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浩居然深沉地清了清嗓子,亮出了自己的聲音,道:“然後我是不是應該明天再打電話給你說路上出了車禍急需用錢,跟你借兩萬塊錢用用?”
這個聲音就算她的耳朵聾了大概也能認出來,即使聽不到,她也認得關浩身上那股味。
韓飛飛漆黑的視線內彷彿升一輪紅太陽,神聖而耀眼,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聽到關浩的聲音。
“你是怎麼找來的?”韓飛飛驚異道。
關浩鬆開手,神秘兮兮地笑起來,說道:“難道你認爲世界上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池敏月一聽就相當不妥,插了一嘴道:“你既然知道爲什麼現在纔來?”
關浩的臉紅了,也不知該如何狡辯。
韓飛飛朝她瞪了個眼,又看着關浩道:“是不是舒菲告訴你的?”除了舒菲,基本沒人知道她在這裡。
關浩嚴肅起來,說道:“你也別怪她,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她也很擔心你。”
韓飛飛心頭一暖,嫣笑道:“你這麼關心我就不怕她懷疑我的‘表姐’身份嗎?”
“她沒權懷疑,這世界上就剩下她跟我是最純潔的了。”關浩打哈道。
池敏月已經炒好了菜,看在關浩突然襲擊的良心表現上,她特意多煎了兩個蛋,已算是仁至義盡。飯煮得不多,好在關浩來時已經填飽了肚子。
吃完飯後,關浩體體貼貼地陪在韓飛飛身邊,端茶倒水無所不沾。池敏月看在眼裡覺得感動極了,憑着她幾十年歲月的眼光看這個小子不像那些始亂終棄之人,若不是自己的女兒傻,說不定他還負責負到底,蒼天啊,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本來池敏月打算跟關浩私底下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麼萬全之策,總不能讓孩子生下來後沒有親爹,再說紙始終是包不住火的,儘管瞞得了世人,也瞞不了自己。只可惜她暫時還沒找到機會,因爲這兩個娃娃能粘到一塊的機會太少了,實在不忍心去打擾。趁着這個機會她也沒忘記放鬆一番,走出屋子到公園散步去了。
韓飛飛把他拉進房間,挺着大肚了坐到牀上,說道:“你給我們的孩子想好名字了嗎?”
這個問題把關浩難住了,他做什麼都在行,就是沒給人取過名字,原來當爹還有這麼一個任務。他想了半天,說道:“你希望他們姓韓還是姓關呢?”
韓飛飛猶豫一下,說道:“我希望姓關,你敢取嗎?”
“敢取嗎”是什麼意思?關浩一思量很快便大悟,如果姓關的話,等於不打自招,說這對龍鳳胎是他的傑作,因爲韓飛飛找不出第二個姓關的假丈夫出來作僞證。
可人家沒名沒份都認了,要是連這個要求都無法滿足還畏手畏腳的話,豈是大丈夫所爲?關浩一咬牙關,擲地有聲道:“就姓關,咱家的後代行不改名坐不改行。”
韓飛飛的眼睛閃出了光芒,說不出的感動,心裡就像吃了蜂蜜,說道:“那名字呢?”
“名字嗎……”關浩又開始犯難了,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想過。
“你家有字典嗎?”他突然道。
“額——”韓飛飛直拉倒在牀上,嗤笑不止,給他指了一下化妝桌上的聯想筆記本,說道:“你自己上網下載一本吧,我很多年沒用字典了。”
關浩果然打開電腦,去百度搜了箇中華字典軟件,順便還搜了些取名之類的學問。
瀏覽半天,他發現書裡講述的基本全是廢話,只自己撓破頭皮來想了。
在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關藝白,便打了個電話回去,道:“爸,你孫子那一代是什麼字派的?”
