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愛情嗎?利用自己的戀人,爲自己的野心爭取到一個喘息的空間。帕泰爾愛婞婭嗎?”最容易被愛情打動的往往是女人,因爲她們註定比男人感性,我承認我自己對夏爾馬的處境感到唏噓,可是我還沒有去想過婞婭和帕泰爾之間愛恨的問題,可是如月卻想到了。
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承願和承真和如月靠在一起,從她們兩個臉上的表情來看,顯然她們也是關注這個問題的。
我認爲這個問題是愚蠢的,有什麼樣的男人會利用自己的愛情,來爲自己營造一個‘安全’的環境?除非他根本就是不愛,我以爲強尼大爺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卻不想強尼大爺的答案卻是如此的肯定:“帕泰爾是愛婞婭的。”
彷彿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疑問,強尼大爺的目光顯得有些滄桑,一隻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承一,這世間愛情的形態千奇百怪,你是李的弟子,也就註定了你的心在真正錘鍊完成之前,充滿了弱點,因爲你會很像一個孩子,喜怒哀樂,還有對感情的執着與表達都少了成人的掩藏,少了看似睿智的處世態度,不要奇怪,李本人也是這樣,真到非常天真的地步,可是又深到世人看不穿。如今的你,只有真,卻沒有那份深,你也理解不了帕泰爾的愛情,因爲在你看來,愛就是愛,純粹而沒有雜質,可你哪能明白這世間有的人即便是愛到了骨子裡,一樣有那種他認爲的理智,讓一些事情凌駕於愛情之上,既然在愛情之上了,利用它也是未嘗不可,即便這種利用會傷到自己,可他認爲值得,因爲他用他的‘理智’判斷過,他所得到的,大於他所失去的愛情。帕泰爾就是這樣的人。”
我無言以對了,是的,強尼大爺對我的定位很準確,就如同師父從小給我批註的那樣,情關難過,會造成我心性上的弱點,我不能理解也是情理之中,因爲我會認爲帕泰爾所追求的東西價值不會大過一份純真的愛情,世間事如浮雲,權力,金錢,地位都是如此,唯有那個時候感情的真摯不可以改變,再回頭,已經難求。
這樣的看法,或許又會被師父評價爲癡兒,癡於感情,不能放下,和帕泰爾癡迷於自己的野心沒有區別。
可是都看透了,也都是神仙了,還哪來這紅塵萬種?不停的焚心火焰錘鍊着這世間的千奇百態呢?師父一樣是置身於其中,纔會執着的投身於崑崙路。
不管我的心中有什麼樣的想法,夏爾馬和帕泰爾的故事還在繼續。
他們處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中,和以往沒有撕破臉溫情的相處並沒有任何的不同,因爲維持着這種微妙平衡的都是婞婭。
至於再以前,那種他們兩人之間的真摯相處,已經久遠的讓人快想不起來了,夏爾馬心中明白,在那個月光被風吹起,婞婭說着永遠不分開的夜晚,他和帕泰爾之間的真摯就已經永遠的失去了。
他們恢復了彼此之間的平靜,是一種不得不平靜的相處方式,因爲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同的只是他們都賣命的,發瘋般的在修行着,帕泰爾是爲了什麼,夏爾馬還不是太看得清楚,可是自己是爲了什麼,夏爾馬卻太清楚,是爲了心中那一份危機的感覺,他不能讓失控的帕泰爾超過自己太多,儘管他明白帕泰爾的天賦,註定了他不可能跑在帕泰爾的前面,但總不能落後太多吧?
