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那全村怨氣所化的霧氣範圍,第一個感覺就是無比的煩躁,慌亂,害怕,還有一股子想要拼命的感覺。
怨氣一般都是人臨死之前的意志所化,各有不同,說簡單點兒,如果臨死前的人是深深的怨恨,那麼在那股怨氣裡最能讓人體驗到的就是消沉與抱怨,如果臨死前的人是不甘,憤怒,那麼在那股怨氣裡最能讓人體驗到的就是暴躁與煩悶……
這股怨氣是村民被虐殺之時所化,能體會到這的感覺也就是村民臨死前的感覺。如果心裡明白,這怨氣也不難對付,我默唸起靜心的口訣,那些負面的情緒自然就遠離了我,如果是普通人,在這種時候能夠集中精神想些快樂的事兒,那些負面情緒也能順利的排除。最關鍵的一點兒,就是‘忘’,忘記自己身處在怨氣重重的環境裡,往往不在乎,受到的影響纔是最小的。
但是一個村子裡,村民被虐殺所化的怨氣確實非同小可,否則也不會才走進這層薄霧,就感覺到如此重的負面情緒,這讓我想起師父曾經說的事兒,一個城市的怨氣!那是花了十年功夫,用盡各種辦法去淨化,但卻還是不能完全的消除,只能教給時間去慢慢淡化。
“只要對人影響不大,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雖然還是有敏感的人覺得那座城市有些陰沉。”這就是師父最後的結論,一個村子當然和一座城市不能相比,不過看這情形,這村子的怨氣也不是那麼容易化解。好在只是一條路要經過這裡,而不是把這裡重新變爲人類的居住地,我斷言,就算消滅了老村長,十年之內這裡也不適合任何人的居住。
就在我沉思的當口,忽然一陣冷風吹來,我擡頭一看,眼前的景色就變了,原本是霧氣籠罩的山林,此時竟然變得迷濛起來,感覺有無數的影子影影綽綽,很多人聚集的樣子。來了嗎?我心下一點也不慌,知道這只是一股子怨氣。
“三娃兒,高寧,守得靈臺清明,三娃兒你要找不到路,自己開眼,高寧,如果你迷路了,就用上我給你的‘仙人指路’。”師父的聲音傳來,渾厚的如一隻猛獸在吼叫。
顯然,我們三個在不知不覺中就分開了,我擡起手來一看,紅繩果然斷掉了。
畢竟在默唸靜心口訣的時候,必須心無旁騖,我不可能分出心神來注意紅繩的動靜。要知道靜心訣是我從小就念到大的口訣,我能做到在默唸靜心訣的時候想點兒事情,但再去分出心神,全神貫注的想別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了。
我想師父和高寧的情況也和我差不多,所以師父不惜動用功力,用類似‘獅子吼’的功夫,來通知我們該怎麼做?要開眼嗎?我有些頭疼,每次開眼以後,我總是會很疲憊,還頭疼,如果要避免這種情況,就是不受怨氣侵擾,自身氣場強大,自然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簡單的說,就是壓過怨氣!
