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第一排的虎槍手齊聲大吼道,擰腰全力一刺,鋼鑄的槍尖一下子貫穿了被波斯人寄以重望的盾牌。畢竟華夏虎槍手都是特選出來的,而且數年甚至十幾年練的就是這幾招-全力突刺、側讓拔槍、再全力突刺。所以他們這一槍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波斯人無法想象的,這股力量之大,再配合精鋼鑄造的槍尖,就是鐵牆也要給你扎出一個窟窿來。何況波斯人的盾牌還只是內木外包鐵,而且要考慮到攜帶方便,厚度無法隨意增加,所以在虎槍的突刺下無一不被扎出一個洞。
虎槍從盾牌的洞裡直穿過去,再扎過波斯盾牌手不厚的鎧甲,一直扎進裡面的血肉之中。頓時,整個軍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
第一排的虎槍手不管有沒有扎中目標,在出槍姿勢快用盡時,身體一側,左右讓出一個一人多寬的空隙。而且雙手順勢往後用力,開始拔槍。由於虎槍的槍尖與槍身融爲一體,加上槍尖上還有三道長長的血槽,所以拔槍非常容易順利。許多波斯盾牌手在拔槍的那一瞬間,由於鮮血迅速涌出,早就全身無力,加上被拔槍的力量一帶,立即丟下盾牌癱倒在了地上。而在這個時候,第二排虎槍手上前三步,從第一排虎槍手之間跨出,腳步剛越過第一排落定就大吼一聲全力一槍,直刺前方。這一刺不象第一排那樣只求方向整齊,而是穿過被第一排突刺刺出的空隙。直刺有效目標,例如沒有被刺中或者只是受輕傷地波斯盾牌手的胸口。
突刺,收槍,後一排再從空隙中邁出,繼續突刺,收槍。波斯人一時覺得眼前全是無窮無盡的長槍刺來,無論躲向何處都有一支長槍刺來。而一旦被這支長槍刺中,你就會在短時間裡變成一個血人。然後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波斯人的盾牌手很快就被殺透,華夏虎槍營直接面向了波斯人的長槍手,並與他們廝殺在了一起。刀牌手迅速跟上,掩護虎槍手的側翼,並幫助他們將衝出的缺口撕得更大。長弓手則繼續射擊,當前面地虎槍營、堅銳營越殺越深,幾乎要殺到長弓手的射程之外去地時候。長弓手爲了避免誤傷戰友,立即變陣分成了兩部分。前面各營長弓手放下了長弓,拔出雁翎鋼刀,在陌刀隊的帶領下,衝向了戰場。他們一下子變成了擅長近身廝殺的刀客,以陌刀手爲先,支援着刀牌手,與蜂擁衝上來的波斯軍士浴血搏殺。
後面各營長弓手繼續前進。他們手持長弓,警惕地看着前方,而陌刀手站在了他們中間,做爲他們的支撐。他們將成爲後面繼續用箭雨爲前方提供遠程火力支援的弩機營和牀弩營最堅固的屏障。
劉牢之做爲統領一軍地將軍,卻喜歡擰着一把陌刀衝在最前面。他的虎槍營突出一個缺口後便將指揮權交給了副將塗栩,然後親自率領五百陌刀手直衝波斯人的縱深。劉牢之知道。打仗要一鼓作氣,不能纏鬥,所以他要乘機擴大戰果,不但要讓虎槍營扎出一個大缺口,他還要率領陌刀手在缺口裡好好攪動一下,只要這樣才能讓波斯人崩潰地更快。
不一會,劉牢之的身上全是鮮血,幾乎看不出身上鎧甲原來的顏色了,而五百陌刀手還剩下四百多人,但是他們的身後至少躺下去五、六百具波斯人的屍體。劉牢之腳一蹬。將陌刀從一具只剩上半身的屍體上抽了出來。眼睛一轉,剛好看了一個目標。一名波斯將領。
