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斬斷牽絆
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曲文來到曲嬪的宮裡,曲嬪被禁足,這已經好幾天沒看見兒子了,一看見曲文立即眼淚就流了出來。
“文兒,你也懷疑是母親做的嗎?你去跟你父皇求求情好不好,你不是跟福玉公主的關係很好嗎?你去求求他們,本宮真的真的沒有推她下河,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曲文看着這張臉,看着看着,原先那炙熱的目光就慢慢的冷了下去,“沈夫人中了安樂之眠,你敢說不是你下的嗎?”
曲嬪滿臉震驚,“怎麼可能,那安樂之眠是傳說中很有名的毒藥,我怎麼會那東西,文兒,你聽誰胡說的?”
“母親,不要再演了,我都知道了。”曲文閉了閉眼睛,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滑落,就像一滴油燙在曲嬪的心尖上。
她臉色蒼白的倒退幾步,聲音卻是不如先前那般鎮定,低着頭,眼睛也到處亂瞄,“文兒,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娘?呵呵,你真的是我娘嗎?”曲文突然睜開眼來,眼中的狠戾讓曲嬪打了個哆索,連話都說不全了,“你,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你母親又是誰?”
曲文發狂的笑了起來,在曲嬪疑惑不解的注視中,突然轉身,手指着她的方向道,“有哪個親孃會拿自己的兒子當賭注去邀寵,有哪個親孃會指使別人給自己的兒子下毒,只是爲了扳倒對手的孃家?你說啊,這是身爲人母能幹的出來的嗎?”
曲嬪還想抵賴,但是曲文卻突然拿出一個寶藍色的小玉瓶,她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而透明,“你,你怎麼有那個?”
曲文笑過之後,反而平靜下來,“自然是在孃親牀榻下的機關密室裡找到的,呵呵,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我喊了將近二十年的孃親,居然是害死我生母的仇人。”
“哐當,卟嗵!”曲嬪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衣袖晃到茶几上的杯子,頓時滾落一地,連那冰冷的茶水溼透的衣服,她都沒有感覺得到,只是不停的念着,“你都知道了,你怎麼會知道的,當年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你怎麼知道呢?”
曲文冷冷一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怎麼會想到當年你要滅口的那個人,爲了苟活,竟是鑽進了染了瘟疫的冷宮裡頭呢?”
“對啊,那冷宮裡都是瘟疫,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後來我有派人去過,但是派去的人說她死了的,她怎麼會還活着,不,這不可能?”
“因爲她給自己毀了容,又把另一具死屍畫成自己的樣子。”
曲嬪不停的喘着粗氣,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她突然歇里斯底的尖叫起來,“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我待她如親姐妹一般,怕她在府裡受人欺凌,特意帶她進宮,誰知道她竟和皇上勾搭上了。我要她走,她假意離開,卻是轉頭就給我灌了紅花,我原本快要成形的孩兒啊就這樣活生生被打了下來,而且太醫還說由於紅花成份太重,我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這些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你就把這一切都報應在我的身上嗎?表面上對我如慈母一般的好,暗地裡以我當棋子引別人入局,對我下毒,好達到你的目標是嗎?”
“你長的太像那個賤人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到自己那未成形的孩子,那麼可愛的孩子,那麼血肉模糊的一團,我怎麼能不恨?所以我要讓你也痛苦,比我更苦百倍。”
曲文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反正冷宮裡的那位生母已經去了,而這個皇宮只讓他感覺冰冷,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曲家的人要扶持七皇子,原來他根本就不是曲家人。
只是他還有點不明白,既然皇上寵幸了他的生母,爲何卻沒有名份,就連失蹤了皇上也沒有追究起來?
“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如何瞞天過海,讓皇上不追究你害我生母的事?”
曲嬪見他竟問這個,便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指着曲文,一邊笑一邊喘氣,“你竟信了那賤人的話,你竟真的以爲她和皇上是兩情相悅?其實呢,你能夠存在,你還得真要多感謝下那位沈夫人呢,要不是因爲你母親的眉眼有一絲像沈自秋那賤人,皇帝怎麼會醉酒之後寵幸她?”
哈哈!曲文的心裡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的閃過,真相原來是這樣麼?或許父皇連母親的存在都不清楚嗎?可憐的母親等待了一輩子的男人,原來只是將她當別人的影子麼?
這個皇宮,還有什麼好停留的?
