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彤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說道:“原諒爺爺。”
如果說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到底如何抉擇,相信任何人都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石莫硬朗和玩世不恭的面龐以及弟弟坐在輪椅上面的無助的樣子在宋雨彤的心裡交替出現,讓她心力憔悴,她無助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淚水劃過面龐,在尖尖的下巴處凝結,然後無聲滴落。
“怎麼辦?”她無聲自問,肩膀隨着啜泣在輕微抖動,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掙扎與煎熬,爲什麼世界要對自己這麼殘酷?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宋雨彤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出的院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了福園的人工湖上,湖面走廊中間的亭子裡坐着一個女人,散着一頭烏黑的捲髮,身上裹着一件旗袍,旗袍上面靠近胸口的部位,秀着一隻猙獰的蠍子,蠍子掩蓋住女人高高的聳起,旗袍的下襬隨風而起,露出白皙的美腿,因爲旗袍縫隙很大,隱隱可見裡面一抹紫色。腳下一雙紫色的高跟鞋,雪白的脖頸上掛着一條白色圓潤的珍珠項鍊。
她身高和雨彤相仿,長相也有六分相像。只是嘴脣比雨彤略厚,塗着鮮紅的脣彩,顯得更加的性感,鮮紅的指甲間夾着一根女士香菸。眯着眼睛看向遠方,高貴而又迷人,宛如畫中人。
雨彤來到亭子裡坐下,和她一樣看向遠方,一絲冷漠出現在她的臉上,使得她們的氣質越發相像。
雨彤面無表情的說道:“給我一支菸。”
旗袍女子略有詫異,將放在椅子上的紫色手包扔了過來:“以前我就和你說過,煙是好東西,煩心的時候吸上一支,能讓人忘記很多事情,尤其適合現在的你。”聲音清冷性感。
雨彤找出煙,女人微笑的給她點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濃烈的菸草味道灌進她的肺裡,刺激的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嗆得她的雙眼閃出淚花。她眯着雙眼,彷彿對着空氣,輕輕說道:“我的事情,你參與了?”
旗袍女子看着雨彤的神態,本該得意的她心底閃過一絲不忍,但是馬上就被深埋心底。她對着湖面點了點頭:“是我牽的線,不但這次,在東杭的事情也有我的份。”
宋雨彤站起身來,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悲憤的說道:“爲什麼,我們是姐妹啊,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難道這點你也看不明白嗎?”
女人冷冷的表情不變,卻有淚水從她的雙眼淌出。她回憶般囈語:“那天爸爸和媽媽本來是正在給我過生日的,蛋糕好精緻,我還記得上面有一隻我最喜歡的泰迪熊圖案,我滿懷幸福的要吹滅蠟燭。可是就在這時……”
她轉過頭來,看着雨彤,神色有些許瘋狂:“是你爸爸,是你的爸爸,我的好四叔來把爸爸媽媽叫走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他們,再也沒有,你知道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至少還有個弟弟,他雖然殘廢了,可是他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以陪伴着你。我呢?我有什麼?我只有我自己,我只配擁有孤獨。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嗎?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哈哈,哈哈哈,我恨你的爸爸,我恨你和你的弟弟,我恨這個家,是你們,讓我孤獨的徘徊在這個世界。這個冰冷的,沒有人情味的世界。”
原來這性感女人,竟是雨彤的堂妹宋雨菲,她的父親和雨彤的父親都是宋老的兒子,分別排行老三老四。兩兄弟關係很好,平日裡兩家關係最是親近,直到車禍時和雨彤的爸爸一起出事。從那以後,宋雨菲就變得非常冷漠,對人對事,無所顧忌,得了一個“毒蠍子”的綽號。
雨彤一臉憤怒:“可是那是家族的任務,是爺爺讓我爸爸去找三伯的,你怎麼能這麼偏激?”
雨菲情緒激動的說道:“我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我只知道我失去了所有,好戲纔剛剛開始,不僅僅是你,這個讓我噁心的家族,我遲早要讓它完蛋。”
雨彤看着她痛苦的神色,默默無語。
雨菲明顯變得不太正常,她嘲弄的看着雨彤:“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笨女人,就爲了你的弟弟嗎?看,至少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可是我呢?”她的聲音開始飄蕩,臉上現出迷茫的神色。
雨彤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就在走出涼亭的剎那,她停下腳步:“雨菲,我理解你,我也並不真正恨你,這也許就是我的命。”腦海裡回憶起爺爺的話語,想要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上天真的很公平,只是這失去的也太多了些,她苦澀的想到。
雨彤並沒有回到宴會廳,在給弟弟一個電話之後,直接離開了福園,離開了這個讓她無所適從的地方。她知道自己自?由得時間不多了,宋林兩家結盟已經勢在必行。她馬上就會變成籠中的金絲雀,等待她的或許只有暗淡的,一個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她的腦海此時全是石莫的影子,那個微笑起來,陽光燦爛的少年;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但神秘莫測的少年。
…………
涼亭裡,宋雨霏呆呆的看着湖面,爲什麼成功的報復了姐姐,可是卻沒有感到絲毫開心,此刻自己的腦子裡全是雨彤悲憤的質問。
她將已經燃燒殆盡的菸頭,慢慢的伸向裙底的大腿內側,狠狠的戳了下去,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她的裙底,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雪白的肌膚上,一朵黑色的梅花正要成形,黑與白形成的反差,格外的觸目驚心。她閉上雙眼感受着劇烈的疼痛,那疼痛帶給她的除了痛苦,還摻雜着一絲絲的快感,然後她緩緩的睜開,眼神又再次堅定起來。
一個男人的名字在她的心裡浮現,石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