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意義
“哥,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這麼傷孃的心!”
韓麗娘在京城久了,早就不再是當初鄉間的那個小姑娘了。她是心底不太能接受母親害人性命,但卻清楚明白地知道,母親都是爲了這個家好。
眼看着韓淸元從悲痛中走出來了,韓麗娘還一直都覺得他是長情之人,很爲他自豪呢。沒想到,今天,卻聽到他說出“不當侯爺”這樣的渾話。
“你是不是覺得,這侯爺之位來的太容易了,都不值得你珍惜?”韓麗娘道:“沒了這個爵位,咱們一家即便是回到大柳鄉去種地,也會遭人白眼看不起!”
“麗娘,你也別勸他。”韓母這次彷彿是真失望了,道:“他若是想走,就讓他走。他若是在外沒了命,我就替你找個上門婿,也同樣能供奉韓家香火!”
“我就怎麼生了個這麼渾而無用的兒子!”韓母的眼淚不禁落了下來。韓麗娘忙過去低低勸慰。
和軒院外書房。
宋景軒聽到有人翻出新江舊案的消息,皺眉問同喜道:“不是讓你收拾首尾了嗎?怎麼做的這麼不乾淨,又被人翻了出來?”
同喜低頭只管請罪不敢分辯。他的這個公子,很少聽解釋。即便是真的有了意外完不成,也必須當時就如實報告說未完成,而不是馬虎草草了事。
“做事不夠細緻,自己去領罰。若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宋景軒並不關心韓淸元,他只是記得自己曾交代過處理首尾,而如今被翻出來,顯然是他們事情做的不夠。
宋景軒訓完了同喜。便也就回去找花襲人了。
比起前面的輕鬆,自從滿了六個月之後,明顯就能夠看出,這兩個孩子對花襲人造成了巨大的負擔。她經常坐着坐着,就會陷入了深眠中去。
好在,她氣色尚好。御醫檢查,說孩子長的也很不錯。不然……宋景軒抿了一下脣。在花襲人身邊坐了下來。想要撫摸一下她的頭髮,又怕打擾她休息,輕輕收了回來。
以她的身體素質和特殊能力。居然也會如此辛苦?看來,有必要將住進百花園的時間往前提一提,不能再等下去了。曉春軒的環境,纔是對她最好的。
宋景軒並未在韓家投入太多的關注。
不過。在花襲人醒來之後,他還是將事情告訴了她。畢竟花襲人在韓家住了幾年。有些情分是難以徹底割捨的。
“這算是什麼?”花襲人有些詫異:“在世人眼中,死的是薛家餘孽,又不是無辜者,算不上太大錯吧?”
就像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被遊俠給殺了。人們只會拍手稱讚遊俠殺的好,而不會追究遊俠根本就沒有處決人命的權利。薛家人謀反在前,薛世淨主僕那時候已經是潛逃犯。死了,有誰追究。
又沒有苦主。
清和郡主用這件事情來打擊南順侯府的話。只怕這意義並不大。
這些結案了的案子,又沒有人來告,那些官員纔不會閒着沒事去糾結一下真想如何。更何況還涉及到京裡的貴人們。所以,這案子突然說查清楚了,肯定是有人特別施壓運作的。
南順侯府低調,又沒有什麼值得惦記的。能費心這麼做的,只有清和郡主。
宋景軒點頭道:“的確沒有什麼意義。即便是韓家認了罪,也不過是斥責兩句罰奉兩年。”
“那她想達到什麼目的?”花襲人有些不解,歪着頭在想。
“你操心什麼。”宋景軒按住她的太陽穴緩緩揉着,還了話題,道:“我決定了,後日我們就搬到百花園裡去。父親母親都會理解的。宋景錚要成親,這府上難免會亂哄哄的。”
“你決定了就是。”花襲人順勢就放棄了思考。
除了嗜睡以外,她的腦子似乎也不太夠用了,總是轉的慢的很。
有時候花襲人忍不住想:她居然也會如普通女人一樣,有這些孕期毛病?這真是……看來,繁衍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宋景錚和耿卓研的婚期就在十一月上旬唯一一個好日子裡。他這幾日倒是格外老實,待在自己院子裡那裡也沒去,像是一下子變了性子。二夫人見狀格外欣喜,絮絮叨叨地說着成親和出息之類的話。她也很忙,唸叨的時間長不了,宋景錚似乎就忍耐着聽了。
車氏要幫忙劉氏張羅,聽聞宋景軒二人要去郡主府小住,避開喧鬧,想也沒想就同意了:“……要是不舒服,景錚成親當日人多又鬧,襲人你就別回來了,次日早上認親的時候再露個面也就是了。你二嬸孃不會怪的。”
嘴上不怪,心裡肯定會怪。