他面色慘白的將那瓶子丟到地毯上,大步的離開了。曲嬪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嘴裡喃喃自語着,“文兒,其實,其實孃親真的有後悔過啊,要不然我就不會設計三皇子事件來救醒你了。只是,你以後恐怕再也不會喊我孃親了吧。”
曲文一走,宣旨的太監就來了,曲嬪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冷冷的接過聖旨,看見那太監諂媚的嘴臉,看見原本清冷的宮裡,突然涌出一大片奴才給她道喜。
有什麼喜?就算是當上了皇后,也不過是曲家的棋子罷了。
有什麼樂?就算是當上了皇后,他的心裡也永遠只有沈自秋那個賤人!只是她真的想不通一點,倒底是誰給沈自秋下了安樂之眠的毒?
翌日,烏雲翻滾,大雨瓢潑,儘管如此,那些大臣們還是要戰戰兢兢的站在雨中,等待皇后的儀仗過來。
封后大典過後,曲文的姓也改了過來,改姓趙,以後稱趙文,又封監國。然後要由皇上陪同,監國趙文(以後都稱趙文了)陪駕一起前往太廟祭祖,也就是跟祖宗彙報下的意思。
原本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誰曾想儀仗隊伍走到回程一半路時,居然遇到山塌泥石流,趙文爲了護駕竟被沖走了。大隊人馬在原地尋找數日未果,因朝堂有事,只得匆匆返回。
三日後在原河下游尋到一具屍身,已經面目全非,因爲天熱逐漸熱了,那屍體的臉部被河裡的魚啃咬的可見白骨,僅從衣着和身上佩帶的玉飾來說,可能是趙文皇子。
趙文剛被封爲監國就喪命,曲氏才封后就出這樣的大事,朝野內外紛紛有謠言四起,說曲氏是災星下凡,不宜爲後,於國家有損,你看趙文的事就是鐵板釘釘的例子。
趙文身逝,皇上悲痛萬分,停朝三日,舉國齊哀,皇后娘娘更是直接病倒在牀榻上。
而此時,趙文卻是優哉遊哉的在沈襲玉空間的塘邊上,和周子興比賽釣魚,哪裡像是已經失蹤的人。
“殿下倒是比老臣還要痛快,還要瀟灑。”周子興不由歎服。
趙文舉起手裡的魚杆,“拜託,這裡哪有什麼殿下,也沒有什麼帝師,只有一老一少兩個漁翁而已。”
周子興也是爽快利落的人,立即點頭笑道,“沒錯,只有兩個閒人而已。天啓朝的五皇子殿下已經去世了。”
曲氏被封爲後,沈自秋也服下了安樂之眠的解藥,按理說應該越來越好纔對,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
太醫的診斷是說,沈夫人的體質本來就弱,先受了寒冷的塘水的侵蝕,後被被毒素滲透進入**和血脈,如果能在一中毒時立即服下解藥,尚會無事,調養一陣子就好了,但是中間隔了十來天,就算服了解藥,也尚有遺留,所以太醫的意思就是,沈自秋只剩下有限的生命了,想吃啥就讓皇上給她弄點啥吧。
皇上不信,要斬太醫,卻被衆大臣勸住了,原因很簡單,沈夫人雖然是福玉公主的生母,但是畢竟沒有位份,皇上如果做的太過火,恐引人非議。
“霖哥哥,秋兒想回家。”沈自秋每說一句話,便要喘上好一會氣,身體抖的如同篩康一般。
天啓帝將她摟在懷裡,眼淚忍不住滑落,“秋兒,你一定要好起來,不要離開朕,不要離開朕。”
沈自秋努力想要撐開眼睛,但是怎奈身體太疲憊,輕的好像羽毛,隨時都會飄飛,“回家,霖哥,回家,回青菊鎮,回到我們的家裡去。”
“好,好朕都答應你,回家,朕陪你回家。”天啓帝哭的像個孩子,抱起沈自秋,就命令人去備馬,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想要阻止天啓帝出宮。
天啓帝一腳踹翻了太監,帶着李公公,抱着沈自秋就上了轎子,竟要連夜起程。
沈襲玉和趙啓浩也隨後趕到,二話不說,幫忙。
日夜兼程,好不容易在第三天到達了青菊鎮,沈自秋好像在強撐着一口氣似的,天啓帝抱着她,他們一起去過了昔年兩個人相遇的地方,曾秘密約會的地方。
終於逛完了所有的地方,沈自秋讓天啓帝抱她去莊子東頭的那個樹下,記得以前他們經常頭挨着頭坐在這裡看風景。
天啓帝將沈自秋抱在懷裡,聽她斷斷續續的說話,心卻是如被人一刀一刀割着的疼。
“霖哥哥,還記得我們以前在這裡看日出嗎?好美啊,你說我還能熬到明天看日出嗎?”
天啓帝哽咽着,“秋兒,你沒事的,真的只是太累了,別說明天的日出,就是以後一輩子的日出我們都有機會看的,我們先回去好不好,該吃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