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陌生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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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韶光匆匆流逝,今年快滿十歲的王靜香正拖着五歲的好動兒泥鰍在那拿着棍子在沙盤那一筆一劃的寫着字,而泥鰍左腳微微外移,看着外面探頭探腦,躲躲閃閃,小聲小氣的喊着自己名字的小夥伴,兩眼浮上懊惱,一個不察眼睛就溜到了高翹着的屋檐上,心裡惦記着河邊那可歪脖子桃樹,這樣子真是像,就是不知道那桃子熟了沒有?
“啪!”認真比劃着的棍子猛地抽上了手背,泥鰍哀怨的看着王靜香,卻不敢把手收回,只能嘟着小嘴小口小口的吹氣,半點抱怨都不敢露,只在對上紅紅那似乎帶着同情的杏核眼,危險的揚了揚手中的拳頭。
這隻死狐狸,從自己會走路開始,就沒有讓自己好好抱一會,而且還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老是捉弄自己,跟成了精似的。
“怎麼,不服氣?我可告訴你石頭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寫出這些字了。你不是說以後要比石頭哥厲害,難道只是說說而已?”
王靜香挑眉,已經十歲的她大大的杏核眼波光瀲灩,肌膚因爲護理得當白裡透着粉,就如上好的水蜜桃,讓人看着就心歡喜,長長的眼睫毛此時忽閃忽閃的看着泥鰍,沒有一點厲色,甚至還掛着微笑,卻讓泥鰍的身子抖了一抖,卻不敢挪動分毫,只在那愁眉苦臉的癟着嘴,當外面小夥伴的叫聲是蚊子叫,不敢應!
“靜香,你也別太嚴厲了。泥鰍已經很好了。你看看與他同齡的孩子哪個有他聰明!”小石頭一邊擦着汗一邊甩了甩自己有點痠疼的右手。
“石頭哥,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句。”王靜香點了點泥鰍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麼不說說他也是最調皮的一個。昨天村南頭的王鐵柱家的纔來告了狀,說是泥鰍帶着一羣小屁孩將她家的菜園子給禍害了個乾淨,居然就留了底下的根在那,上面一片菜葉子也沒有。恐怕要不是王鐵柱在我家花田做工。他媳婦恐怕要在我家跳腳罵人了!”
說到這,王靜香心中的火騰騰的冒起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卻在看到泥鰍那一副大睜着眼扮可憐的表情時,瞬間心軟,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姐姐笑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我能出去玩了?”泥鰍小心翼翼的問着,討好的朝王靜香前面湊了湊。想到姐姐不喜歡與人隔太近,立馬又將臉縮了回來,與王靜香相似的面孔上掛着訕訕的笑,然後鼓起勇氣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就讓我出去玩一會吧,我和小夥伴都約好了。你不是說過什麼無信而不立,人要講信用嗎?我昨天可就答應他們了!不信。不信姐姐你找他們問問!”
彷彿找到了理由,泥鰍理直氣壯的拿手指點着外面一個個小腦袋,可外面的小腦袋在他手指指過來之前就已經縮了回去。讓他氣急敗壞得不得了,暗罵這一羣不知道講義氣的臭小子,忽略了自己是這羣人中最小的一個。
王靜香心裡好笑,其實自己早就許了,只不過看不得泥鰍那急躁的性子有心要磨一磨,面上丁點不露。似笑非笑的看着泥鰍,“我怎麼沒看到人呢?難道是你眼花了?小小年紀就說謊,那可是要不得的。”
泥鰍有苦說不出,只得將求救的目光挨挨的掃過何菊和小石頭,見自己的娘雖然慈愛的看着他,卻一點開口的意思就沒有,心裡沉了沉。將希望全部放在了剛纔爲他說過話的小石頭身上。小石頭哥哥,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這個詞應該是這樣用的吧?!
小石頭卻暗笑的轉過頭,假裝沒有看見,自說自話的拿起放在一旁的花鏟,“靜香,我去田裡教教那些新來的工人除草,順便叫德壽哥過來吃飯。剛剛大河叔可是說了要和德壽哥喝酒的。”
說完,一刻都沒停留的出了青磚砌起來的院門,小石頭的背影跟逃似的。沒辦法,這個泥鰍真的是太會惹禍了,要是出去惹了禍靜香還不得遷怒啊!所以,泥鰍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再一次哀怨的板着手指,小石頭悶悶的想自己一定不是親生的,要不然娘不會任姐姐這樣教導自己,姐姐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嚴厲了。
門外貓叫似的聲音再次想起,就快繃不住臉皮的王靜香差點破功。這個石頭哥真是,找個藉口那麼爛,現在花田那邊教新工人的事情哪還需要他親自出馬,只不過是怕留下來卻不過泥鰍,心軟罷了。
小貓似的抓撓着心臟,泥鰍心癢難耐,吞吞吐吐了半響,脖子一梗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姐,再不出去這日頭就高了,曬了我不打緊,要是把別家的孩子給曬得中了暑熱怎麼辦?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些嬸子可是要打上門來的。”
“啪啪”,王靜香鼓了鼓掌,眉揚得高高的,脣角微翹,“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想得這麼周到。既然你這麼貼心,姐姐怎好讓你爲難。這樣吧,你可以出去玩,不過回來這個‘國’字要寫五十遍,你應還是不應?”
