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克襄國,因遊食常山、中山諸郡。趙立義將軍段人保據繹幕,自稱趙帝。春月,甲子,燕王俊遣慕容恪擊魏,慕容霸等擊勤——
引言摘述
“罪民劉務桓拜見鎮北大將軍。”劉務桓看到曾華倒頭便拜,身後跟着的幾個人也連忙跟着跪地磕頭。
“劉老將軍客氣了,趕快請起!”曾華連忙上前扶起劉務桓。劉務桓也不好太矯情,順勢就站了起來。
曾華挽着劉務桓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見這位鐵弗部首領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樣,一臉的絡腮鬍子,一道道皺紋都是塞外風沙和近五十年歲月的痕跡。
“劉老將軍,這是你的子弟吧?”曾華看到一大把鬍子也一大把年紀的劉務桓在自己跟前有些拘謹,便轉開話題,問起他身後的那幾個人。
“這是我的兩位犬子,這是老大劉悉勿祈,這是老二劉衛辰。”劉務桓先介紹起前面的兩個年輕人。
“見過鎮北大將軍!”劉務桓的兩個兒子連忙拱手施禮,曾華一一扶起這兩人,細細一打量,發現劉悉勿祈和他的老爸非常相似,都是粗中帶着堅毅,雙目有神,朗如漆星,而劉衛辰就看上去要“機靈”很多,應該屬於那種時務者。
曾華心裡馬上有了底,於是開口道:“兩位真是虎父無犬子,都是河朔的年輕俊傑。以後就要靠兩位鼎力襄助了!“
劉悉勿祈和劉衛辰連忙拱手低首道:“願爲鎮北大將軍效犬馬之勞!”
劉務桓繼續介紹後面地兩位看上去是父子的一老一少:“這是我的奶兄劉黑厥,這位是他的兒子劉聘萇,也是犬子劉悉勿祈的奶兄。”
“見過大將軍!”兩人甕聲施禮道。
“真是忠義之士!”曾華看着這兩父子,看他們敦實黝黑的臉就知道,他們應該都是那種忠心不二的人。
“劉老將軍,有如此出色的兒子,還有如此出色地心腹部將,難怪能縱橫河朔這麼多年。”曾華感嘆道。
劉務桓聽到這裡。心裡不由暗歎幾聲。我就是縱橫河朔多年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一招就落到了你地手裡。
曾華似乎看出了低首無語地劉務桓的心思。上去安慰道:“是非勝敗轉頭空,輸和贏就是那麼一瞬間,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是贏了,又何必太計較呢?人這一輩就是輸贏組成的!”
聽到曾華這寓意不淺的感嘆,劉務桓不由一愣,他想不到威震天下的鎮北大將軍居然在自己這個敗將面前說出這麼一番話。當即心中一顫,尋思了一會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如釋負重的神情,轉而對曾華鄭重施禮道:“多謝大將軍指點老朽。”
見劉務桓放下心思了,曾華上前挽着他的手問道:“劉老將軍,你應該有五十歲了吧。”
“回大將軍,老奴虛度了五十有三年。”劉務桓回答道。
“看地出來,你的鬍子和頭髮都是花白了。”曾華看着劉務桓嘆道。“老將軍,歲月不饒人了。你在河朔鎮守了十幾年,也該放下擔子了。這天下還是讓年輕人去拼吧。”
看到劉務桓深有感觸地點點頭,曾華繼續說道:“我準備上表朝廷表老將軍爲安平侯,不管是長安、南鄭還是成都,只要老將軍想住哪裡,我都會安排妥當。而你兩位公子就到河朔協助安定那裡吧。“
“好的,多謝大將軍!”劉務桓看着曾華,滿是謝意地拱手道。
此後數日,曾華夜夜宴請劉務桓父子等人,並遍請長安高官名士作陪,並按照劉務桓的意願,傳令將南鄭自己的舊居裝修一新,贈與劉務桓,讓他和劉黑厥帶着妻妾隨從在那裡養老。
這一晚,曾華擺的卻是私宴,請的都是一些“老人”。
“姜楠!”曾華看到多日不見的姜楠,不由高興地叫了起來,上來就扶住他地肩膀,左看右看了好一陣子,這才放過這位心腹。
“疾霆,真是好樣地!這次在河朔幹得不錯!”曾華看着盧震大笑道,“聽說現在的你在河朔可以止小兒夜啼。”