如今提起安平郡王府,除了笑話上面老郡王和世子爺都實在不靠譜之外,就全在於宋景軒和百花郡主了。若是宋景錚成親之日他們兩人都不露面,二房人臉上絕對掛不住。
花襲人並不願意如此。
她忙道:“到正日子肯定回來的。只是不能給兄長幫忙了。母親多勞累。”
“沒事,你有心就好。也累不着我……”車氏就是這麼一個人,在親近之人面前說話,完全不假思索。
花襲人笑了一下,再次謝過了車氏,才與宋景軒一起離開了。
路上碰見了宋景怡,花襲人便問她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宋景怡最近都在很努力地學習各種知識,涉獵極廣,像是要一下子將所有行業都瞭解一番似的。因爲忙,她也很少出門了。
那些閨秀貴女間的聚會,對於她來說,再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我的課程排的很緊,就不同嫂嫂一起出門了。”宋景怡人站在花襲人面前,沉靜而從容,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且敢於表達了出來。看來,這一階段的學習卓有成效。
花襲人笑了笑,同她錯身告別了。
花襲人搬到園子裡住,是想要修養的。但她纔來這裡住過了一晚上,清和郡主就領着任少容找過來了。
宋景軒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的虧花襲人住進來之後,精神的確好了許多,他纔沒有忍住了,沒有攆人說不見。
“我領着容兒來,是想讓她冷靜些。”清和郡主並不在乎宋景軒的黑臉,直接對花襲人道:“你說過,韓淸元還是可以考慮的。我便考慮了一下。這丫頭現在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總以爲我是爲了阻撓而編的瞎話……”
清和郡主心情不太好,道:“但你怎麼也不至於說謊。”
“郡主和容兒妹妹想知道什麼?”花襲人道:“若是問那新江縣的案子,事實就如何案卷上調查出來的差不多,是韓母故意縱火,要了薛世淨主僕的命。”
“你曾經說過,韓淸元對那薛氏女的感情是真的?”
任少容坐在清和郡主身邊,一直難過地低着頭,一句話都沒說。清和郡主問出了話。
“是的吧?”花襲人皺了皺眉,道:“這兩人的感情……”
不待她開始說,宋景軒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幾人正被他如此舉動詫異着,卻見他已經領了一個人進來,開口道:“關於南順侯韓淸元與薛家薛世淨的事情,他知道的更詳細。”
也就是說,完全不必花襲人來說。
宋景軒隨即吩咐道:“你詳細說給郡主和縣主聽聽。”
這個人身形裝扮都不起眼,躬身垂首站在那裡也看不清長相如何。在聽到宋景軒吩咐之後,他再次施禮,開口講述了起來。
他的言語中不帶任何情緒,清晰明瞭,顯然要比花襲人講的客觀多了。
清和郡主和任少容本來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此時也都靜下心來,用心地聽着。清和郡主偶爾還開口詢問。這人也並非全部都清楚,但多半時候,都能答的上來。
“……就在案發消息傳入南順侯之耳時,南順侯失態找到韓母發出質問……開口說出‘本就不想做侯爺’這樣的話。韓母惱怒……後來,南順後上書認罪,自承了謀殺之事,瞞下了韓母之過……”
清和郡主又追問了好幾句,才示意宋景軒自己問完了。宋景軒便讓那人退了出去。
“容兒,現在你是怎麼想的?”清和郡主問道。
任少容閉口不語。
“是不是依舊覺得,他是個情深意重淡泊名利的好男兒?”清和郡主言語微嘲,高聲道:“你難道就不認爲,他就是個拎不清的嗎?若不是他南順侯的身份,他韓淸元就什麼都不是!”
“一個男人,家族唯一的男丁,卻不思光復繁榮家族,只知道情情愛愛,什麼都能拋棄了!”
“那薛氏是他的仇人之女!他居然想要用祖先的爵位換會仇人之女的性命,這根本就是數典忘祖!一個人連祖先都不要了,你還能指望他什麼!”
“這一點且不論。”
清和郡主緩了緩,繼續說道:“你看看他,跑去質問母親,但卻什麼都沒得到!還不是一樣要按照母親的意志行事!”
“這是軟弱沒有主見!”
“心頭知道自己行爲是錯的,還要堅持掙扎一下,惹了家宅不寧,外人笑話,這就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