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戈什哈護送着李廷鈺離開即將沉沒的大福船,上了一艘小艇。
攔江索和水下暗樁已經被炸開,停泊在下游的同盟軍艦隊拔錨起航,往上游駛去。在艦隊即將通過馬江兩岸清軍炮臺的射界的時候,一艘艘鉅艦立即分散開陣型,以最快的速度全速通過炮臺射界。
“轟轟轟”炮臺上的清軍火炮開火了,炮彈落在江水中,騰起了一道道沖天水柱。
“砰”勇士號戰列艦中了一發二十四磅炮彈,厚實的橡木板被撕開一個破洞,炮彈鑽入船艙內,造成了兩名海軍戰士陣亡,六人受傷。
勇氣號、黑珍珠號、上海號、琉球號等戰艦相繼中彈,共有八名戰士陣亡,二十多人被破碎的木板噴濺到,受了傷。
不過清軍大部分的炮彈都落空了,畢竟這個年代的滑膛炮精度很難保證。趁着清軍裝填炮彈的機會,艦隊迅速從炮臺射界通過,進入了炮臺無法攻擊的上游區域!
被兩艘杆雷艇以速射炮打得七零八落的清軍水師艦隊一艘艘鉅艦衝了過來,嚇得連忙扭頭就跑。
同盟軍以後面的三艘恆字級武裝飛剪船高速追殺上來,對殘存的清軍水師戰船進行追殺,而同盟軍的戰列艦和巡航艦一面以艦炮對清軍炮臺發起炮擊,一面放下小艇,去把落水的清軍水兵撈上來。
呼嘯的艦炮炮彈不斷的落在炮臺上,炸開了一團團巨大的烈焰。而清軍炮臺上的清軍炮手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威力巨大的開花炮彈落在自己頭頂爆炸,自己卻無法反擊。因爲對手都已經進入自己炮臺的死角了!
三艘三級戰列艦一次齊射,兩舷噴出不計其數的火球,瀰漫的白煙在江面上騰起,炮彈呼嘯着落在清軍炮臺上,急劇膨脹的火球中噴出了不計其數的碎片,強大的氣浪把七八千斤重的巨炮都給掀翻在地面。慌亂跑動的清兵被氣浪吹得飛上天空,又被鋒利的彈片撕碎,在空中化爲一趟血雨肉沫。
清軍的主炮臺因爲在高處,而且有堅固的石頭和糯米泥漿工事防護,炮彈落在工事上,只是炸落了外面的一層泥土,炮臺內部毫髮無損。
但是工事即使再堅固,也承受不起重磅炮彈持續轟擊啊。
同盟軍的三艘戰列艦上有六門64磅短管炮,這些炮高昂起炮口之後,就能充當臼炮使用。炮彈不斷的從甲板上的短管炮炮位騰空而起,飛上天空最高點,重量64磅的巨型炮彈呼嘯着落下,狠狠的砸在主炮臺的頂部。
一發接一發炮彈砸了下來,炮臺的頂部不斷的出現裂縫,在承受了幾百發64磅重磅炮彈的攻頂轟擊之後,一座炮臺終於在火光中坍塌。
福州城內,一名清軍傳令兵策馬疾馳,飛速衝入了福州城內:“急報!馬江軍情!不得擋道,撞死不賠!”
十幾分鍾後,施德露哭喪着臉跑進了施得霖的府邸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馬江炮臺被摧毀!福建水師全軍覆滅!會匪鉅艦正逆流而上!”
“什麼?”施得霖驚得一屁股從座椅上掉落下來。
施家千山萬水,漏算了對手可以從海上打進來這一點啊!堅固的福州城牆,威力巨大的新式火炮,這一切,在海軍艦炮面前都是浮雲!
艦炮那是什麼東西啊?那是多麼恐怖的威力!一艘戰列艦就是80門重炮!一側是39門舷側炮,加上上甲板的兩門可以轉動的,可以全方位射擊的64磅重型短管炮,也就是說一艘戰列艦一次齊射,就能發射出41發威力驚人的重磅炮彈!
也就在施得霖唉聲嘆氣的時候,他身邊一位名叫布什的美國教官說道:“施將軍,您不用擔心,您說的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因爲福州段的閩江只能進入五百噸級的艦船,像那些一千多噸級的戰列艦是根本無法進入福州城下的!”
聽布什那麼一說,施得霖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布什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剛剛鬆口氣的施得霖再次緊張起來:“可是同盟軍的巡航艦和蒸汽炮艦都能進入福州城下!”
