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滾滾的大營之內,猩紅的血液順着每一條排水溝肆意流淌。
雙方的士兵,頭頂着嗆人的黑煙,腳踩着黏糊糊的血液,在屍體中間來回揮刀砍殺。
高麗的火槍聲音,更是此起彼伏。
在滿人沒有戰馬,體力又極其疲憊,無法拉動弓箭的情況下,高麗人的火槍成了利器。
近距離之下,看到人就轟,不用擔心打不着對面會衝過來拼命。
現在餓得半死的滿人,不過是勉強招架而已,哪裡還有體力追人?
就在混戰繼續的時候,豪格本人已經帶着一衆滿人高層以及侍衛上千人,浩浩蕩蕩地衝殺了過來。
“高麗狗,看來老子在你們本土還沒殺怕了你們啊!”
“既然如此,今日就給你們補上!”
看到那些高麗人在圍攻北門附近的區域,再看看屍橫遍野的正紅旗,豪格怒不可遏。
“放你的狗屁,當初侵略我們的是多爾袞那狗賊,如今那狗賊已經伏誅了。”
“你區區一個豪格,也配在這裡大放厥詞?”
“等着下去陪多爾袞那個狗賊吧!”
在後面指揮的樸慶福,此時憑藉着明軍的認可,已經成爲了高麗綠營的頭領。
他聽聞豪格又提起高麗被攻破的那些慘劇,頓時齜牙咧嘴地大吼:“殺滿狗!”
“殺滿狗!”
那些高麗兵此時已經沒有退路,加上進攻還算順利,頓時士氣大振。
“狗賊,區區一個把總也敢放肆,給我死來!”
豪格揮舞着鑲嵌了寶石的砍刀,率先衝入了人羣之中。
他手裡的砍刀,上下翻飛之下,化作了閃電游龍。
在他攻擊範圍內的高麗兵,就像被砍瓜切菜一樣,全然沒有一合之將,紛紛被砍翻在地。
“上,我們人多,給我淹死他!”
樸慶福看着豪格就像個人形野獸一樣,硬生生地從人羣裡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奔自己而來,頓時也是一陣膽寒。
在他的命令之下,無數的高麗兵四面八方地衝向了豪格,但是又一個接着一個被後者翻倒在地。
幾乎沒有幾刻鐘,豪格就已經渾身鮮血。
配合那滿人特有的猙獰面目,恍如血魔一般,恐怖至極!
“跟着主子上啊!”
三百多個侍衛,也怒吼着衝了上去,策應豪格。
這些滿人侍衛,個個都有白甲牙喇的實力,加上他們作爲侍衛不可能徹底斷糧,竟然也還保留着三四成的體力。
就這三四成的體力,就已經足夠讓他們跟着豪格,就像撲入羊羣的惡狼一般,肆意掀起一陣陣的腥風血雨。
“這些滿狗瘋了!”
“他們全部都還有體力啊!”
“該死的,豪格的侍衛沒有斷糧!”
充滿恐懼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些高麗人,彷彿在這一秒,纔想起當初高麗尚未被滅,他們對抗滿人卻每次都被人活生生砍到全軍崩潰的恐怖記憶。
雖然滿人在虎賁軍面前,就像靶子一樣拉跨。
但是放在高麗人面前,那可都是以一當百的兇獸!
“跑啊!”
擋在豪格面前的三千多個高麗兵,被前者和那三百多個侍衛砍得無力招架,一個個驚恐地扔下了武器,朝着兩旁逃命。
“殺,一個不留!”
已經殺得眼紅的豪格,哪裡管面前的敵人是不是已經崩潰了?
只看到他手中的大砍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擋在他面前的高麗潰兵,紛紛被這把砍刀砍得血肉模糊,骨斷筋折。
“開火,給老子開火,打死他!”
眼看着豪格已經殺到了不足五十米的距離,樸慶福連忙對着他身旁剛剛匯聚起來的一千多個高麗火槍兵大聲下令了起來。
“樸大人,還有很多自己人啊!”
一個火槍兵指着那些雖然崩潰,但是一時半會還沒跑得散,依然擋在火槍兵和豪格中間的那些潰兵說道。
“他們臨陣退縮,我不下令把他們全部槍殺都不錯了。”
“記住,大明的天兵天將讓你們聽我指揮,誰敢不服,殺,砍下人頭,再回去高麗認人,殺全家!”
樸慶福在這個生死關頭,哪裡還顧得上是不是有自己人?
“開火!”
負責指揮火槍兵的軍官一咬牙,直接命令開火。
一千火槍兵排成三排,第一排在同時扣下了扳機。
“給我死來!”
渾身鮮血的豪格,剛剛一腳踹翻了一個滿臉絕望之色的高麗潰兵,正打算一刀捅下去的時候,一陣驚呼聲響起。
“主子,小心!”
兩旁的侍衛,紛紛驚呼着,想要衝在豪格面前抵擋。
豪格沒有砍下這一刀,他茫然擡起頭,只看到一個整齊的火槍三段射陣營就出現在自己三十米外。
這是一個彼此都能看到彼此表情的距離。
豪格那殺氣騰騰的雙眼,與樸慶福既驚恐又有些得意的眼神對視的一瞬間,時間彷彿都已經停止了。
那些拼命衝向豪格的侍衛們,那咬牙切齒的表情也彷彿凝固在了原地。
“我……要死了麼?”
豪格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
砰砰砰砰砰砰……
高麗火槍特有的沉重槍聲,整排響起。
噗嗤……
豪格本人那強壯的身軀猛然一顫。
一顆子彈從他的肩膀穿了過去。
前面開出了一個小眼,然而在後面穿出來的時候,直接帶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大洞。
血肉和骨頭渣子,就像火山噴發一樣,朝着後方噴射而出。
而他身邊的侍衛,一個個倒飛了出去。
“高麗狗,不殺你,我豪格死不瞑目!”
被火器打了個踉蹌的豪格,往後退了兩步之後,那眼神閃爍出了一絲虛弱,然後瞬間恢復了兇悍之色。
“給我去死!”
他猛然一聲大吼,竟然再次加速了起來。
“放,快放!”
在樸慶福的驚呼聲中,第二排上前的火槍兵,中間的三十多人下意識地把火器的槍口幾乎同時對準了一個箭步殺到了十米外的豪格。
此時的豪格,狀若瘋虎,在雙方几乎窒息的眼神注視之下,舉起了手中的砍刀。
“放!”
負責指揮的軍官,下意識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