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星夜來人

093 星夜來人

?夜空中,點點繁星如同被人蒙了一層厚厚的紗,顯得朦朦朧朧的。

花襲人躺在牀上,睜開了眼睛,挑了一下眉頭,披了衣裳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院中情況,嘆了一口氣,往石凳上坐了下來。

院中那青石板上,橫七豎八地倒了倒了三個漢子。黑衣蒙面,身材胖瘦都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冷焰也走了出來。

他看到院中多出來的幾個倒地人,愣了一下,走過去將一個人的腦袋搬了搬,扯下蒙面巾露出臉,看了一眼之後,又將另外二人的蒙面巾也扯下來看了看,回頭對花襲人道:“姐,這好像是暗斧幫的人。”

暗斧幫,是混跡於京城西城的一個小混混黑-幫,業務很廣泛,基本上什麼都幹。聽說組織嚴密,背景深厚,十分了得,當然也頗講信譽,口碑不錯——住在西城的商人們,只要交了錢,就能得到很好的庇護。

不知他們的業務什麼時候開展到富貴大街這裡來了?

而能在平樂坊和富貴大街開店的,哪個不是背景深厚的,豈是小幫小派能混的下去的。

“你怎麼認出來的?”花襲人好奇地問道。

冷焰道:“我聽學堂里人說起過。姐,這些人怎麼處理?”他轉變了話題,沒有問這些人怎麼就倒在了這裡了。

這些人找到這裡,顯然是不壞好意的。

花襲人也是發愁:雖然夜半擅闖民居是不對,但她也不能將人就給殺了吧?當然了,不是她心軟不能殺人(反正這些人做盡壞事沒一個好的)。殺了也就殺了,她又不是沒有見過血的……但冷焰在呢。他纔多大一點兒,本來性格就夠冷夠不陽光了。再給影響出一個嗜血來,那就太不好了……

而這什麼玩意居然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真當她是好欺負的?

花襲人拖着腮幫,心中正在盤算,突然再次挑了挑眉。

後牆之上人影閃過,一個欣長的人體飄身落過院子中,甚至連風都沒有驚起來半點兒。

“什麼人!”冷焰立即擋在了花襲人面前,凝神戒備,小小的身體繃起如同一根箭弦。

“冷焰。是軒公子。”花襲人輕輕地拍了拍冷焰的肩膀,瞧着那立在朦朧夜色之中的美人,不禁眉眼彎彎,心道:唔,這善後的人不就來了麼。

“我路過此地,剛好看到幾個人鬼祟着往這裡來了,所以就進來看看。”軒美人聲音清冷平靜,像是一口深潭,不見一點波瀾。

花襲人再一瞧。美人兒身上的確有些不顯眼的風塵之色,又想上次溜達到他家牆根下的時候的確沒收到他回來的消息……花襲人此時心中有些“感動”。

宋景軒目光掃了掃地面上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那蒙面的黑巾,眼神幽冷莫名。恩。看來,不需要他來,她也有能力自保解決麻煩的。也是。最開始在蒲城縣的那一次,她不是弄了些什麼粉末。放倒了那些該死的人?

想起那個雨夜,再看到這些人。宋景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露出一絲殺機。這些人,都該死!

花襲人將他的神色瞧得分明,心中瞭然,這爲軒美人絕對會很開心地將她這麻煩給解決了……花襲人想到此處,當即熱情地笑道:“軒公子來的正好。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怎麼闖到了我這裡來,可真是不給您面兒是不是?軒公子瞧着怎麼處理纔好?”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住?”宋景軒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韓家人趕了你們出來?同喜和碎月在後面,這幾個人交給他們就是了。”

幾個不知死活的小混混兒,在他眼中僅僅是小事情。而花襲人不在韓家住着,而是住進了此處……其中緣由,纔是他更關心的。

她一個小娘子,帶一個小孩兒,周圍住戶又少,實在危險。

這個問題麼……花襲人心知宋景軒對韓家的印象古怪地不好,只得耐心地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最後攤手道:“……所以,我就住出來了。這樣,以後見面,情分還在。”

宋景軒的眼神幽暗的看不清楚,一直聽到花襲人說完,都沒有開口打斷,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並不置評。剛好在花襲人說完之後,那後牆又跳上了兩個人,正是遲來的同喜和碎月。

同喜和碎月見到院中情況也是微微一愣,而後十分乖覺地行禮之後,不用吩咐,就要將那三個昏迷之人給弄走。至於弄走之後如何,院子裡有小娘子和小孩子在,自然是不能說的。

“等一下。”花襲人攔了兩人,問宋景軒道:“我聽說,這什麼破斧頭幫的,背後的主子是哪位王爺來着?”