閩江江面上,傳來了蒸汽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兩艘排水量512噸級,馬力150馬力的蒸汽炮艦正在緩緩逆流而上,這兩艘蒸汽炮艦上,各裝備有一門110磅重型短管加農炮和四門24磅加農炮。
這種蒸汽炮艦,是同盟會下屬的蘭芳造船廠自己製造的國產炮艦,這種船就是典型的小船扛大炮,按照陳新元的計劃,主炮將會在未來更換成阿姆斯特朗後裝炮,副炮將會更換成手搖式機關炮,目前這兩艘船用的還是前裝滑膛炮。
兩艘杆雷艇也隆隆駛入了閩江,往福州城下開去。杆雷艇上的一磅小炮,雖然口徑小,但是射速極快,精度也極高,威力還不小,可以用來摧毀福州城牆上面那些棱堡。
除了四艘蒸汽船之外,還有兩艘巡航艦也準備進入福州城下,炮轟福州城牆。那兩艘巡航艦都是480噸級的巡航艦,原本是裝備28門九磅炮。爲了攻打福州,這兩艘巡航艦都經過改裝,拆除了九磅炮,換上六門24磅短管加農炮,在甲板上還安裝了四門64磅臼炮。改進之後的巡航艦,變成了一種專門對岸攻擊的炮擊艦。
就在此時,同盟軍陸軍正準備發起渡江戰役。清軍在福州城下嚴陣以待,準備趁着同盟軍渡江渡過一半人的時候,採取半渡而擊之的戰術一舉擊敗同盟軍。
沒想到江面上突然出現了六艘軍艦,城下整整齊齊列隊等待的清兵看到江面上出現的六艘軍艦,一下就亂了,紛紛轉身就跑。
“轟轟”兩艘杆雷艇開火了,兩發一磅炮彈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聲,高速旋轉着,向清軍人羣最密集的地方飛了過來。
第一發炮彈鑽入密集的人羣中,高速旋轉的頭部空心炮彈直接撞上了一名清兵,被炮彈撞上的清兵直接就被旋轉的炮彈絞成了一陣血雨肉沫,飛散在空氣中。炮彈撞上第一個人,就像是一根粗鋼筋穿過黃油一樣,繼續撞上第二名清兵,把第二個人也撕碎了。隨後炮彈落在地上,因爲頭部是空心的,尾部有鉛塊,炮彈撞在地面,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後面的鉛塊繼續往前衝,把抱住炮彈的銅皮撕開。
“砰”炮彈的銅皮炸開,碎片橫飛,人羣中頓時發出一排慘叫聲。
第二發炮彈卻是拉出低矮平直的彈道扎入清軍人羣之中,炮彈高速旋轉着,直線往前飛行,從清兵的隊伍前列鑽入,一直到擊穿了整個隊列,從後面鑽了出去,一頭撞在福州城牆上,炮彈上帶着的血跡也噴濺在城牆上面。這枚洞穿了清兵隊形的炮彈,一條直線拉了過去,拉出一條紛飛的血線,至少有三十多名清兵被炮彈撕成碎片。
緊接着,江面上又響起了轟鳴的炮聲,數個小黑點騰空而起,帶着火星,猶如火雨流星一樣向地面砸落下來。
炮彈落在地上,炸開了一團團巨大的火球。這些64磅開花炮彈落在人羣中,炸開了一大片連綿的火光,不計其數的清兵發出慘叫聲,被炸飛上天空。
同盟軍不過兩輪炮擊,就把清兵的隊形打散了。
還活着的清兵大呼小叫的,拼命的往城門方向跑了過去。
兩艘蒸汽炮艦,兩艘杆雷艇和兩艘巡航艦,不停的對福州城牆發起猛烈的炮擊,炮彈打在城牆上,在城牆上留下了一個個彈坑;炮彈擊中了棱堡,炸得棱堡上的城磚石頭紛紛碎裂,震落在地面。
杆雷艇發射的一磅炮彈就像是鐵釺刺爛泥一樣,扎入了棱堡內,在棱堡上面留下了一個個透光的破洞。炮彈鑽入棱堡內,躲在裡面的清兵頓時血肉橫飛。
炮艦和巡航艦對着城頭猛烈開火,把清軍佈置在城牆上的火炮一門接一門的摧毀。
“渡江!”陳新元果斷的一聲令下。
成羣結隊的同盟軍戰士登上了剛剛打造出來的木筏子,離開江岸。戰士們吆喝着號子,奮力的往對岸劃去。
大約十多分鐘後,第一批登陸的戰士在江面海軍戰士的掩護下,登上了對岸。戰士們在沙灘上集結,等候軍艦轟開城牆再殺入城去。而木筏子被人劃回對岸,去接下一批登陸的戰士過江。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橫渡,已經有五千多同盟軍戰士過了江,登上了對岸。
“轟轟轟”坐在府中的施得霖聽着不斷響起的爆炸聲,心中驚恐萬分。每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房子都在搖晃,屋頂的塵土嘩啦啦的落在地面。
“大人!大人!不,不,不好了!會匪轟開了城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進來。
“怎麼那麼快?”施得霖臉色蒼白。
那名士兵氣喘吁吁的說道:“會匪的艦炮威力極大,炮彈落地就炸開一片火光,弟兄們損失慘重啊!”
“城牆守不住了!讓城頭的弟兄們全部退下來,準備巷戰!”施得霖大喊道。
繼續守城牆的話是根本沒辦法打了,同盟軍的艦炮威力太大了,站在城頭的清兵就是艦炮的活靶子。退回城內打巷戰,或許還有翻本的機會。
福州城內,早就被施家新軍改成了一座巨大的工事羣,大街上密密麻麻布置了街壘,一些堅固的房屋都經過改裝,把容易起火的門窗、木樑都拆除了,換上了磚塊和石頭,改成了一座座堅固的街頭工事。
施得霖相信,在這樣的城防佈置面前,同盟軍肯定要碰個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