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胤禩走進花廳見到的是一幅睡美人畫面,高挑的竹簾窗旁,安置着法螺楠木美人躺椅,雲薇身襲雨過天晴藍的旗袍恬靜的熟睡,小把子頭上挽着一朵翡翠珠花,在躺椅旁邊,安放着楠木茶桌,擺放着紅泥小火爐,一套白玉般的茶盞,一座喜鵲登枝的屏風隔開了整個屋子,屏風後隱隱可見一架古琴。雲薇琴棋書畫,以琴和棋最爲出色,雲薇所彈奏的太平掉,舒緩蘊含勃勃生機,頗有慶太平盛世之意。
胤禩坐在躺椅旁,凝視着熟睡的妻子云薇,如羊脂般白皙的肌膚泛着珍珠般的光澤,兩腮微紅,胤禩的手掌不由自主的貼近,無論在何地,雲薇從來不曾改變精緻的生活,也只有這樣精緻的環境,才能造就出雲薇這般如水晶般精雕細刻的人兒。
長睫似蝴蝶般翩翩扇動,雲薇緩緩睜眼,胤禩低頭吻住那雙霧水濛濛的雙眸,雲薇彎彎嘴角,雙臂主動環住胤禩的脖頸,將身體貼近他,道:“爺,我又睡過去了,實在是···”
“睡了便睡了,爺會陪着你。”胤禩和雲薇額頭相抵,手指點着雲薇翹起的嘴脣,道:“喝茶並不着急。”
“我今日一準會大顯身手。”雲薇掙扎着起身,胤禩眸光幽暗,雲薇這般嗜睡是不是身子出問題了?胤禩伸手拉住雲薇的胳膊,道:“咱們傳太醫。”
“現在太子爺尚未清醒,皇阿瑪正着急着,又是在南巡路上,讓太醫安心爲太子爺治病,我的身子自個兒有數,休息幾日便好,其實睡覺也沒有壞處的,一覺起來會很舒服。”
“是沒有壞處,但偏偏有人想得太多,反而睡不着。”
雲薇將茶葉毛尖放在茶壺中,點燃紅泥小火爐,用來煮茶,道:“爺說得是誰?”
“當然是爺的兄弟們,聖駕停在此處,太子爺又是生死未卜,最近爺看着他們都有了眼圈,顯然是想多了睡不安穩。”
雲薇仔細看着水溫,沏茶非常的講究,不容一刻馬虎,說道:“其實皇阿瑪纔是最擔心的人,太子爺是皇阿瑪一手帶大的,皇阿瑪應該保重龍體,太子爺病癒,皇阿瑪熬壞了身子,反倒不好。”
“爺也有幾日未見皇阿瑪聖顏。”
胤禩關心康熙龍體,但康熙嚴令無招皇子不得靠近,皇子們只能乾着急,康熙聖體是安泰,比太子爺還重要,雲薇用茶水清洗玉杯盞,道:“皇阿瑪一身系天下安危,料想不會有事,爺也別太過憂心。”
“皇阿瑪會沒事?”
胤禩追問一句,他深知自己的福晉看了多少的書,前兩次請太醫,雲薇將太醫都給問倒了,太醫從那日起每次來八阿哥府請脈都不敢大意,戰戰兢兢說話簡明利索,不敢顯擺他們看了多少醫書,就怕被雲薇詢問,胤禩也不會在被太醫們糊弄。
雲薇回眸向胤禩輕笑,“當然不會有事,這不也是爺所期望的嗎?”
胤禩曲起手指彈彈雲薇的額頭,笑而不語,雲薇揉了揉被胤禩碰觸過的地方,磚頭熄滅火爐,低言:“皇阿瑪是聖主,處理的朝政太多,心裡裝着大清江山呢,難免有所疏忽,皇阿瑪其實對皇子阿哥們都是疼愛的。”
“不過是最疼太子爺。”
胤禩從後攬住雲薇的腰肢,下顎拄着她的肩頭,入鼻的陣陣幽香,眼前水霧繚繞,胤禩心情從未有過的放鬆,格外珍視起懷中的雲薇。
“爺,您再吃醋?吃太子爺醋?”
“就是吃醋怎麼着,你還敢笑話爺?”
胤禩回答的很無賴,和雲薇一處,胤禩褪去平日的僞裝,雲薇輕聲道:“國之儲君得重視,太子爺是皇阿瑪元后唯一的骨血,皇阿瑪又立有繼後,不忍讓太子爺受委屈,纔會處處顯得和皇子阿哥不一樣。”
胤禩半晌無動靜,國之儲君?雲薇將茶水倒進玉杯中,遞給身後的胤禩,道:“皇阿瑪更希望皇子阿哥能輔佐太子爺延續大清江山。”
雲薇尋常是不說這話的,今日說這些便是覺察到胤禩的心從太子病重開始就亂了,雲薇不願胤禩一時衝動做下錯事,往日良妃也曾提點雲薇,胤禩的風頭太盛不是好事,帝王之有時是毒藥砒霜,不僅僅對後宮的女人們,對皇子也是如此。
“是額娘讓你勸爺的?”