“是寧王。”宋景軒看向花襲人,問道:“此事並未有證據,寧王並不會承認……你想怎麼做?”扶持這樣的人手,當然有些用。但寧王府是什麼形象,就是府中那燒火倒夜香的下人,也不會同這些人有聯繫。

——真正的聯繫,不知道要拐多少個彎。

“我一個小花店,怎麼能驚動寧王親自指示什麼。”花襲人笑眯眯地道:“但,這今日你弄走了這幾個人,破斧頭們不知教訓,繼續派人來,我豈非是不得安睡?”

大半夜的,她躺在牀上睡覺多好,或者出門去溜牆根也不錯的,哪有心思同這些混混兒糾纏。再說,她如今能力不夠,若是人家一些字來上十幾人,她這裡也就抵不住了。

所以,要一勞永逸,徹底斷了根纔是上策。

花襲人心中一下子轉了好幾個彎,眼睛笑眯眯地道:“軒公子啊,你說這些黑衣人的形象是不是很眼熟呢?我倒是想起了在伏牛山的那些人,好像就穿這樣的一身嘛……”

伏牛山的那是殺手死士,怎麼會同這些混混兒一樣。

但穿的都是黑衣裳,不是麼?既然有想通之處,她這麼聯想,就一點兒也不牽強突兀,不是麼?

宋景軒那美麗無比丹鳳眼微微一眯。

花襲人繼續說道:“他們說不定是一夥人吶……靖王不是沒有查到那次行刺的幕後主使麼?軒公子,你說我如今送他這麼個線索,靖王會不會特別高興,然後賞我點兒什麼呢?”

花襲人含笑說罷,直接吩咐同喜二人道:“同喜啊,你和你這位小夥伴將這幾個黑衣人給靖王送去吧。嘖嘖,那伏牛山幕後之人賊心不死,又派人夜探王府欲行不軌,真是大膽之極!嗯嗯,說不定是聽說了王妃有喜,就算行刺不成,也要讓王妃驚嚇一番,萬一出點兒事故,那小王子可就……這居心,實在是有夠深沉歹毒的啊,是不是?”

明明是清涼如水的月夜,同喜卻覺得額頭冒汗。

他看向了宋景軒。

宋景軒一直瞧着笑的很開心的花襲人,瞧的很認真。此時聽到花襲人終於說罷,他對同喜點頭道:“按她說的做。”

“是。”同喜和醉月應了一聲,開始動手去幫那三個黑衣人。

花襲人見狀吩咐冷焰道:“去給兩個小哥兒找些繩子來。這三個人黑衣人,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可就要醒了。”

同喜二人聽了有些謹慎,先是將用那三人的蒙面巾給那三人塞了口,而後纔將他們五花大綁起來,準備揹負在身上弄過牆去。

“直接丟過去不就好了?”花襲人吸了一下秀氣小鼻子,嫌棄同喜二人的動作慢。

同喜二人聞言僵了僵,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聽話地抓了一個人,一人抓手一人抓腳,擡起來,蕩悠了幾下,默契地一鬆手,便見那黑衣人就被高高拋起,拋過了牆頭,在牆外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但卻沒有傳來半點呻吟聲。

同喜二人彷彿是放了心,繼續動手,將剩餘兩人麻利地以同樣的法子給拋了出去。拋完了人,同喜和碎月也跟着跳出去辦事去了。

誰也不知道這幾人中了什麼迷藥,居然任由他們搬運摔打都沒有醒。

外面,二人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板車,將三人胡亂疊在了板車上推着,避開了巡邏的兵士,一路朝着靖王府前進着。

“哎,我說同喜……”碎月是個容貌清秀的小少年,也沒多大,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他跟在同喜身邊,不時地搭一把力,眼中不斷地盯着這車上幾個彷彿如死人般的黑衣人,咂摸一下嘴巴,問道:“他們到底是中了什麼迷藥?咱們這麼折騰都沒醒?”

“我哪知道。”同喜搖頭。

碎月也就是問問,並沒指望同喜知道。他想了一會兒,又碰了碰同喜的手臂,低聲問道:“同喜,你跟着公子比較久……你告訴哥們,那位賣花的小娘子到底有什麼來歷?我瞧着,公子可待她不一般。”

“別瞎說。”同喜警告地看了醉月一眼,又低聲道:“其實這也是我猜的。公子不是有一次在蒲城縣着人道兒了麼?當時就應該是讓那小娘子給救了……這件事情,是公子的禁忌,你可千萬別在公子面前提起半句,不然你自己死不要緊,別連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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