乾和宮外面去了。”
馮唯聞言淡淡點了點頜,語中看似不高興卻還是難掩寬容道:“這小子,一轉眼便沒了影兒了。”
話音一落,馮唯便提步朝石階之下走去,一旁伺候的內侍連忙撐開了傘,替馮唯遮蓋了明晃晃的陽光,而守在門口的人也皆彎下腰,甚爲恭敬地行了一禮。
隨着正午的到來,外面的熱意越來越強,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許多,都被這火辣辣的太陽逼得窩在家中,不願再出去,窗外的知了彷彿也被熱的承受不住一般,拼命地嘶鳴,彷彿連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而此時在一處清幽的別院中,卻是分外寧靜,而屋內因着放了諸多冰盆,更是涼意習習,說不出的舒服與安逸。
“爺,您嚐嚐這個。”
女子千嬌百媚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那泠泠的聲音彷彿讓人頓時清涼了不少,透過屋子看進去,只見一年輕男子躺在夏清侯上,分外舒坦,而在他面前的腳踏下,則跪坐着一個韶齡女子,只見那女子身穿薄薄的輕紗,打扮嫵媚,容顏也是不錯,此刻正一手懶懶撐靠在榻沿,左手細嫩好看的指間捻着一顆荔枝,素手剝開,粉嫩的蔻丹,與那晶瑩如雪的果肉形成了更爲鮮亮的對比。
下一刻,女子將那枚荔枝遞到男子嘴邊,躺靠在那兒的男子眼神迷離,脣角勾起幾分輕浮的笑意,察覺到冰涼而水嫩的果肉觸在脣邊,白嫩無須的臉上泛着安逸的模樣,隨即睜開眼來,將那女子嬌嫩的柔胰捏在手中,懶洋洋一推,便將那荔枝推到了女子的脣邊。
那女子微微一愣,隨即會意般,笑然張口將那荔枝咬入口中,而與此同時,原本躺在那兒的人卻是陡然翻身而起,將女子的纖腰猛地一帶,女子驚呼出聲時,便跌撞進男子的懷中,下一刻,男子便輕挑地將脣貼到女子的脣上,女子身子微微一怔,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嫌惡。
可也只是一瞬,女子卻是以更爲嫵媚的身姿,將雙手攬住男子的脖子,二人脣瓣貼的越來越緊,伴隨着女子嬌媚的嚶嚀出聲,那枚果肉早已在二人脣間輾轉破開,荔枝香甜的味道頓時溢開,而隨之,男子的喘息聲越發急切,幾乎攬住女子的手越發緊,屋內的溫度似乎也因此而一點一點攀升,曖昧而羞澀。
“爺——”
就在此時,一個人的聲音極不合時宜的在門外響起,女子身子微微一頓,可懷抱她的人卻絲毫不爲所動,脣上的攻勢越發激烈,已然一點一點移至少女胸前處。
“爺——”
門外的試探聲再一次響起,卻是變得小心翼翼了許多,女子終於嬌柔的掙了掙,引得男子眉角不快的一蹙,憋着滿腔怒氣的朝外吼道:“什麼事!”