這是夏爾馬給自己的目標!因爲靈魂上的壓制這個優勢,已經被帕泰爾化解,如果他還超越自己太多……夏爾馬不敢想象這結果,他總覺得這背後有一份說不上來的危險隨時會爆炸。
時光如同流水,一轉眼又是5年過去了,他和帕泰爾都早已告別了青澀的時代,步入了30歲,這個象徵着男人應該成熟的年紀。
婞婭還是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消息也沒有,就像這個天使從來沒有存在於這個世間一般。
可是夏爾馬清楚,婞婭還在某個角落裡活着,因爲帕泰爾是那般的從容淡定,就足以說明一切!難過的是,夏爾馬並不能從帕泰爾的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因爲帕泰爾說過對於他的任何要求,他都會拒絕。
所以夏爾馬過的比帕泰爾難受,他不得不在父母面前編織美麗的謊言,讓他們難過煎熬的心得到些許的安慰。
“父親,婞婭在英國過得很好,你不知道,那些英國佬有多喜歡她。當然,我們的婞婭得到這樣的喜愛是理所當然的。”
“父親,婞婭準備遊歷一下世界,她寫信告訴我,這樣會讓她的生命更加的充實。”
這樣的謊言夏爾馬不停的在編織着,顯得更加蒼老的父親和母親會帶着微笑傾聽,但夏爾馬也敏感的察覺到,這比代表聰明的父親會被完全的矇騙,他會問,那婞婭什麼時候回來?婞婭的信呢?我能不能看看?
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都應付的分外艱難,他有時不得不懷疑,父親根本就沒有相信他的話,只是強逼自己去相信,這樣沉溺於謊言的話,內心會舒服一些。
父母有多愛婞婭,夏爾馬太清楚,有什麼心情會比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的心情更加的難過和焦躁呢?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甚至會有一些恨婞婭,爲什麼如此殘忍?看見父親頭上的白髮,和母親眼角的皺紋了嗎?可曾認真體會過他們流出來的眼淚?在印度,女性的地位一向不高,能把女兒寵愛成這般的父母,是有多愛自己的女兒,難道還需要想象嗎?
而這並不是夏爾馬唯一的折磨,更大的折磨來自於帕泰爾,他還是會回到那個莊園,就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在父母思念婞婭不能壓抑時,他一樣把他們一家人的悲傷看在眼裡,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就感覺他想立刻殺了這一條冷眼看戲的‘毒蛇’!難道多年的養育之恩他根本就不曾放在過心上嗎?
夏爾馬就是這樣度過了5年,勤奮的修行,痛苦的折磨,但5年以後的他卻更加的絕望。
“寺廟有自己評判能力的一套標準,5年的勤奮修行,讓我在修行上的成就驚歎了寺廟裡所有的長老。可和帕泰爾比起來,這一切又黯淡無光了,因爲種姓的問題,長老們不願意表達他們的讚賞,可他們必須得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帕泰爾所取得的成就耀眼的可以和歷史上任何的天才比肩,甚至能力超越了寺廟的長老。除了那一位聖雄稱呼都匹配不上的天才他望塵莫及,帕泰爾的光芒可以掩蓋任何人。”強尼大爺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而他口中的那位天才,從他們信奉的宗教來看,我只能想到一個人喬答摩·悉達多,那是誰?那是佛教至高無上的人啊——釋迦牟尼!
強尼大爺對帕泰爾的評價到了如此高的程度?我簡直難以置信,帕泰爾是一個多麼光芒耀眼的人。
這段故事是如此的壓抑,讓人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陽光,我並非是用偏激的眼光去看待帕泰爾的成功,只是我從帕泰爾和夏爾馬的對話中,就知道帕泰爾的心性和他的能力並不成正比,他的心性偏激到了一定的地步,如果是這樣的人無限的前進,從而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會引發一場災難的。
“是聞到了災難的味道嗎?”強尼大爺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洞悉我的心事了,或者並不是洞悉我的心事,只是故事發展到這個程度,人們都會考慮到的一個問題。
強尼大爺這樣問,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點了點頭,強尼大爺苦笑着說道:“是的,的確是一場災難,阻止它繼續發展,蔓延的,就是你們的師祖——李。不過,在這些紛亂的事情發生以前,我和帕泰爾有過一場對話,一場無比重要的對話。”
在那一次寺廟的實力評判過後,夏爾馬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情緒當中,因爲帕泰爾已經越走越遠,腳步快得他快跟不上了,他爲他的家族擔憂,爲自己擔憂,也爲帕泰爾的危險性擔憂……但婞婭又是他的軟肋,限制着夏爾馬不能做任何事。
在這種絕望之下,夏爾馬覺得他必須和帕泰爾談一談了,儘管這種方式是最軟弱無力的方式,卻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利用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