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個月過去,我和媽找遍了大江南北的得道高僧,又找了民間傳說中的高人,卻都沒能回到新月王朝。我有些焦急,按照之前時間的比例來講,我在古代呆了兩年,現代纔過去三個月,那麼現在豈不是古代又過去了兩年?我的孩子已經三歲半了?
寒冷的北風叫囂着從我的袖口脖領鑽進去,盡情的肆虐着我的身體,我緊了緊衣襟,從沒想過我竟然有一天會這麼怕冷。
我還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卻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到慢慢的適應,可我依舊還不死心,既然第一次可以穿過去,那麼就會有第二次。
我開始找死亡的方法,研究起所有的穿越小說來,到底哪種穿法最普遍,最有效。
媽被我精神病樣的行爲驚嚇到了,她認爲我神經出了問題,每天堅持守在我的身邊,雖然我不止一次告訴她,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放心不下那邊,我想回去。可媽依舊不相信我的理由,她堅持着我當初是撞到了頭,纔會有這種離奇的想法,她說我不過是南柯一夢,讓我忘記過去。
真的是南柯一夢嗎?我問自己。不是,我的心告訴我不是,每次想到過去,我都會心痛不已,這份心痛不是簡單的夢靨便能解釋得了的。
我將媽的話置於耳旁風,反正我現在也聽不見聲音,這樣更好,少了很多的嘮叨在耳邊。只是看着媽心疼的目光,彷彿我真的是個傻子,我的心裡也不好受。
“媽!陪我去看海吧!”我突然提議。
“大冬天的怎麼想去看海了?”媽奇怪的問着。這三個月,讓我最驕傲的就是,我可以看得懂脣語了,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但說的慢些,我都是可以看得明白的。
“突然想去。”我回答。
“風大!”媽拒絕着。
“媽——”我甩着媽的胳膊,撒嬌着。
“好了,好了。多穿點就是了。”媽終於執拗不過我,到底還是同意了。
其實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只是不想讓媽轉身找不到我便慌張起來,因此便和她商量,一起出發。
做了地鐵又換了汽車,最後來到火車站,買了兩張去北戴河的車票,我們輕裝上陣。這個季節去海邊的人很少,幾乎是沒有,除了我這個看上去神經真的有些問題的人。
黑色的風衣,深藍色緊身牛仔褲,黑色的高跟皮靴,白色的套頭毛衣。當我穿着這麼一身出現在海邊的時候,頓時吸引了周圍過路人的眼光。沒人知道我要幹什麼,甚至有兩個人以爲我想不開,想要自盡。尤其是當他們遠遠的喊了幾聲以後,見我依舊無動於衷的時候,緊張的衝過來想辦一次見義勇爲的事,結果聽了媽的解釋以後才訕訕的離開。
這些,都是後來媽和我說的。
我面對着大海,對身後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很渺小。我伸開雙手,盡情的想要把大海擁抱。閉上眼睛,享受着難得的愜意。
突然,耳中傳來呼喚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你爲什麼佔據我的身體?你爲什麼佔據我的身體?”
“誰?”我驚駭的問出聲音。我不是聽不見嗎?爲什麼又突然可以聽到了?而且又是那個熟悉且陌生的聲音。
“你爲什麼佔據我的身體?嗚嗚,他們都好嚇人,他們都兇我,我不要在那裡。”悽凌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突然出現在我的腦後。
我陡然轉身,身後空空如也,只有媽擔心的眼神,她開口問着我什麼,可我卻顧及不到看她的脣。
“誰?出來!”我聲嘶力竭的喊着,盡情的喊着。
爲什麼不出來?以前就說我佔據她的身體,現在我已經回來了,爲什麼還要苦苦相逼?
“你爲什麼佔據我的身體?”又是那句,難道就不會換點新鮮的花樣嗎?
我從驚嚇中慢慢的穩定了心神,我決定和這個聲音好好的談談。她既然可以魂穿千年來找到我,那麼必然有辦法讓我回去。
“媽,我想單獨靜一下。”我決定先支開媽媽,免得被我的自言自語嚇到。
“我不說話就是。”媽對着我說。
“媽!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單獨一個人,求你。”我苦苦的哀求着,爲自己最後的幸福做着努力。我相信,只要媽離開,那個聲音一定會出現的。
媽不放心的離開,遠遠的望着我。
“我們談談吧。”我說,儘可能憑着感覺小聲的說着。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不知道聲音是大還是小,只能憑藉着感覺。
沒有回答。
“既然你真的那麼不喜歡那個身體,當初幹嘛要搶回去?”我有些生氣。當初埋怨我佔據她身體的是她,現在來說不要在那裡的也是她。
“他們好凶,他們明明喜歡你,可爲什麼不喜歡我?我們都是一個人啊!”對方終於開口,可聽她的口氣,好像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們只不過是同一個身體,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我試着和她說清楚。
“總之我不要在那裡,我寧願在這具身體裡。這三個月來,我都是在這裡躺着看着房頂,每天還都有人來噓寒問暖呢!”她的回答還真嚇了我一跳,原來這三個多月都是她在我的身體內。到底她有着什麼樣的身份,竟然可以互換靈魂!
“進到我的身體內吧,幫我送回去,讓我回去繼續生活。我很想那裡,既然你這麼想在這裡,那麼我們繼續互相換過,代替彼此吧。”我肯定的說着,沒有一絲猶豫。
“你竟然捨得你的家人?”我能感覺得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在看着我媽。
“有得必有失,來吧!”我張開雙手,等待她的靈魂將我的擠出去。
“好吧!嘻嘻!能留下來,真好!”突然一股大力彷彿要將我的靈魂吸出去一番,我強忍着難過的感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飄起來,可身體卻依舊站在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