“額娘一直擔心爺,常常同雲薇說,平安是福氣。“
胤禩鬆開雲薇,專心品茶,雲薇又感覺到很累,便從新靠在躺椅上,端着茶盞輕抿一口,道:“豈會有不疼孩子的額娘?四姐姐從小聰慧,我額娘都未曾嫌棄我過我,即便我取得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成績,額娘總是稱讚我,並讓我戒驕戒躁,額娘說過,她不求我向是四姐姐,只要平安喜樂便好。”
胤禩不願再談這些煩心事,清楚良妃的意思是一回事,但他做不到,同爲皇子爲何就永遠得向太子叩拜,沒本事也就認命了,有才能有人脈胤禩也想要搏一搏。
雲薇心細,從旁邊拿出一柄蕭房子胤禩手中,期望的看着他,道:“爺爲我吹奏一曲好嗎?”順利的轉移話題,既然胤禩不想提,想要相爭,雲薇會陪着他,無亂前路有多麼艱難她都會陪着,不僅僅和胤禩是夫妻,更多的便是胤禩對她的深情厚愛,雲薇永遠都不會鬆開胤禩。
熟讀史書,兒時又同雲嵐一處長大,雲嵐有時會說一些寓意很深的小故事,甚至有是會喃喃的感嘆幾句,這些都讓雲薇清楚奪位失敗下場會很悽慘。雲薇對於高位並無太多的渴望,不後悔嫁給胤禩,捲進紛紛擾擾中,下場再悲慘,她也會陪胤禩走過這一路,足以。
清幽的簫聲響起,雲薇完全沉浸在蕭音中,食指微動,起身繞過屏風,坐在古琴旁邊,帶上護指撥動琴絃同簫聲相和。樂曲聲婉轉動人,蕭聲琴音融合在一處,不覺突兀,互相傾訴,聲音漸歇,門外傳來叫好聲:“好,胤禩你的蕭進益了,朕聽得暢快。”
雲薇手一頓,是康熙皇帝?連忙從古琴後站起,胤禩也顯得有點慌亂,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疑問同是涌上腦海,皇阿瑪到底來了多久?都聽見了什麼?雲薇蹙眉,外面的奴才實在是太無用了,即便康熙攔着不讓通稟,連個消息都送不進來,得重新整治。
“兒臣(兒媳)拜見皇阿瑪。”
胤禩打千,雲薇屈膝恭迎康熙皇帝,下人掌簾,康熙走進屋中,道:“平身。”
“謝皇阿瑪。”夫妻二人起身,康熙環顧四周,道:“老八福晉日子過得悠閒。”
“皇阿瑪贖罪。”
剛起身的雲薇重新跪在地上,太子病重,這句悠閒她當不起,康熙直接坐在躺椅上,盯着雲薇好半晌才說道:“你何罪之有?”
“兒媳光顧着爺,不曾關心太子爺的病情。”
“不對,似你這樣的人太少了,有很多人都在關心胤礽的病情,都在看着朕,你很難得。”
康熙截斷了雲薇的話,瞥了一眼健康的胤禩,道:“老八你就照顧得很好,朕看他吃得睡得足,還有茶水可用,比旁人要好的多。”
胤禩心知康熙是不是將皇子的住處都走過了?康熙道:“朕也嚐嚐你泡的茶水有何不同。”
“是。”
胤禩扶着雲薇起身,雲薇上前倒茶時,康熙道:“老四,你也進來。”
“遵旨。”
門簾再次挑開,四阿哥胤禛走到康熙身側,雲薇手一抖,勉強維持住心神,點燃紅泥小火爐,蓄水沏茶。胤禩喚道:”四哥。“
“八弟。”
兄弟二人的目光一碰,同時移開,康熙向後靠了靠,說道:“也只有你們兩人才記得何爲君臣,何爲君父,何爲兄弟之情。”
雲薇安靜的沏茶,不敢擡頭,胤禩道:“皇阿瑪過獎,兄弟們都是擔心太子爺的。”
“朕沒說他們不擔心,而是擔心的太多了。”康熙目光閃爍,露出一絲厭惡,胤禛不發一言,似松柏一樣站立,心中不似面容那麼平靜,他慶幸自己想明白了並沒有異動,被康熙帶着去看望了幾位兄弟,胤禩這是最後一家,他也是個明白人,而且娶了個好福晉。
“皇阿瑪請用茶。”雲薇將茶盞遞給康熙,再端起一杯道:“四阿哥請用。”
胤禛微微動動鼻子,似曾相識,雲薇如風拂過,快速退到胤禩身邊,雖然滿洲人不似漢人般在意,但大伯和弟媳還是應該嚴守分寸的,雲薇不會留下任何的把柄。
“不錯,着實不錯。”康熙品茶後讚道:“老八福晉這手沏茶的手藝,獨一無二。”
“當不得皇阿瑪誇讚。”
雲薇再次福身,面對康熙時的緊張,多日來的不舒服在此刻爆發了,雲薇身子一軟,胤禩扶住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
“我····我···”雲薇多想回給胤禩一個笑顏,但陣陣的噁心,胸口發悶,使得雲薇無能爲力。
雲薇並不清楚,她的虛弱有多麼的讓人憐愛,胤禛緊緊盯着地面,康熙抿嘴道:“胤禩,你福晉病了,爲何不找太醫?”
“皇阿瑪,是兒媳不願麻煩太醫,不關爺的事,太醫要爲太子爺治病,兒媳沒事···”
雲薇爲胤禩解釋兩句,再也撐不住暈倒只愛胤禩懷裡,“福晉,雲薇,雲薇··雲薇。”
胤禩的着急溢於言表,康熙看着焦急的兒子道:“李德全,宣太醫爲八福晉把脈。”
“喳。”
康熙的旨意下達,太醫匆忙趕過來,請過按後爲雲薇把脈,再三確定後報喜道:“八福晉有孕在身,奴才恭喜八阿哥。”
“什麼?你說什麼?”
胤禩不敢相信的追問,原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才清楚又多麼期盼子嗣,太醫道:“八福晉有孕一月有餘。”
“啓稟皇上,太子爺清醒過來。”
康熙大笑道:“好,好,雙喜臨門。”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出現咯,某閒是大大的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