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德·雷賽布帶着肖柏,回到了巴拿馬大酒店。
大酒店門口站着兩名年輕英俊的法國小夥子,汽車在大酒店門口停了下來,穿着制服的小夥子盛情的歡迎來賓:“歡迎光臨!”
走進酒店的旋轉大門內,一股冷氣就撲面而來,裡面十分清涼。
工作人員幫肖柏拿來了入住鑰匙和門牌卡,然後酒店服務員帶着肖柏乘坐電梯上了頂樓。
那是一間奢華的總統套房,門一打開,就是一間躍層式的會客廳,裡面裝修富麗堂皇,樓梯邊上是一間飯廳,飯廳一側是廚房,邊上是一間警衛臥室,肖柏的貼身保鏢可以住在警衛臥室內,邊上是一間衛生間;上樓之後,有健身房、主臥、次臥、書房、衣帽間,主臥和次臥內都有獨立衛生間。
主臥內的衛生間,比一般的客房都要大了,內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浴缸,邊上還有長條形的低沙發,另一側的洗臉池內,水龍頭和握把都是黃銅拋光打磨的,配上暖色調的燈光,顯得富麗堂皇。
總統套房的二樓,還有樓梯上天台,天台上面有花園和游泳池,坐在花園的涼亭內,可以鳥瞰遠方浩瀚的太平洋。
住的地方安頓下來之後,肖柏就跟着工作人員一起,去了酒店的法國餐廳內。
斐迪南·德·雷賽布、張亮、馬克斯·普朗克、皮埃爾·讓·約瑟夫等巴拿馬運河集團有限公司的高級官員們早就在餐廳裡面等候多時了,奢華的餐廳內鋪着大紅色地毯,燈光和裝飾都是暖色調的,餐桌上放着各種精美的餐具,還擺着兩瓶昂貴的法國葡萄酒。
法國菜和中國菜上菜的順序一樣,都是先上冷盤。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着一盤盤幹煎沙丁魚、薰火腿、鵝肝、奶酪和色拉上了桌。然後上了一盆奶油蘑菇濃湯,之後上的是水果色拉炸魚排的開胃菜,接着是烤紙蒸魚的魚類菜,接着是煎小牛排、法國蝸牛、燉鱈魚、醬汁烤鵪鶉等主菜;中間還插入了冷盤、雪葩、燒烤之類的,最後上的是甜食、鹹點等菜餚。
即便是在海外,法國人仍然保持了他們貴族本色,吃一頓飯都十分講究,在飲食方面,無論是英國人、德國人還是俄國人,和法國人都沒辦法相比的。
也就在肖柏他們坐在有空調的奢華餐廳內享受着美味的法國大餐的時候,工地上的華工們也開飯了。
“到飯點了,都來吃飯!”一名華工頭目大喊道。
張皮綆認出這名華工頭目正是自己原來的上級張宗禹,張宗禹是剛來巴拿馬不久的,之前他在大清隱姓埋名,後來又輾轉出國,從日本登上一艘開往美洲的郵輪,來到了巴拿馬。因爲張宗禹能力出衆,加上這裡的華工很多都是原太平軍和捻軍戰士,他們認出了張宗禹,於是張宗禹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一名華工的小頭目。
華工們放下了手中的活,張皮綆跳下他的蒸汽挖掘機,跟着夥伴們一起來到吃飯的“餐廳”跟前。
所謂的餐廳,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窩棚,裡面有人在煮飯炒菜,一盆盆的大鍋菜被廚師炒了出來,倒進臉盆裡。
華工們的伙食是中餐,之前張皮綆他們剛剛來到巴拿馬的時候,每天吃的都是麪包,頭一兩天吃,還能有些新鮮感,可是中國人的胃天天吃西式的東西,吃得都反胃了。後來隨着華工的增多,就有人提議,分組吃飯,專門有華工來擔任中餐的廚師,專門給華工做中餐。
中餐菜餚的品種不少,有紅燒肉燉土豆、黃瓜炒肉、青椒炒牛肉、木耳山藥炒蝦仁、紅燒魚塊等葷菜,還有麻辣豆腐、紅燒豆腐、炒蘿蔔絲、炒包菜、炒青菜、炒豆芽、西紅柿炒雞蛋等各種素菜,每個人排隊打菜,都是一葷兩素,米飯管飽,紫菜蛋花湯免費。
至於印歐人和白人那邊的伙食是西餐,每個人可以自己拿淡的麪包,菜餚是生菜、烤火腿切片,還有一個荷包蛋,湯是西式湯。當然了,華工也能去西式餐廳那邊領東西,但是領了西式餐之後,就不能再來打中餐了。
之所以公司敢於給員工免費吃那麼多葷菜,其實還是美國的功勞。巴拿馬的北面就是物產豐富的美洲大陸了,美國的肉類價格便宜,在美洲大陸上,可以放開來吃肉。