“大人…”盧震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回答。
旁邊的謝艾心裡感嘆萬分,爲什麼北府屬下地文官武將,只要是曾華帶出來的,那個不對他又敬又服,死心塌地。自己這位主上的確有這種魅力,該正事的時候比誰都精明,私下的時候卻是赤誠相待,讓你感覺那種兄弟之情在心底涌動。
“大人,你就不要取笑疾霆了,再過幾天封賞下來,疾霆就是北府最年輕的將軍了。”謝艾爲盧震解圍道。北府的將軍號很尊貴,不像其它地方,阿貓阿狗都可以稱將軍。
“是啊,這次不是冰臺先生運籌帷幄,河朔也不可能如此快就平定。”曾華挽着謝艾說道。
“這是謝某份內之事。”謝艾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謝艾俘虜了劉務桓之後,立即揮師北上,趁熱打鐵佔據河朔。留守的鐵弗部馬上分了兩部分,劉務桓的兩個兒子劉悉勿祈和劉衛辰是聰明人,自然願意聽從被俘的父親書信指令。但是劉務桓的弟弟劉陋頭
了。按照鐵弗部的風俗習慣,劉陋頭是有資格繼領位置,他正巴不得劉務桓在河南之地早早歸西。因爲目前來說,劉陋頭掌握了大半的部衆,只要劉務桓一掛掉,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鐵弗部首領的位置。
當然了,劉陋頭不會帶兵去跟鎮北軍硬碰,那是雞蛋跟石頭碰。劉陋頭藉口避鎮北軍鋒芒。率領數千戶部衆沿河東去,準備投奔代國或者在河東“故地”重新打出一番天地來。
但是劉陋頭這一舉動卻陷劉務桓甚至整個鐵弗部於險地。劉陋頭拍拍屁股東逃,留下不多的部衆,要是鎮北軍發現了這一情況,難保不會一怒之下將劉務桓和不多地鐵弗部部衆全部砍掉腦袋,以前中原“王師”討伐草原的時候就沒少幹過這樣的事情。
劉悉勿祈立即和奶兄劉劉聘萇快馬追了上去,當着部衆的面怒斥劉陋頭的險惡用心,瞭解真相的部衆紛紛棄劉陋頭而去。返回原營地。看到手下的部衆越來越少。劉陋頭不由大怒。居然帶着親兵準備把自己的這個大侄子一刀砍了。
但是劉悉勿祈和劉聘萇僅率十幾人在劉陋頭數百親兵中左砍右殺,橫衝直撞,全無對手。本來劉悉勿祈和劉聘萇在鐵弗部就以勇武聞名,如此大發神威,這些知根知底地鐵弗親兵怎麼敢白白上去送死呢?於是磨洋工,打散手,紛紛向兩邊閃開。
劉悉勿祈和劉聘萇殺散了三、四十人地劉陋頭心腹親信。拍馬就衝到劉陋頭地跟前,還沒等自己這位叔叔敘一敘叔侄之情,劉悉勿祈一刀就梟了他的首級,然後回去和劉衛辰一起帶着鐵弗部衆盡數降了謝艾。
謝艾聽說了這件事,甚是感慨,於是在回長安述職的時候,除了盧震還將劉悉勿祈等人盡數帶了回來,讓他們見見曾華的面。
這次謝艾迴長安是曾華特意要求的。不但謝艾迴來了。幷州刺史王猛、秦州刺史毛穆之、益州刺史張壽、梁州刺史馮越,還有正在“待罪立功”的甘和張渠、徐當、趙復、姜楠等一干“老人”全部到齊,加上一直留守在長安的樸、柳、段煥和奉令調回地野利循和吐谷渾續直等人。整個長安是熱鬧非凡。
謝艾和劉家父子是在河朔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後,冒着鵝毛大雪趕回來的。幸好上郡的大道修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們能夠在永和七年最後一個月中趕回了長安。
曾華挽着謝艾的手裡,心裡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從自己“有目的”、“有組織”地將王猛和謝艾招攬到自己手下作爲左右手之後,曾華覺得越來越有信心去完成自己的宏遠目標了。這兩位先生都是古人所說的國士,得一個就可以安邦定國了,自己一下子得倆,怎麼不叫自己躊躇滿志呢?你看這哥倆一出手,不但把幷州和朔州完整地打下來了,而且還治理地井井有條。
曾華最後對着衆人說道:“敘平此生最慶幸的事就是有這麼多先生和兄弟不嫌棄我粗鄙,願意以性命相隨,我此生無憾!”
