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高速的飛馳,在後座,承心哥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路山弄清醒了,而路山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陳承一,你他媽的是個瘋子!”
我嘿嘿一笑,卻也不以爲意,只是開口對路山說道:“你瞭解這些狼嗎?它們多久會嚎一次啊?如果反應過來,老嚎老嚎的,咱們就車毀人亡了。”
“只有那三條將狼有這本事,其餘的狼沒那本事!而且那些將狼也不是想嚎就嚎的,得隔一些時間才行,除非真正的頭狼在這裡。”路山有些不滿的對我撇撇嘴,但解釋的還算詳細。
我鬆了一口氣,看着擋風玻璃龜裂的紋路,心想再來這麼一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不過,將狼這個說法還真新鮮。
“頭狼呢?”承心哥隨口問了一句。
“得慶幸沒有看見它,它在,那曼人巴就絕對在,最遠也不會超過200米。”路山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
“這叫人狼情深嗎?”承心哥隨意的調侃了一句,然後皺着眉頭看着他那鋸齒狀的指甲,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這本是隨意的一句調侃,卻不想路山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而且很想嘔吐的樣子,放下車窗吹了好一會兒的風,才漸漸平息下來,然後才說道:“承心,你最好別開這樣的玩笑,如果我告訴你這羣狼,頭狼非常特殊,是條母狼,你會有什麼反應?”
此刻,承心哥正在專注的剪着指甲,嘴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小聲的在自言自語什麼,面對路山忽然的提問,承心哥擡起頭來,皺眉隨口就說了一句:“說明這羣狼尊重婦女地位唄!”
‘噗’,剛纔的驚險讓我口乾舌燥,我正在喝水,可是蘇承心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我口中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車子再次歪扭了一下,又把我驚出一頭冷汗。
面對這句話,陶柏都笑了,低着頭,雙肩顫抖,依舊是陶式風格的笑容。
可是路山的臉上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甚至更加的嚴肅了,通過後視鏡,我看見路山擡起頭,望着車頂長吁了一口氣才說道:“承心,這真的不好笑,我的意思是說,那條母狼,寺院裡的很多人都傳說是曼人巴的愛人……曼人巴這個人無法對人類產生感情,他的感情都用在了……狼身上!所以,他特別的殘忍,殘忍到令人髮指。”
人和狼?我的胃部也開始翻涌,承心哥也再也開不出玩笑,連陶柏也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承心哥纔開口說道:“我操,要不要這麼刺激啊?人狼戀?”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這也不算最奇怪的事兒。”路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也不知道這片土地到底給了他什麼樣的回憶?
而我對這羣草原狼的感覺則更加的妖異了,透過後視鏡,我下意識的想看一下這羣狼,卻發現它們已經漸漸的跟不上車子的腳步,或者說是想放棄了,竟然朝着山脈上跑去。
“我想我們是擺脫它們了。”看着這樣的場景,我開口說道。
聽聞我的話,路山放下車窗,也伸頭出看了一下後面的場景,可臉上卻沒有輕鬆的意思,他說道:“就算是普通的草原狼,也不可能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目標,何況是這羣傢伙,我不認爲我們擺脫它們了。”
我沉默了,不管怎麼樣,這本就是逃亡之路,能暫時的安全也是好的,我漸漸放慢了車速,讓自己稍微緩一口氣。
而在這時,路山的手卻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承一,謝謝你。”
忽如起來的感謝?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路山卻垂下頭,竟然不讓我通過後視鏡看到他的眼睛,低沉的開口說道:“人們都說近鄉情怯,這裡是我的故鄉,有着我太多的回憶,再次回到這裡,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情怯!但除了這個,回到這片土地,我還有恨,還有膽怯,太多黑暗的回憶收走了我的勇氣,讓我只能徒勞的恨,甚至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路山有些說不下去了,我沉默着,同樣想起了心中那個不敢回去卻又時時思念的地方——竹林小築,忍不住開口說道:“每個人都有回不去的時間,而有的人則還要面對更多,那就是不敢去的地方,我能理解你。”
“但還是要謝謝,因爲你的失蹤,讓我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因爲你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友情可以戰勝膽怯,讓我面對不敢面對的地方!又是因爲你,讓我有了第一次發泄仇恨的機會,甚至在剛纔反抗了沒有勇氣反抗的人,雖然是被逼的,也沒做什麼,可終究是面對了,不是嗎?”路山說到這裡,突然擡起頭,笑容有些苦澀。
我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纔會做這樣的傻事兒,讓你去發泄仇恨,暴露我們一行人的行蹤。而處於上層的所謂智慧人士,就特別會選擇吧,就比如說犧牲一個人,保全一羣人,我卻常常做不好這樣的選擇,因爲在我心裡,我想對得起每一個人,這其實很難做到。所以,逼急了,我就寧願苦自己,甚至自己光棍的去死也行。而幸運的是,這一次和我一起上路的都是一羣這樣的普通人,不,普通傻瓜,我瞭解他們,他們也瞭解我,我們都一樣,有時候會放棄所謂的‘智慧’,而選擇內心的坦然,別爲讓你發泄仇恨的事情感謝我,雖然我沒開口問過大家,這就是大家的意見,感謝大家吧。”
路山看着我,我眼角的餘光看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過了很久,他才重重的捏着我肩膀說道:“承一,從現在開始,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傻瓜,你們是我一輩子都不可以分離的朋友。”
“少肉麻。”承心哥擡頭吐槽了一句。
“同上。”我微笑着也說了一句,順便叼了一根菸在嘴裡,路山終於跟着笑了,眼睛裡閃爍着晶瑩的東西,分別給了我和承心哥一拳。
而陶柏卻在這個時候,怯生生的小聲說了一句:“我也要是一個普通的傻瓜。”
“哦,你不是普通的傻瓜,你是極度害羞的傻瓜!”承心哥一把攬過陶柏,而陶柏的頭低得更低了,整個人都一副不太適應,快要抽風的樣子。
看到陶柏的表現,我們頓時在車子裡笑成一團,氣氛溫暖而和睦,差點兒就忘記了我們其實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般。
車子在繼續前行,路上已經變得安靜,連車輛都見不到,那些狼羣詭異的出現又詭異的消失,讓剛纔經歷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到乃堆拉,進入了乃堆拉山口,就能進入錫金境內了,那樣的話,我們就暫時安全了,他們不敢追殺至錫金的。”隨着距離邊境線的接近,路上整個人終於稍微輕鬆了一些。
“怎麼?我看這些喇嘛無法無天的,他們不敢追殺至錫金嗎?”我隨口問了一句。
“錫金雖然也是國,可是是一個特殊的國,它也可以說成是印度的一個幫,錫金幫!是印度的附屬國,你認爲印度這樣的宗教國家,會沒有自己的勢力延伸到錫金嗎?這幫勢力再無法無天,也不能到那麼巨大的一個勢力的國家範圍內去追殺他人,前提是,如果珍妮姐給我們的特別出入錫金的出入證有效的話。”路上這樣對我解釋到。
我‘哦’了一聲,心裡也跟着陶柏放輕鬆了一些!
此時的天色已經開始擦黑,越是靠近那所謂的乃堆拉山,天氣越是陰冷無比,儘管車內有暖氣,我都能感覺到外面的寒意。
這樣就順利的讓我們越過邊境了嗎?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中忽然忐忑的起來。
有些黑暗泥濘的道路上,車前燈的燈光顯得是那麼的明亮,而在燈光延展的盡頭,我看見了在那邊立着一個異常龐大的聲音,而在他的身邊,好像站着一頭小牛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