張皮綆算是技術工人了,可以多打一份葷菜,他打了一份紅燒肉燉土豆、一份紅燒魚塊、一份西紅柿炒蛋和一份炒包菜,再打上了滿滿一大盆的米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回想起以前的生活,他從小家中貧困,一年到頭,就連過年都難吃到一頓葷腥。參加了捻軍之後,也是偶然才能吃掉一丁點肉沫。後來流落到了蘭芳,算是隔三差五的可以吃到一頓葷菜。當年他才十五歲。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個年齡的孩子飯量特別大。在蘭芳待了一段時間之後,聽說去了美洲大陸,可以放開胃口吃飯,於是他就把他在蘭芳打工賺到的一點錢全部拿出來購買了一張開往巴拿馬的統艙船票,漂洋過海來到這裡。
到了巴拿馬之後,他在別人的介紹下,來到了巴拿馬運河股份有限公司,到了這裡,他發現這裡和國內比起來,真的是人間天堂啊!他在這裡一開始乾的是把泥土鏟到車上、拉板車之類的重活,但是不久之後,他被人看中了,當上了一名蒸汽挖掘機的司爐,從此變成一名地位較高的技術工人。
在國內的亂世之中,能夠艱難的活下去,就已經是奢望了。可是來到了這個地方,不僅能夠活下去,而且能夠很好的活下去。再後來,張皮綆在這裡還娶上了媳婦。
因爲之前巴拿馬運河的開工是斷斷續續的,他們這一批華工加入了巴拿馬運河公司之後,活不多,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每週上班五天,所以他有閒工夫可以去找女人,而且因爲包吃住,也有閒錢去找個媳婦。後來他認識了一名印歐混血兒,兩人結婚了,生了一對兒女。
可是這段時間來,公司上班的任務一下就繁重起來了,由原來的955變成了996,然後又變成997,再變成了797,現在倒好,變成了707了。
這個707可不是波音707,是早上七點上班,晚上零點下班,每週工作七天,每天工作17個小時,比後來某些黑心老闆還黑。
707就707吧,可是獎金還是一分錢都沒有,這就讓很多當地工人表示辭職不幹了。
至於爲何加班加點沒有獎金?董事長張亮把原因都說了:“我們的公司目前還未投入運營,只有等到運河完工,我們收取過路船舶的過河費用之後,公司才能開始盈利。只要大夥們堅持下去,最後都是我們巴拿馬運河股份有限公司的員工,今後就不用辛苦了,幾乎就是坐在家裡都能領錢了。”
確實是如此,目前公司拿什麼來給工人們發獎金?
雖然很多當地人、印第安人和白人都不幹了,可是吃苦耐勞的華工卻堅持了下來。
張皮綆匆匆吃完了午飯,工人們的中午用餐時間非常短,只有半個小時,每個人吃完飯之後,自己把飯盆洗了,然後交給廚房的人,就上工地繼續開工了。
吃飯的時間,蒸汽機鍋爐並沒有熄火。張皮綆上了車之後,打開爐門,只見裡面燃着暗淡的火焰。他往爐門內加入了一剷煤,再拉動風箱,爐火一下就燒得旺了起來。
“開工!”司機劉新跳上車,大喊了聲。
張皮綆一拉閥門,高壓蒸汽進入了汽缸內,蒸汽機發出“呼嗞呼嗞”的轟鳴聲,司機劉新拉動了手柄,蒸汽機帶動履帶式剷車,在工地上緩緩的移動。
劉新壓下手柄,剷車的大斗往地下一挖,一大鏟泥土被挖掘起來,隨後他轉動剷車,把泥土倒入了一輛卡車上。
挖掘了三次,一輛卡車就裝滿了泥土,司機開着車,離開了河牀工地,把挖掘出來的泥土往兩邊運去,這些泥土將會被堆在河岸兩邊,用來充當河堤的土方。
“施工進度進展神速啊!”肖柏一行人又一次來到了運河施工工地。
“以這樣的速度,可能三個月,就能完成第一段河牀的施工。”斐迪南·德·雷賽布說道。
“長官,我們去上游看看吧。”張亮道。
車隊沿着第一段河段的運河河牀邊上的公路,往上游的河段駛去。沿途過去,一條白線上面立着木樁,拉起了繩子,表示這裡是運河,只是施工隊還未施工到此處。
上午看過了第一道船閘了,所以車隊在路過第一道船閘的時候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往上游走。第一道船閘過去的河段,地勢要比第一段的河段高出了十多米。沿着第二段河段往上游走,汽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第二道船閘的位置。
第二道船閘也是正在施工之中,第二道船閘和第一道船閘的規格是一樣的,都是兩扇二十米寬的閘門,運河所有的船閘都是同步施工,施工隊正在船閘裡面挖掘,挖掘出一口大坑,又挖掘出了船閘航道、涵洞等,船閘挖好之後,將會在船閘壁上覆蓋上水泥,船閘的控制性建築物也正在施工之中,工地上的工人們忙忙碌碌。
過了第二道船閘,第三段河段,和前面的河段一樣,都是在地面畫出了白線,以繩子拉起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達第三道船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