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屋內供奉的是三清!
在進入鐵皮屋後,一個轉身,我就看見了一張供桌,而在供桌之後,是三幅標準的三清畫像。
所以,我來不及對那個中年老者說什麼,第一個動作就是持道家之禮,恭敬的參拜了三清,而跟上我的大家,只要是道家之人的,全部都恭敬的參拜了三清。
道家的規矩比起別的宗教算是很少,但是見到祖師爺不拜,是絕對不可行的。
在所有人都恭敬的做完禮節以後,那個中年老者看我們的目光也親切了很多,這個時候他再也沒用英文和我們對話,而是換上比沃爾馬還標準的中文,問我們:“你們也是道家的人?”接着,更加吃驚的看着沃爾馬:“連你也是?”
“當然。”沃爾馬一副我是道家人,我驕傲的表情!
“是我沒有想到,在這賴布爾的貧民窟內,竟然隱藏着一間道觀,這真是讓我吃驚。”面對這個中年老者的驚奇,我同樣也表達了自己的驚奇。
可是我這樣說,反倒讓他疑惑了:“你的長輩指引你們來找強尼,難道沒有說明強尼是道家之人嗎?這個你們也會吃驚?”
“我們長輩的確沒有說明,她只是說讓我們來印度找強尼。”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略微有些尷尬,如果是正常人恐怕會懷疑我們了,對強尼一無所知,甚至來找強尼做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可是那個中年老者卻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什麼,反而是在這間相對乾淨,採光和通風都不錯的鐵皮屋內拿出了一張矮几,丟出了幾個蒲團,讓我們坐下。
我們很快就圍繞着矮几圍坐成了一圈,而沃爾馬的目光很快就被那張矮几所吸引了,他盯着那矮几看了很久,忽然就驚呼道:“這是華夏的文物啊,這木料是黃花梨啊,這……做工應該清朝官造的傢俱吧?你把這一張矮几拿出去賣了,也不至於住在貧民窟啊?”
面對沃爾馬的驚歎,那位中年老者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我卻一點兒也不懷疑沃爾馬的專業眼光,實際上,他們家的產業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關於文物的,而且範圍是全世界!沃爾馬之所以會成爲道家弟子,都是因爲他父親曾經沉迷於華夏的古董帶來的機緣。
這麼說來,這個中年老者身上還藏着不少秘密啊?這樣想着,我看他的眼光也就多了幾分探尋的意思。
可是這個中年老者不僅完全無視了沃爾馬,更是完全無視了我,在我們坐定之後,他只是拿着剛纔就沒鬆手的那瓶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才滿足的嘆息道:“白酒的滋味,華夏的味道!說起濃烈和醇厚兩者兼備的酒,就只有華夏的白酒了啊。”
他說話間,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過了很久才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們能弄到這個酒,或許這也就意味着是我躲不掉的緣分。無論你們怎麼可疑,既然帶你們進來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說吧,你們的長輩是誰?能否見到強尼,這個很關鍵。”
說話間,他又灌了一口酒,臉上依舊是那種懷念而嚮往的神色。
我直覺對於這個人,是不可以隱瞞的,於是對他說道:“讓我們來找你的長輩,叫珍妮弗。”
‘噗’,我的話剛落音,正好灌了一口酒進去的那個中年老者,不知道爲什麼反應異常的激烈,以至於一口就把口中的酒全部給噴了出來,然後是連聲的咳嗽。
我們再次面面相覷,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在咳了很久以後,那個中年老者才抹了一把嘴,擡起頭來說道:“你是說珍妮弗,哪個珍妮弗?如果這個女人不是中國女人的話,你就當我沒問,如果她是的話,請你告訴我,她的中國名字。”
珍妮姐的中國名字我自然是知道的,老者這個問題雖然奇怪,但我也是絲毫不加考慮,然後鄭重地說道:“凌新燕。”
咳……那個中年老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但臉上的神情卻是那種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的神情,那爲什麼反應還會如此的劇烈呢?
我們耐心的等待着,直到他那拉風箱一般的咳嗽聲停息以後,我才問道:“看樣子,你是知道珍妮姐的,這樣我們可以見強尼了嗎?”