聽得這一生雷霆之吼,站在門外的管家偷偷看了看身旁站着的人,不由吞了吞唾沫,只覺得脖子都緊張的涼了幾分,卻還是因着發麻的頭皮道:“洛王殿下來了。”
話音方落,原本懷抱美人的男子差一點沒緊張的滾下榻來,身前的女子也是臉頰燒的緋紅,侷促而慌張地站起身來,連忙扯好了身上早已凌亂不堪的裙子,而那男子此刻也是麻利地爬下來,極爲迅速地穿好了衣裳,趿着鞋子便朝門那奔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男子幾乎是同時恭敬地行下禮,身子還猶有些緊張的顫抖。
“洛,洛王殿下。”
話音一落,屋內屋外皆是一片寂靜,蕭衍脣角是一如既往地微凝笑意,淡淡掃了掃眼前衣衫不算整齊的靈寶,再一看屋內嬌怯的婢女,便淡然收回了目光,一邊跨步走進屋內,一邊出聲道:“你可是好雅興。”
靈寶聞言不敢起身,仍舊彎着腰轉過身,朝着蕭衍小心翼翼道:“小的不敢。”
蕭衍微微側眸看了看那女子,淡漠地啓脣道:“你們先下去吧。”
那女子聞聲當即身子緊張的一凜,隨即顫顫巍巍地斂衽行禮,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下一刻,女子便悄然朝外走,經過靈寶時也行了一力,靈寶沒敢動彈,便瞧着到了嘴邊的佳人就這般與他擦肩而過,雖是心下失望,卻還是不敢怠慢眼前的貴人。
只聽得身後的們“吱呀”一聲再次闔上,那走出屋子的女子怔愣地站在那兒,察覺到身旁管家異樣打量的眼神,脣角慘然一勾,緩緩朝石階之下走去。
“緋羽姑娘慢走。”
聽到身後管家刻意恭敬地聲音,那女子身子一僵,眸中漸漸氤氳着嫌惡與噁心。
可嫌惡過後,噁心過後,又能如何。
卑賤的命,便只能承受這般卑賤不堪的歡好。
哪怕,對面是一個不能人倫的閹人。
女子自嘲一笑,臉色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擡手間扯了扯滑下的衣裳,顧自挺起背,繼續朝外走去。
……
而此番,蕭衍打量了眼靈寶,有意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道:“看來那個婢女,你很是喜歡。”
靈寶臉色一變,只能陪着笑,說的話也是零碎而僵硬。
“奴,奴婢——”
原來,方纔那女子,便是當初靈寶進入別院,秘密見蕭衍時被他一眼看着的丫頭,而當這個別院送給了靈寶,那丫頭的賣身契自然也攥在了靈寶的手中,佳人到手,靈寶自然欣喜不已,常常偷摸出宮,來到這別院召那婢女廝混。
“我說過,若是有什麼急事,你我便約在你這別院說話,今日你既是讓人請我來,那便是有什麼事,那便快些說吧,你我都不得久留。”
聽得蕭衍的話,靈寶當即精神一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門外,隨即壓低了聲音,臉色是難得的認真與謹慎。
“回殿下,今日馮唯從通政司帶回來一封密信,奴婢偷偷躲在門外聽了聽,似乎是江南的一個河道使上奏,鬆安大堤決堤,百姓流離,信中更說,這是江浙的官員有意盤剝當年修建大堤的銀子,以次充好的緣故,陛下已經下了密旨,讓謝昀與韓振前去秘密調查。”
話音一落,蕭衍一貫溫和的臉色登時凝在那兒,只見他的眸中漸漸沉下來,變得冷而陰鷙,側眸之間,便聽得他語氣低沉道:“你確定未聽錯。”
靈寶聞言,當即發了誓,蕭衍眉頭不由皺起,雙手沉思的攥了攥。
鬆安大堤決堤之事他自是知道,可浙直總督與浙江巡撫皆是嚴惟章的人,更是嚴惟章和他的商行,江浙富庶,年年上貢給他們的東西不少。若是那二人因此被問罪,缺了這兩個位置,他未來用在謀劃大事的經費上便是一個巨大的缺憾。
正因爲此,嚴惟章保證會將此事壓下,儘早解決,他自然也不會不答應。
可沒想到,如今卻被一個小小的七品河道使給挖了出來,還是在皇帝的面前挖了出來。
一抹陰翳漸漸籠罩在蕭衍的周身,此刻他越冷靜,心下便越發沉,這一切都是直直地衝着嚴惟章,衝着他而來的。
若未猜錯,這必是他那個好侄兒給他投來的一手冷箭。
“蕭譯,你給九叔的驚喜,是越來越多了。”
蕭衍脣角冷冷勾起,眸中滿是凜冽的殺意,讓一旁的靈寶幾乎不寒而慄,連半點聲音也不敢再出。
那,咱們便看看,這一次,誰勝誰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