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收拾着的小包袱被奪走,一時泄氣便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我兄弟的生辰八字,你們本事大,你們自己問去。”
天祿一瞧永安安靜了下來,便也鬆了一口氣,趕緊順了順永安的毛,安撫了他幾句。
只要弄到真正花小骨的生辰八字,再加上永安的配合,大約又能幫主子糊弄過一段日子了。
天祿當個奴才,還真是不易啊!
他抹了一把老淚,安撫下永安,這才匆匆自這偏院裡離開。
離開之前,還好生囑咐了院裡的四個女人一聲,讓她們千萬要看好了永安,萬萬不能讓他想不開……
天祿走出了偏院,望着天邊發了一下呆。
他若是隨便找個八字糊弄過去呢,還是真派人去打聽打聽那花小骨的生辰呢?
還是派兩個人去問問吧,免得萬一哪裡出了紕漏,被老爺夫人看出來就不好了。
天祿又嘆了一口氣,心裡琢磨着,這次可得低調溫和一點了,若不是上回三年前自己話沒說清,讓小云鎮的人生了誤會,也不會出了這一場笑話。
想到這裡,天祿伸手抽了自己臉一下——好在大少爺不在意,否則自己差事早就砸了!
而院子裡的永安,則大白天裡,便沮喪地將自己塞進了被窩裡,裹成了蟲子,不肯動彈了。
這叫什麼事啊!
自己平白幫小骨當了三年的女人,這又要幫小骨嫁人不成?
好在他才十三,若是再過兩年,自己聲音變粗了,喉結出來了,個子長高了……看他們拿什麼糊弄他們的主子們!
因着擔憂這事,永安連續好幾日,吃飯都吃不香,眼瞧着人都瘦了。
同樣瘦下去的,自然還有被拘在了家裡,日日被孟嬸子逼着念《女訓》的花小骨。
孟嬸子也是愁得快白了頭,按理說小骨這丫頭,嘴甜聽話手腳勤快,還又長了這麼一副好看伶俐的模樣,這上門提親的,該是踏破了門檻纔是啊?
可小骨一家人斃命,便有傳言說小骨命硬,克父母克兄弟,說不準也要剋夫家。
而且,小骨自小便跟着一羣大男人,日日呆在酒麴坊裡,沒見過小骨的,腦子裡總覺着她粗魯,還有誰敢娶回家去呢?
偶爾也有知根知底的,知道小骨是個好姑娘,便遣了媒婆來詢問,卻次次抓不到小骨的人,一問才知人又野到自己酒窖裡去釀酒了……
於是,就這麼偶爾幾個媒婆,也都被嚇回去了。
孟嬸子如何不急?
眼瞧着小骨十六歲生日都快過了,連半個上來問生辰的都沒有,這讓她如何面對花大哥一家喲!
孟嬸子抄着一把砍柴的,威脅着小骨,若她最近再出門,她便一把將她的酒窖給砸了,小骨這才被逼無奈,乖乖呆在了家裡。
她一不懂做飯做菜,二不懂繡花製衣,好在還識得幾個字,孟嬸子便弄來兩本《女訓》《女戒》,日日呆在她身邊,逼着她背下來。
“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
花小骨一邊搖頭晃腦揹着,一邊偷眼去瞧縫着衣裳的孟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