我以爲他還會繞幾下圈子,或者問我們一些什麼,沒想到他卻是喝了一口酒之後,對我們說道:“可以了,見到強尼之後,再問你們的身份吧?”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沃爾馬這個傢伙表現的比我們這些當事人更加的着急,彷彿在下一刻他就能成就他的道家英雄夢一般。
“不用出發了,我就是強尼。”說話間,那個老者的眉間流露出一絲苦澀,又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你……就是強尼?”我帶着巨大的疑惑,因爲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老者會騙我,他的眼睛讓我相信他是一個誠實的人。
“以爲我騙你了嗎?”那個老者瞟了我一眼,然後忽然的就站了起來,朝着這間鐵皮屋的其中一堵牆走去,這堵牆掛着一張黑色的布,很乾淨,我原本也是好奇,但想着屬於別人的私密,也就沒有多問。
在走過去的過程中,那個老者說話了:“其實我說不是強尼,的確沒有騙你,我現在有個很普通的名字,叫做辛格,你也可以像貧民窟的其他人那樣稱呼我,爛人辛格,魔鬼辛格……我都不介意,強尼這個名字只是曾經。”
說話間,那個老者又喝了一口酒,讓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好酒量,一瓶高度的五糧液就這樣喝去了半瓶,說話間他的手已經停留在了那張黑色的布簾上,一下子拉開了這個黑色布簾的一角。
而在這布簾之後,竟然是照片,整齊的排列着十幾張照片。
這些照片是黑白色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照片中的主人公都是一個看起來氣質不凡,優雅的年親人,他穿着華麗的衣服,眉眼間都是意氣風發。
雖然已經是物是人非,可我們大概還能認出照片中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我們眼前站着的這個中年老者,只不過對比太強烈,一時之間讓我們不敢相認,倒是沃爾馬驚呼了一聲,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細的看起了那些照片。
中年老者不說話,只是用青筋畢露的手輕撫過那些照片,低聲說道:“這個就是年輕時候的我,那個時候我叫夏爾馬。”
“夏爾馬?”在強尼身邊仔細觀摩着照片的沃爾馬大驚失色了,然後說道:“我一直說怎麼那麼眼熟,你難道就是那個阿布瑟科·夏爾馬?天,高貴的神之子,有着最純正的婆羅門血統,號稱最接近神的宗教天才夏爾馬?”
“這些很重要嗎?”強尼不置可否,只是模糊的回答了一句。
“也只有夏爾馬才能穿上這個等級的祭祀之服!你一定就是!”沃爾馬語無倫次,然後又一拍腦袋說道:“不不,怎麼可能是?那你得多大的年紀了?可是,多大年紀又有什麼關係?我師父都他媽多大年紀了?這個是不能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的。”
沃爾馬一個人在那裡語無倫次,但無意間也暴露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強尼的年紀可能大到超出了沃爾馬的承受範圍,他才能發出如此的驚呼之聲。
我們看着這戲劇化的轉變,不知道該說什麼。
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在印度呆了那麼一些時間,我們多少還是瞭解了一些印度的種姓制度,也知道婆羅門和剎帝利是高等種姓,是印度的貴族,儘管已經進入了現代社會,這樣的種姓制度在印度依舊強勢的存在着。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原因就是最高貴的婆羅門,怎麼會流落到貧民窟,過上這樣的日子?更何況他還是所謂的神之子!或者,珍妮姐是讓我們來聽強尼說故事?
面對沃爾馬的大驚小怪,強尼表現的就要淡定許多,他只是讓沃爾馬冷靜下來,然後才說道:“曾經的事情太過久遠,我已經不記得了,這面牆就是我一生的痕跡,閒暇的時候看看!我只是佩服你這個小夥子對歷史如此瞭解,甚至於連我這種在時間的長河裡只是驚鴻一現的人,你都還能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沃爾馬再次大聲地說道:“雖然我是道家人,但多少應該對您保持尊重,我爲我之前的言行抱歉。”
“那個沒有關係,實際上夏爾馬這個身份並不值得我太多的去懷念,真正快樂的是我是強尼的日子!珍妮雖然還稱呼我爲強尼,可是在內心來說,我知道我已經不是了。”說話的時候,強尼又拉開了一點黑布。
黑布之後又露出了一張新的照片,依舊是黑白照片,只不過比起之前那些照片,清晰了許多。
照片中,是一個顯得成熟穩重的強尼,只不過那股優雅卻是依舊的,他穿着筆挺的老式西服,身邊站着一位西方的姑娘,很美!
‘刷’的一聲,強尼拉上了黑布,然後轉身對我們說道:“好了,我已經證實了我並沒有撒謊騙你們,我就是強尼,是的,你們見到我了,那你們又是誰?怎麼和珍妮弗扯上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