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轉過頭,看着那些日本人,拉開嗓門大聲道:“各位,孤知道你們是日本人,雖然你們不是中國人,但是在這隔着大洋的萬里之外,你們和我們有着一樣的膚色,有着一樣的黑頭髮黑眼睛,那麼我們就應該把彼此視爲同胞!在這裡,那些白皮米畜可不會管你是日本人,還是高麗人,還是中國人,就會區別對待,白皮們頒佈了《排華法案》,要把我們所有黃種人排斥在外!因爲我們的勤勞,已經引起了這些白皮的恐慌,他們以爲,我們正在搶走他們的工作,奪走他們的財富!白皮中的一些極端種族主義者,甚至喊出了要殺光所有東亞人的口號!他們要把我們不聽話的都殺光,剩下的當成奴隸!所以我們必須拿起武器,反抗白皮的殺戮和欺壓!”
原本楊秀清還把那些洋人當成了同樣信仰上帝的洋兄弟,可是後來,一些報紙上面看到,白人竟然在華組建了洋槍隊,夥同清政府一起鎮壓太平天國。雖然他被太平天國趕出去了,但畢竟他也是太平天國的創始人之一,對此自然是感到憤怒。
在美國,每一根鐵路的枕木下,都埋着一名華工的遺骸。
這段時間以來,楊秀清走遍了美國,在美國華工的悲慘命運,使得他深深感受到,那些洋人不要說把華人當成兄弟,簡直就是當成牲口!這使得他明白一個道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遙遠的美利堅,我族類不僅僅包括了太平軍俘虜,也同樣包括了綠營清兵俘虜,八旗兵俘虜,蒙古人、日本人、高麗人,甚至連安南人都可以算出是同族,因爲都是同樣的膚色,同樣受到白皮的欺負。
楊秀清還發現,事實上不僅僅是黃種人,其實墨西哥人、印第安人、黑人兄弟,都是在美黃種人要團結的對象!無論是什麼膚色,都應該團結起來,一致對付盎格魯撒克遜人。
原本的楊秀清是不識字,但是在這段時間以來,他不僅僅學會了漢字,也學會了英語、法語,甚至拉丁語!只是那些外語,他只能聽得懂,會說一些,還是不會寫。
其實楊秀清的一舉一動都在陳新元的監視下,楊秀清的舉動,完全是按照陳新元事先給他設計好的路子在走下去。
雖然說這時候的美國還不是很強大,不要說英國法國這些老牌強國了,也不要說新興強國德國,歐洲憲兵俄國,那些都是可以吊打美國的,就說已經衰弱的西班牙,拿出來都能和美國力均勢敵。
但陳新元知道,這是個天選之國,潛力無窮!因爲美國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可以吊打美國的俄國和德國都過不了大洋,而能過大洋的英國和法國,同德國、俄國一起後來捲入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卻利用兩次世界大戰趁機發展起來。搞到最後,全世界都是美國軍事基地,美國人變成了西方民主自由世界的老大,還經常向那些不聽話的國家輸出民主,在全世界搗亂。包括後來的中國,在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被美國壓制。雖然後來中國強大了,但是美元霸權這個問題不解決,就很難看到美國衰弱。
後世網絡上經常有一句話,叫什麼如果你拒絕民主,美國大兵就會帶着民主向你飛來。伊拉克、利比亞的國家領導人,都被飛來的民主搞死了,原本富裕的國家,也被因爲中了民主的毒,而變得貧窮落後,支離破碎。
陳新元要做的是,讓美國弱下去,再弱下去,弱得無法利用兩次世界大戰來變成世界霸主。只有這樣,今後的中國在進入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纔有可能成爲世界第一強國。
否則,要讓美國衰弱下去,實在太難了,一個美元霸權加上十一艘航空母艦,美國雖然不敢打中俄,但可以收拾一些和中俄友好的國家,對中俄實施壓力。
接下來,等到人都到齊了之後,楊秀清又開始了他在國內的那一套,表演起天父上身了。
雖然山本次郎信天照大神,自然不像上帝,但是先聽完楊秀清那一套激動人心的演講,再看楊秀清表演天父上身,他也就信了,楊秀清是代表天父下凡,來解救在美的黃種人的。
太平洋鐵路工地上,大批華人冒着烈日,在大太陽下奮力的幹活。
這是從薩克拉門託通往奧馬哈的橫穿北美大陸的鐵路,由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合資修建。薩克拉門託,這裡發現了大量黃金,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淘金者前來冒險。而鐵路線就是從薩克拉門託開始的,這條鐵路離開薩克拉門託後不久,前面就是海拔2100米的內華達山脈擋住了去路,所以這條鐵路的工程量極大,施工難度極大。
正因爲施工條件極其艱苦,所以在鐵路線施工開始後不久,就有不少白人鐵路工人偷偷逃離了工地,加入到淘金行列中。
由於缺少工人,美國不得不向英國購買白奴。於是英國人把一些俘虜的北愛爾蘭人當成白奴送到美國,加入到修建鐵路的行列中。但是那些白奴在不久之後也紛紛逃亡,這使得鐵路施工一度陷入停頓之中。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克勞克提出建議,使用華工來修建鐵路。
一開始,美國人還懷疑,個子沒有白人高,體格沒有黑人強壯的華人,能完成這樣偉大的鐵路工程嗎?但是有人說:既然中國人能夠修建起萬里長城這樣偉大的工程,他們一樣可以修建好太平洋鐵路!