圍坐在曾府大廳三張大圓飯桌邊地衆人都站起來齊聲說道:“能夠追隨大人才是我等最大地幸事!”
曾華一擺手道:“今天是私宴,沒有大人屬下之分,我們都是共過生死風雨的一家人,叫着大人屬下太生分了!來!”曾華高高地舉起一杯溫酒道:“大家舉起杯來,願天下早日太平,願華夏早日光復強盛!”
“乾杯!”衆人異口同聲道。
是夜,衆人把酒言歡,把整個曾府喧譁得熱鬧非凡。溫酒喝到一半,衆人起鬨,嚷嚷着要曾華露一手。曾華也不推辭,馬上就來上二胡一曲。曲子旋律優美流暢,嫺靜委婉,有如水晶一樣清澈透亮,又有如皓月一樣怡然自得。坐着周圍的衆人深深地感覺到一種樸實無華,卻又溫馨歡快地氣氛慢慢地包圍自己,他們聽到了一種對幸福美好生活的渴望和追求,一種對朋友親人的真摯情感。
曲罷之後,衆人還沉迷其中,久久不能自己。最後還是曾華的聲音驚醒了大家:“如此難得聚會,又逢年節,怎麼能不和曲一首呢!我這首曲子就叫良宵,願大家和天下百姓的夜夜都是良宵,再無離別和悲傷。”
“好!”衆人只能吼一聲好字來表白自己此時的感想了。
第三日是正宴,宴請曾華在長安所有的部屬,包括杜洪、劉家父子等降將,又是濟濟一堂。
“宴會之前先說幾件正事,要不然酒喝多了再說就會忘得一乾二淨。”曾華先開口道。衆人不由都笑了起來。但很快都正坐好,“洗耳恭聽”。
“我已經上表朝廷設朔州,分朔方、五原兩郡,朔方轄西河套,南至北地郡,治朔方城;五原郡轄東河套,南至上郡,治五原城(今內蒙古包頭西)。表謝艾爲朔州刺史。姜楠爲朔州都督。盧震爲河朔郡守。當煎塗爲五原郡守。”
“而雍州增設兩郡,分別爲治靈武的北地郡,治膚施地上郡,表樂常山爲北地郡守,侯明爲上郡守”
“表樑定爲梁州刺史,粲爲梁州都督,馮越爲益州刺史。馮保安爲益州都督
爲秦州刺史,徐當爲秦州都督,甘爲幷州刺史,張督。錶王猛爲雍州刺史領鎮北大將軍府左司馬,毛穆之爲鎮北大將軍府右司馬,車胤和樸繼續爲武昌公左右長史,柳爲雍州都督。趙復爲弘農郡守。”
聽到這裡。大家都清楚了,北府由五州之地變成了六州之地,而且一個乾坤大挪移。這六個州的刺史和都督都全部被移了一個位置。按照北府的制度,州刺史管民政,都督管府兵和民兵,而鎮守各地的廂軍不歸他們管,由鎮北大將軍直接指揮。只不過在並、朔、秦這三個“邊防州”由於戰事的需要,曾華給這三位刺史和都督分別加了將軍號,授權他們指揮指定的廂軍。
“至於劉悉勿祈和劉衛辰兩位少將軍,我已經上表朝廷分別表你們爲綏邊將軍和屯騎校尉,協助冰臺先生治理河朔。”
聽曾華把各項任命說完,衆人齊聲應道:“屬下必當全力以赴。”
正事說完,大家便開始暢懷痛飲。
曾華舉杯走到張壽和甘面前說道:“你二人開心了吧,尤其是你保山,人家都羨慕成都天府之國,你倒好,一月三封書信,直叫要上前線,現在我讓你去涼州吃沙子,看你還叫不叫。”
張壽嘻嘻一笑:“吃沙子就吃沙子,有仗打就行了。在益州,我把南邊的羌人打了一個遍,不到一年就全老實了。西邊是白馬羌,都是自己人。你又不讓直奔到寧州,再待個兩年我就爛在成都了,你看我這肚子。”說着就拍着自己的小肚,臉上地表情好像不知受了多大地委屈。