應,自己可以出去玩但手要受罪;不應,手還是會受罪,只是要輕點罷了,但也只能關在院子裡,雖然院子不小,可他早就玩膩了。
“姐姐,不就是五十遍嗎?回來我就寫給你看。那姐姐,我出去了!”管他的,先玩了再說!那五十遍字回來自己再好好想辦法,說不定也像現在這樣能夠免了,或是免一半呢?
似乎看出了泥鰍所想,王靜香淡淡的扔下一句,“你可以不寫,反正今天你也能玩夠本了,只可惜明天就只能將將在院子裡數螞蟻了。”就朝何菊走去,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幫着分線。
什麼?泥鰍猛地擡頭,自己這個大姐怎麼那麼聰明,什麼都瞞不過她。看來那五十遍,自己是怎麼也逃不了了。可想到能去摘桃子,心立刻飛揚了起來。
“怎麼會呢,大姐還不瞭解我,我可是最守信了!”泥鰍說得義正詞嚴,一臉正氣,卻沒發現表情太過,顯得十分滑稽。
“好,那你就去吧!不過,要是再惹禍你接下來的十天裡就不用出門了!”淡然的分着線,王靜香一臉雲淡風輕。
威脅!泥鰍再一次哀怨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親生的問題,可腳已早就本能的朝院門外的小夥伴跑去。
何菊和王靜香相視一眼,好笑的同時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泥鰍是像了誰的性子,這麼跳脫!
“娘,你又沒有想過把泥鰍送到私塾裡去。瞧靜鬆哥今年可是要去參加秀才考試了,要是不出意外,今年下半年就能給王家考個秀才回來了。”見何菊繡累了,王靜香從她手裡接過手,拿起針線利落的繡了起來。
這五年,在何菊心心念唸的監督下,王靜香的針線活在王家村已經算得上中上水平,做個鞋子繡些簡單的花樣不成問題,至於做衣服嘛恐怕就要打個折扣了。
何菊有點猶豫,自己再生泥鰍的時候身子本就受了損,加上原本身子就瘦弱。所以往後自己是不可能再生育的了。想到泥鰍今年纔將將五歲多一點,以及靜鬆平時書不離手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心來。
“靜香,現在就去是不是太小了?靜鬆他們也是差不多九歲才送去的呢!“
“不小了,靜鬆哥那麼遲送去主要是奶奶不願意,說家裡銀錢緊張。瞧,二伯母不是一分家就送他去了嗎?況且,我家現在不缺銀錢不說,泥鰍的性子也太跳脫了一點。更何況,我們在這說,還不知道先生收不收呢!”
覺得針有點澀澀的,王靜香拿起來在頭髮上別了一下,聽到噠噠的馬蹄聲,好奇的朝院門外望去。
修得能通過兩輛牛車的路上,此時一匹神駿的黑馬正馱着一身白衣的主人慢慢的跑了過來。那強烈的黑白對比,以及馬上男子面無表情的俊臉,引得在花田裡忙活的工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一眨不眨的看了起來,間或還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議論這是哪家的好兒郎,竟生的跟謫仙一般。
又那有女兒的,女兒又長得不差的,見少年朝王靜香行去,眼珠轉了轉。這個公子和大河家有什麼關係?
而王靜香的眼睛則是眯緊,這個人來幹嘛?從五年前合作破裂之後,他們就沒什麼來往了。這個陌生的故人到底來幹嘛呢?
而似乎察覺到王靜香的目光,馬上的秦池珏難得的揚起一個微笑,心裡卻含着苦澀。五年了,這個聰慧的小姑娘已經初現了小女兒形態,大大的眼裡含着打量和探究,兩道好看的眉微微皺在一起,多半是在思量他的來意吧?
不過,今天自己本就是厚着臉皮來的,本來對孃親說的那門親事抱着無所謂的態度,卻在看到亭亭玉立的王靜香時心裡產生了一陣恍惚。
要是靜香不答應今天的事情,自己該如何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