趙鵬濤是一名原淮軍的俘虜,被太平軍俘虜之後,就被送到這裡來。原本太平軍俘虜了清兵,都是當成頑子放在軍營中進行思想改造。但楊秀清昇天之後,再也沒有天父下凡了,思想工作方面缺少了人手。更何況,蘭芳向大清購買太平軍俘虜,讓大清可以換到槍炮;而太平軍也開始這樣幹了,把清軍俘虜賣給蘭芳,以換取槍炮。
於是趙鵬濤就被太平軍賣給了蘭芳,蘭芳把他送到這裡來了。
此時,趙鵬濤正氣喘吁吁的揮動鐵鏟,一鏟一鏟的挖土。吳曉磊推着車上來,趙鵬濤把泥土鏟到他的車上,讓他運走。那吳曉磊,本來是一名長毛,是被淮軍俘虜的,也被送到了美國。其實在鐵路工地上,除了清軍俘虜就是太平軍俘虜。
這些華工們一天要工作十四小時,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起牀了,一直忙碌到天黑,才能回到窩棚裡面去睡一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之外,就是在工地上埋頭苦幹。
趙鵬濤他們這些清軍俘虜,同太平軍俘虜之間不是沒有打過架,他們剛來的第一天,兩邊的華工就打了一架,彼此之間的稱呼,清軍俘虜叫對方長毛,太平軍俘虜叫對方清妖,彼此之間都沒好臉色。頭一天,趙鵬濤就和吳曉磊打了一架,兩人都打得頭破血流的,被人拉開之後,還彼此對罵,罵罵咧咧的罵個不停。
但是隨着鐵路工程的施工進展,雙方之間的矛盾少了很多,畢竟那麼大的工程,需要大家配合才能完成。若是不能完成每天的工作量,到時候洋人會扣他們工資。
可是他們工作做得好好的,洋人卻突然要剋扣華工的工資了!聽說美利堅搗鼓出一個什麼《排華法案》出來,工地上的洋人監工動不動就毆打華工,每天給華工的伙食,也是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倒好了,給趙鵬濤他們吃的都是豬食了。
下了工的趙鵬濤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窩棚裡,有人擡來了一口大鐵桶。
“開飯了!”一名洋人監工大喊道。
大鐵桶打開了,裡面裝着的是以麥麩、玉米粒熬成的湯。大籃子裡面裝着黑不溜秋的,所謂的麪包。這種麪包,其實是以麥麩、粗麥混合了木屑做成的“麪包”,而且每一天的木屑含量都比前一天要高。
喝了一口這種和給豬吃的差不多的所謂的湯,再吃完一塊連狗都不吃的“麪包”,趙鵬濤便躺在牀上。一天的勞累,令他很快就進入夢鄉了。中國人就是這樣,只要有一口飯吃,是不會想到造反的。在這裡當華工,雖然吃得很差,但是怎麼說,幾年之後都能積蓄不少美元,以後可以衣錦還鄉。
華工每個月的工資是10美元,這個時代的一美元相當於二兩多銀子,只要幹滿五年之後,就能領到600美元,加上完工的獎金,每個華工可以領到1000美元回家,1000美元就相當於2000多兩銀子了,拿着那些銀子,回到國內可以過很好的日子了。
可是這段時間,工地上卻莫名其妙的開始減少華工的工資!按照現在新的工資計算方法算下來,到了五年期滿之後,他們每個人只能拿到80美元,那才相當於160多兩銀子,拿着那點錢回國,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啊。
趙鵬濤很想問問那些洋人監工,爲何要剋扣華工的工資?而且還是剋扣得那麼厲害?但是他還是不敢問。
不知不覺間,累了一整天的趙鵬濤進入了夢鄉。他睡得非常熟,畢竟每天都這樣勞累,這日子太苦了。
正在熟睡之中,趙鵬濤聽到了起牀號,他睜開了眼睛,外面天還是漆黑一片。現在是夏天,若是早上六點的話,天早就亮了。可是奇怪的是,天還那麼黑,監工就讓他們起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