“我告訴你百山,你去秦州也沒戲,這涼州地張家現在比一隻貓還老實。”甘別有用意的說。
聽到,張壽這纔想起這茬來。毛穆之在秦州鎮守兩年,這個猛人不但把秦州各郡的羌匈奴鮮卑各部衆收拾得服服帖帖,安安心心接受均田當牧民,就是連西邊的涼州也是異常的老實。估計呆在天水跟呆在成都沒什麼區別。
看到張壽在那裡抓頭撓耳眼珠子亂轉,曾華就知道自己這個兄弟開始想主意了。於是就警告道:“百山,你給我老實地呆在天水,不準打涼州的主意。現在我們重兵屯積在東邊,你可別給我在西邊惹出事情來,要不然我讓你回成都當郡守去,提前養老。”
張壽連忙點頭,不敢再有二話了。
“軍主,你說是不是我們幷州馬上有行動了?”甘聽到這裡,以爲曾華馬上要把計劃提前了,這個還沒上任的幷州刺史立馬急得不行了。
“還早,現在魏國地冉閔和燕國的慕容家只是在常山一帶小小地摩擦了一下,我們現在衝出去,冉閔是不會領我們的情。”曾華很快就打消了甘的喜悅。
曾華很快就丟下這兩個結義兄弟,舉杯從車胤、毛穆之、謝艾、王猛、樸開始,向衆位部屬敬酒。這一夜大家喝得都很開心,但是都沒有喝醉,畢竟這還算是一個正式場合。
永和八年在北府百姓們的歡呼和雀躍中終於到了。曾華早早算了一下度支司管轄的官庫,發現除了給衆人發一筆獎金之外還有一筆數目不小的錢財,本着花光好過年的精神,曾華下令在長安、南鄭、成都、天水等地官方舉辦一個上元節,歡度一下這個已經被聖教宣傳爲黃帝馭龍升霄迴歸天國地節日。
是夜,整個長安被無數地燈籠所籠罩着,星星***居然和晴朗的夜空相映成暉,站在龍首原上一看,幾乎分不出那是星空,那是燈城,只見人頭熙攘,人聲鼎沸,歡笑聲沖天而起。
“太平盛景就當是如此。”荀羨和桓豁不由感嘆道。這兩位“採購大員”早就完成任務了,但是他們卻對長安依依不捨,幾乎都不想回去了。反正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北伐王師和周國都打得筋疲力盡,看着天氣轉冷,也都沒有了心思和力氣再打了,於是早早收兵各自回到各自的城中,準備度過一個並不漫長地冬天。荀羨和桓豁就有藉口一直逗留到永和八年的上元節。
“只有百姓安居樂業,纔會有真正的太平盛景。”在旁邊相陪的曾華說道。
“正是如此,我們感受得出來,這北府的百姓是從心底感到欣喜。”荀羨對轉頭對曾華和桓豁說道。
桓豁接着說了一句:“我真的捨不得離開長安了。”
曾華和樸等人不由開懷大笑起來。
上元節過去了,正月也很快過去,荀羨和桓豁終於上路回去了。衆人也開始奔赴各自的崗位,開始履行起各自的職責。而曾華卻突然宣佈動身到上郡和朔州巡視。頓時,朔州和幷州北方風雷滾滾,接到消息的代主拓跋什翼不由緊張起來,四處徵集人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