波斯人雖然沒有象華夏人在鎧甲上做了軍階標識,但是也非常容易分辨士兵、軍官和將軍,因爲軍官和將軍地鎧甲非常漂亮,而且做工非常精良,與士兵簡陋的披甲有天壤之別。出現在劉牢之眼前的這個波斯人,身穿一套銀白的鎧甲,不但亮光精美,而且上面還有幾個裝飾花紋和人物,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
劉牢之二話不說,把刀一揚,直向那名波斯將領殺去,其餘陌刀手也是呼哨一聲緊跟在後面。波斯將軍看到劉牢之面目猙獰,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頓時有點慌了,連連叫人過來“護駕”。
劉牢之一刀劈翻最前面的一個波斯士兵,然後一個橫掃,直接將一名波斯軍官砍成了兩截,接着一個突刺,陌刀刀尖直接扎進一個波斯士兵的胸口。劉牢之順手一轉,然後一收,只聽到波斯士兵大聲慘叫着,胸口出現一個碩大地血洞,鮮血正噴涌而出,眼見不活了。
劉牢之幾下子就殺到了波斯將軍的跟前,其餘圍過來“護駕”的波斯軍士們卻被劉牢之身後的陌刀手給截住了,根本近不得身。波斯將軍眼睜睜看着沒幾下自己前面的部屬就全空,而那個華夏惡魔帶着濃濃的血腥味迎面撲了過來,於是咬咬牙,揮舞着大馬士革彎刀便衝了上去。
劉牢之輕輕一挑,陌刀往上一彈,直撲波斯將軍的臉面,慌得波斯將軍連忙揮刀一擋,誰知劉牢之這招卻是虛招,他待得去勢用老,順勢一個反八字上劈。波斯將軍突然感到右臂一陣劇痛,不由發出一聲慘叫。劉牢之砍飛了波斯將軍的右臂,擰住飛起的陌刀往下一壓,撲哧一聲便切下了波斯將軍的首級。
劉牢之上前一步,抓起落在地上地首級,高高舉起,並大聲喊道:“波斯將軍首級在此!”
聽到這喊聲地華夏軍士齊聲發出一陣歡呼聲,士氣頓時大振。這是第一個授首的波斯將軍,也是不斷爆發地歡呼聲的開始。
卑斯支在伊斯法罕城樓上,看着已經戰成一團的南翼大營。聽到時不時爆發出來地一聲高吼和隨之的歡呼聲,曾經刻苦學習過漢語的卑斯支不用翻譯也聽明白了,這是華夏人在炫耀武功,他們向戰場上所有的人宣佈,他們手裡舉着波斯將軍的頭顱,甚至還喊出了一些將領的名字。華夏人在開戰前也做過仔細的準備,波斯重要將領地作戰習慣、模樣和名字都被下發到各營。而且從去年打到今年。華夏軍也記住了多次交手的對手地名字。
最後,一個無比洪亮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薛怯西斯首級在此!”。戰場上突然出現短暫的靜寂,隨後立即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遠勝剛纔的那數十聲歡呼聲,因爲現在被砍下首級的是波斯戰場總指揮,卑斯支最信任的大將。
卑斯支聽到這聲高吼,眼前頓時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他真地想不明白。爲什麼擁有無比燦爛文明的華夏人到了戰場上卻如此的兇殘。高高舉起滴血的首級,高吼着被殺者的名字,每一次吼叫都能讓華夏人更加興奮和狂熱。而每一次卻沉重地打擊着波斯人的士氣。
過了好一會,卑斯支才清醒過來,他突然轉過身來,指着華夏軍的中軍大營高聲狂呼道:“派出貝都因人,派出我們所有的騎兵,突擊華夏人地中軍大營。我要直接砍下華夏國王的首級!”
