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關過幾個犯人,陳新元有幸成爲這間牢房的第二位客人,更加幸運的是,第一位客人在離開這間牢房前留下一泡熱氣騰騰的熱翔,現在熱翔已冷,而且還粘在陳新元臉上留作紀念禮物。
“我是化學專家,我能造出救人的特效藥,你們快讓我見你們的警長!”陳新元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把臉,大喊大叫。
“看吧,我說得沒錯,這傢伙神經病又犯了。”印度警察笑着對獄卒說道。
“真是該死,怎麼把一個這樣的神經病給抓來了?我們這又沒神經病院,等天亮了,警長估計會把他送回到對面去的。”獄卒說道。
“不!”陳新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別送我回去,我沒有辮子,我不想回去!”
“這個竹筒是什麼?”獄卒指着英國警察手裡的竹筒問道。
英國警察冷笑一聲回道:“是從這個神經病身上搜出的,裡面有幾片藥片,可能是治療神經病的藥吧。”
“不是治神經病的,是硝酸甘油片,是急救藥。”陳新元焦急的解釋。
這小一竹筒的硝酸甘油片是陳新元在老家的時候自己製作的,製造硝酸首先要製造硫酸,沒有大型工業設備,只能採取土法制造。陳新元用陶瓷瓶子替代玻璃瓶,使用實驗室製作法造出了硫酸和硝酸,又製造出甘油,並利用自己的化學知識造出填充劑、穩定劑和粘合劑,於是自制了這一小瓶硝酸甘油片。
硝酸甘油片可是寶貝,能救心肌梗塞。陳新元把竹筒用軟木塞封住口子,又用油布包裹了兩層,防止滲水,這才帶到香港來。
“等下,什麼?硝酸甘油片?”英國警察愣了下,“這是什麼東西?急救藥?救什麼的?不是治療精神問題的?”
“是救治心臟病的,有人得了心臟病,我可以救活他。”陳新元回答道。
英國警察“哦”了一聲,轉身走出門口。走到大門口之前,又轉過頭來對陳新元道:“明天警長會提審你的,如果是神經病,那就只能把你送回去了。如果你說的藥真的有用,那麼恭喜你,你可以留在香港了。”
緊接着英國警察又說了一句讓陳新元鬱悶的話:“其實你完全可以從廣州坐船,光明正大的進入香港,我們女皇陛下打算把香港打造成遠東大城市,現在缺的就是人,我們歡迎華人進入香港,只是大部分華人對我們很牴觸,肯來的太少了。”
哇靠,老子這不是沒錢坐船嗎?陳新元在心裡暗暗罵道。
英國警察就像是看穿了陳新元的心思一樣,又說了句差點讓陳新元悔青了腸子的話:“我知道你身無分文,坐不起船了,只好用偷渡的方法過來,每年偷渡過來的人不多,我們都很歡迎,可是你爲什麼要跑?你要跑,再加上你說的那些話,我們只好當你是神經病了。香港歡迎華人來定居,但不歡迎瘋子。”
哇靠,怎麼不早說?早說“香港歡迎您”不就好了?陳新元心裡再次暗罵。
陳新元不管前生還是今世,都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而且前世還是理科生,歷史知識差的一塌糊塗,他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的香港還只是一座沒有多少人口的小城,只要不是來幹壞事的都可以隨意進出,英國殖民者也需要人來建設這座城市。陳新元還以爲,進入香港要像後來那樣,憑藉護照或者港澳通行證呢。
在散發着惡臭和黴味,昏暗潮溼的牢房內待了一個晚上,陳新元根本睡不着覺,他擔心自己真的被判爲神經病而被驅逐出去,那麼回去後,他頭上沒有辮子可是要掉腦袋的。
天亮了,一縷陽光從狹窄的窗口照入牢房內。
大約相當於早上九點半左右的樣子,門外響起腳步聲,“咣噹”一聲,門開了,兩名印度警察走進來:“陳新元!提審了,跟我們走。”
陳新元被帶出牢房,這時候他纔有機會仔細觀察周圍的模樣,這香港警察局也是大英帝國第二十六步兵團駐地。從操場上經過的時候,一隊隊頭戴黑色三角帽,身穿紅色軍服,白色褲子,腳踏黑色皮靴的龍蝦兵肩膀上扛着步槍,正在操場上訓練。
“你們的兵,一看戰鬥力好強。”陳新元拍了個馬屁。
“這不是我們的兵!”印度警察怒吼道,“這是英國士兵!”
得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陳新元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陳新元被帶到第二十六步兵團指揮部,一名印度警察說道:“進去吧,威廉·堅警長就在裡面。”
第二十六步兵團少校團長兼香港警察裁判同警長威廉·堅正翹着二郎腿,坐在辦公桌邊。聽到敲門聲,威廉·堅道:“讓人犯進來吧。”
陳新元被推進辦公室,威廉·堅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中國人,早上聽說了你的事,路易·特里戈修士很重視你,你在這裡等一下,過一會他就來了。”
應該是陳新元運氣還不錯,因爲真實歷史上的威廉·堅在香港期間可是名聲很臭,他採取嚴刑峻法治港,又頒佈宵禁令,禁止華人夜間上街,而且還因爲勒索商人被舉報。不過威廉·堅也幹了件好事,就是在一八四六年以後,開始招募華人警察。
平日裡,威廉·堅對華人的態度極其惡劣,今天他心情好,又加上路易·特里戈修士聽說了這件事,對陳新元很感興趣,這纔給陳新元好臉色。
“尊敬的威廉警長,我真的可以救人,我沒有騙您,如果我撒謊的話,您可以把我送上絞刑架。”陳新元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有沒有撒謊,我也不知道,一會兒路易·特里戈修士來給你看看就知道了。”威廉·堅攪着杯子裡的紅茶說道。
英國人喝茶的習慣和中國人不一樣,他們只愛喝紅茶,而且是把茶葉碾碎,放在咖啡壺裡煮過,再加入方糖。
威廉·堅低下頭來喝了一口茶,又擡起頭:“你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來香港也不懂得帶點茶過來?這裡的印度茶難喝得要死,你們中國茶又貴。”
“尊敬的威廉警長,下次,一定給您帶上好的紅茶。”陳新元連忙站起來致歉。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誰?是特里戈修士嗎?”威廉·堅問道。
“是我。”外面響起路易·特里戈修士的聲音。
“進來吧。”
門開了,身穿黑色衣服,手裡捧着一本聖經的路易·特里戈修士走了進來。
“尊敬的特里戈修士,您要見的人在這裡。”威廉警長連忙站起來。
路易·特里戈走到陳新元面前,伸出手指翻開他的上眼皮看了看,又看他的瞳孔。這是歐洲醫生檢查一個人是否是神經病的辦法,當年的牧師很多也是兼職醫生。
“威廉警長,這個人看起來很正常,好像沒神經病。”路易·特里戈檢查完畢,轉頭對威廉警長說道。
“那就看他帶來的這些藥是否真的有用了。”威廉·堅打開抽屜,取出竹筒,遞給了特里戈修士。
路易·特里戈打開竹筒,往手心倒進一片藥片,又聞了聞味道,轉頭問陳新元:“這是什麼藥?真的能治心臟病?”
“硝酸甘油片,不能根治心臟病,但可以救活心臟病發作的病人。”陳新元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