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想也不想的,直接邁開大步朝前走,而嘴上我卻大聲吼了起來:“如何面對,曾一起走過的日子……”
我壓根就不想自己身在什麼樣的環境,而是在心裡恨恨的想着,沁淮,不就是粵語嗎?哥也會唱。
“多少風波都願闖,只因彼此不死的目光,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我唱的很投入,彷彿也沉浸在了那歌裡要表達的友情當中,我想起了酥肉,想起了沁淮,想起了如月丫頭,晟哥……還有很多一起走過的哥們,全然不管自己那歌聲到底是不是‘鬼哭狼嚎’。
也就在這時,我在耳邊聽見:“別進村子,老村長要殺人。”呵,這就來了嗎?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我悄悄握緊了拳頭,狠狠的朝着右邊瞪了一眼,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但是接着,我卻聽見很多聲音在喊:“別進村子,老村長要殺人……”“別進村子,老村長吃人的……”“救我,我不想死……”
這是要幹什麼?搬救兵嗎?單挑不過要羣毆嗎?打架我怕過誰?要的就是這種心態,我握緊拳頭,大吼了一聲:“都給老子閉嘴!”喊話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不過表情卻是很憤怒的樣子,一點都不畏懼。
這種時候,根本一點點都不要露怯,我可以這樣做,普通人也可以這樣做。有時對付這些傢伙,包括凝結的怨氣時,根本不用神叨叨的一上來就符啊,法器啊,自身的陽氣,氣場就是最好的依靠。
果然,這一吼,周圍顯得清明瞭不少,原本路是那樣的模糊不清,我還踩空了幾腳,碰到了幾塊石頭,這下好了,清晰了不少,我趕緊快走了幾步,誰知道啥時候那霧氣又聚過來了呢?就這樣,我加緊時間走了2分鐘不到,我看見一個人埋頭朝我走來,我心裡清楚的很,這是怨氣對大腦的影響,我看見的根本不是人!但也非鬼,只是怨氣裡包含的一股意志罷了。
而普通人往往區別不出來怨氣和真鬼的差別,如果是怨氣的影響,那麼周圍的情形是千變萬化的,所見的也是千變萬化的,而鬼魂是單一的,它如果和你有恩怨,會時時的纏住你,鬼魂比怨氣厲害的地方在於,它的迷惑性更大,對大腦的影響更大,而且厲害一些的,會‘上身’,甚至擠掉你的三魂七魄!知道是啥東西,我當然不會害怕,是的,就算我是道家的傳人,我依然會被怨氣影響,看見怨氣想讓我看見的,因爲我沒有封閉五感,我自身也是人!但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它是什麼,自然也就不怕了。
簡單的說,一隻老虎和一股怨氣,誰比較可怕?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老虎,面對老虎,也許我們反抗不了,因爲它和我們比較起來,擁有絕對的力量。
如果是怨氣呢?只不過是利用我們本能的恐懼,然後讓我們崩潰,在實際上,短時間的接觸,它並不能傷害我們一絲一毫,就連打我們一拳都做不到,怕什麼呢?所以,我也凜然不懼的朝着‘那個人’走去,只是一瞬間,那個人忽然就擡起頭,一張臉血肉模糊,彷彿這樣還不夠似的,他還一把扯開了衣服,裡面竟然是開膛破肚的慘象!
我承認,我驚了一下,任何人面對這種血腥也不能淡定,但是師父吩咐過守得靈臺清明,我一下子就恢復了鎮定,在這種時候,慌亂是要不得的,是自亂靈臺。
“老村長要殺人的,我就是被他殺了……”那人望着我,似乎開口說話了,似乎又沒有,但是我耳邊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這句話。
“滾開!”我望着那人吼了一句,大步的朝着他走了過去,同時狠狠的瞪着他。
與此同時,我的舌尖頂住了上顎,津液自生,如果執意要纏住我,那麼……那麼……吐口水唄。不是開玩笑,人的唾沫,辟邪效果非常的好,對於一般的邪物是完全的夠用了。
但是,是我多慮了,就在我大步走過去的時候,那人自動的消失不見了,前方又清明瞭許多,我抓緊時間大步走,我自信我沒有在這霧氣裡迷路,只要朝前走,一定能走出去。
十幾分鍾以後,我站在了所謂的村口,發現師父和高寧已經站在那裡等我。
看着我,師父問道:“沒開眼?”
“沒開,自己走出來了。”其中的事情不用多說,我相信師父也一定遇見了,這團怨氣走到最後,竟然看見了一羣人,死相悽慘的樣子。
似真似幻!能迷惑人到如此程度,可見這怨氣的濃度之烈!
師父望着我,眼神露出了誇讚的意思,說了一句:“不錯,我們進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