卑斯支雙目通紅,目眥欲裂,他揮動雙手,如同瘋狂一樣。旁邊的侍從不敢怠慢,立即下去傳令。
卑斯支原本有七萬貝都因人僱傭軍隨軍東來,外加波斯人原本的騎兵近三萬餘。加上一起足有十餘萬,但是在半年多與華夏軍的激戰中早就損失過半,現在只剩下五萬餘騎,而且士氣低落,被卑斯支安排伊斯法罕的城西,現在被用來最後一搏了。
五萬波斯貝都因騎兵穿過殘破地北翼大營,劃了一個弧線,直接衝向正中間的華夏中軍大營。卑斯支一直不敢用騎兵的原因是顧忌華夏軍的騎兵。雖然華夏軍名義上只有六萬騎兵,但是那是精銳的廂軍,而散在外圍的府兵騎兵不知有多少。只要一聲令下。可能從四處彙集數萬騎兵。而且在野外混戰,貝都因騎兵和波斯騎兵都不是華夏騎兵的對手。半年多血的教訓已經證明這一點。現在卑斯支不管這一切了,他現在急需一個扭轉戰局的機會。
波斯騎兵剛一動作便被華夏人知道了,曹延接到命令,立即要求負責中軍指揮的曾聞立即做好準備。曾聞率領地中軍有三萬廂軍和五萬涼、朔、並、司州府兵,可不比正在南翼大營廝殺地五萬廂軍和五萬關隴府兵差到哪裡。
看到遠處呼哨而來的波斯騎兵,曾聞再一次檢查着嚴正以待地軍陣。這裡是中軍,拱衛着自己的父王,也是整個戰場的心臟,不能出一點亂子。這時,一個軍官跑了過來,低聲傳達了一個命令。
“陛下命令使用霹靂彈?”曾聞有點吃驚,旁邊的曾湛看到自己父親這個樣子,不由疑惑了,低聲問道:“父親,霹靂彈是什麼武器?”
曾聞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直接給總傳令官下令道:“命令炮營,使用霹靂彈,連發。”然後轉過身,定定地看着前方,曾湛見如此也不好追問了,老實策馬立在後面。
很快,波斯兵衝了過來,眼看着就要衝到華夏中軍陣前不到三百米處的地方,曾湛只聽到身後一陣咯吱的聲響,然後響起了一陣破風的聲音,他知道,這是炮營的拋射機在發射。
曾湛擡起頭,看到上百個黑色圓彈從自己頭上飛過。這是什麼彈?既沒有火油彈特有的橘色加黑色的尾巴,也沒有石彈顯而易見的灰白色。正想着,黑色圓彈砸進了飛奔的波斯騎兵羣中。由於波斯騎兵散得有點開,黑色的圓彈只砸中了不到一百餘名騎兵。曾湛可惜之餘卻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正在這時,曾湛突然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圓彈閃過一道火光,然後迅速騰起一朵巨大的黑煙,而黑煙中似乎有不少東西在向四處飛濺。隨後曾湛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炸雷聲撕破了空氣,傳到了自己地耳朵裡。這聲音之大。都讓曾聞、曾湛等人的坐騎有些驚惶不安了。
火光黑煙四處閃過,巨大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飛奔的波斯騎兵被炸開亂飛的鐵碎片擊中,紛紛落馬,原來霹靂彈就是裝了火藥的飛雷。華夏的火藥研製已經日趨成熟,但是由於鋼鐵鑄造、切削加工等工藝仍然相對落後,加上曾華刻意爲之。所以華夏沒有發展火炮和火槍,而只是將火藥做爲爆破地秘密武器。到後來又演化成現在的霹靂彈。
霹靂彈說起來也非常簡單。一個鑄鐵地外殼,外面如同菠蘿一樣凹凸不平,按照曾華的說法是預破彈片,然後裡面灌裝了顆粒形狀的火藥(製作工藝異世的軍事愛好者基本上都知道,都是穿越文宣傳得好。),輕輕搗緊,再封上蠟。中間插一根中空的細鐵管,裡面放一根引線(薄棉紗卷制而成,裡面夾卷着粉裝火藥)。發射時先將霹靂彈從防潮箱子裡取出,然後放在就位拋射機的皮兜裡,再取下細鐵管的蓋子,露出引線,接着就是點燃引線,再將它拋射出去。就跟扔出一個大炮仗一樣。由於引線有細鐵管護着,只要保管得當沒有受潮,一般都會響地。
在巨大的炸響聲中,上百個霹靂彈又飛了過來,一時間,波斯騎兵中響起連綿不絕的炸響。四處騰起黑煙。上千名波斯騎兵被彈片擊中,從飛奔的坐騎上一頭栽倒在地上。更多是波斯騎兵的戰馬受驚,不再受主人的控制,開始狂奔亂跑,甚至和後面衝過來的戰友同伴撞在了一起。
華夏中軍的將士開始地時候所以大吃一驚,但是很快就鎮靜下來,畢竟霹靂彈是己方的武器,它的威力越大,反而更加鼓舞士氣。他們開始向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的波斯騎兵傾瀉箭矢了。
看着波斯騎兵在霹靂彈的爆炸中飛上半空,然後重重落在地上;看着惶恐的貝都因人拉着更加惶恐地坐騎在那裡團團打轉;看到少數波斯騎兵衝過霹靂彈的黑煙。最後卻在箭雨中絕望地倒下。
“這是火藥製作的霹靂彈。我在墨子學院的秘密研究所看到過。”曾聞看着眼前那令人震驚的場面,頭也不回地對曾湛說道。“我去那裡參觀過,那裡有令人恐懼的各種秘密武器,但是更令我震驚和銘記在心的是立在那裡的一塊石頭,上面有陛下題的一行字:三樣東西使帝國如此偉大——信念,鋼鐵和火藥!”
當五萬貝都因和波斯騎兵被霹靂彈和箭雨蹂躪了半個多時辰後,中軍大營終於升起了一面信號旗,這是曾華命令休整完畢的華夏騎兵對波斯騎兵發起最後地攻擊。
當霹靂彈炸響地那一刻,卑斯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呆地看着戰場發生地一切,過了許久,最後吐出一口鮮血來。
波斯騎兵在六萬華夏騎兵暴風驟雨般的進攻下全線崩潰,原本士氣就不高的貝都因人心裡只想着早點回家,離開這該死的戰場。後來又被如同神器一樣的霹靂彈打得丟魂落魄,再也沒有了鬥志。當華夏騎兵衝過來時只是匆匆地抵擋一下,然後拔腿就跑,剩下的波斯本國騎兵獨木難支,最後被淹沒在洶涌的海潮之中。
伊斯法罕城的南北兩翼大營已經被擊潰,騎兵被全殲,二十多萬波斯軍隊一時間土崩瓦解,剩下的潰軍連伊斯法罕都不入,直接讓城別走,往西而去,而在他們身後的是數萬如同餓狼一樣的昭州府兵。
伊斯法罕城成了一座孤城,雖然城裡還有近五萬軍隊,但是主力盡失,而且大部分將領不是死在戰場就是被俘,加上卑斯支一世吐血昏迷,守軍更加沒有心思守城,擡着卑斯支就突圍出城。而曾華隨即下達了總追擊令,五萬廂軍騎兵對潰逃出城的波斯軍展開了絞殺。
太陽很快就要落山了,殘豔如血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戰場上,柔和昏黃的陽光帶着輕輕的嘆息一一撫摸着躺在那裡的每一具屍體,嗚嗚的風聲帶走了他們的靈魂,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隨風飄回自己的故里,見到翹首期盼的親人,只是親人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陛下,找到卑斯支的屍體,他和他的一個兒子死在一起,奧多里亞也在一旁,看上去是自殺的。”劉裕報告道。
曾華策馬來到一處山包下,然後翻身下馬,走了過去。曾華看到了卑斯支躺在那裡,身上滿是傷口和血跡,臉上只有一點泥土污漬。卑斯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注視着開始黯黑的天空,似乎在尋找什麼。
曾華站在那裡默默地看了許久,最後轉頭對劉裕說:“好生厚葬!”說完之後,曾華擡起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時,曾華看到了遠處的庫赫德德山脈蜿蜒在天地之際,而夕陽正輕輕地掛在山頂上。
曾華不由喃喃地念道:“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伊斯法罕一戰想不到一口氣寫了一萬多字,原本偷懶一章全發算了,想想還是分成兩章吧,反正都一樣。爲了大家看得過癮,老曾就一起公佈了。最後說一句,真的快結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