關藝白這會正忙着給病人抓草藥,兒子莫名其妙打個電話回來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把他嚇一大驚,難道這臭小子把誰家的姑娘搞大肚子了?不管怎麼樣他能問這麼一個問題就證明是長大了,有了成家立室的念頭,做爲父親,誰都會感到欣慰的。
“你打算結婚?是不是那個叫尤燕的姑娘?生米煮熟沒有?”關藝白大咧咧道。
關浩捂着臉,徹底無語了,良久才道:“原來你也很關注我的新聞啊,難得。少說兩句廢話,問你什麼答什麼。”
“嘿,你還在老子面前擺架子?出去大半年了也沒見你回來看我一眼,我還以爲你死了呢。”關藝白埋怨道。“死”這個字對這兩父子來說已經不是詛咒,而是一種情趣,別人是很難體會的。
“我死了以後誰給你買棺材去?你到底說不說?想不想抱孫?”關浩沒好氣道,這丫都提醒他別說廢話了還偏要說。
“咱家所有後代都沒字派,只要是姓關的就行了。”關藝白似乎沒時間再跟他扯下去,草草結案。
“姓關就行了?那我就自作主張了?”關浩準備掛機。
關藝白的聲音又急忙喝道:“喂,你跟那個女孩不是鬧翻了嗎?怎麼還大肚子了呢?”
“就是因爲大肚子了所以才鬧翻,因爲大的是別人的肚子,不是她的。”關浩終於掛了線。
關藝白手腳冰涼,怔住。
韓飛飛一直在靜靜地聽着,忍不住笑開了花,道:“你們爹兒倆一直是這樣交流的嗎?”
關浩看着她笑道:“失禮了,從小到大都這樣。”
“這種交流方式很獨具特色。”韓飛飛笑咪咪道,也聽不出是稱讚還是鄙視。
“當然,他就像我的朋友,一點芥蒂都沒有,交流起來順暢。”關浩自豪地昂起臉來。
“那研究出結果了嗎?”韓飛飛問道,閃了一下兩扇長長的睫毛,她的睫毛不但長而且黑,使得一對丹鳳眼神采奕奕,好不迷人。
關浩癡了一會,湊過去摸了摸她的大肚子,沉思道:“取名字是個大學問,我聽說,名字應該代表着家長對孩子的未來展望,包含着我們的寄託,又不能帶諧音,比如叫‘關西施’,那就是‘關’起門來拉‘稀屎’了。”
韓飛飛當場笑翻。
關浩又一本正經道:“不如你說說,你希望他們以後是什麼樣的人,去做什麼樣的事?”
韓飛飛黑眸子一溜,給他唱了個反調,說道:“我想能體出現品德方面的就行了,至於他們將來去做什麼事,輪不到我們說了算,我主張他們都成爲一個有主見,敢做敢當的人,不管從事什麼職業,隨他們喜歡。”
關浩扁起嘴脣,不經大腦便打趣道:“那男的叫關隨,女的叫關歡?”
韓飛飛一巴掌往他後腦拍去,笑罵道:“這算什麼鳥名字?”
關浩抓了抓頭皮,訕笑道:“那算了吧,不着急,等生出來的時候看看天時地利再說。”
“不——行,現在就取,必須取一個讓我滿意的。”韓飛飛板着臉道。
關浩把頭趴在她肚子上,神色又嚴肅起來,清了清嗓子道:“我認爲呢,我的兒子必須像我一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浪蝶游蜂花叢中……”
沒等他說完,韓飛飛對準後腦勺又是一巴掌,笑罵:“你給我正經一點。”
關浩這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打起精神道:“有了,男的叫關浪,女的叫關蝶,不錯吧?”
餿名字,全世界找不出更餿的了。韓飛飛徹底敗給他,倒在牀上閉目養神。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就取這個名字。”關浩一得瑟,又開始自作聰明瞭。
韓飛飛正想發飆,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關浩伺機逃離魔爪,一看來電顯示竟是向山傑打來的,莫非是尤燕出了什麼事情?他走出房間關上門,按了接聽鍵。
“什麼事情?”關浩有點不祥的預感,失聲道。
“關老師,現在有個很不識趣的小白臉纏着你女人,你想親自教訓他還是我代勞?”向山傑站在大街旁,手裡拿着一個蘋果,一口咬下,說道。
小白臉?果然,美女就是被人泡的,這也在意料之中。關浩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是哪個小白臉?知道是混哪條道上的嗎?”
“好像是一個官二代,氣焰非常囂張,昨天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不過他好像沒有收斂的意思。”向山傑只能說出這麼一點情報,他一頭要保護尤燕的安全,另一頭還要注意隱蔽還得給關老師通風報信,叫他去查出對方的底細也實在是爲難他了。
關浩也通情達理,只叮囑一句便掛了線:“你先盯着他,別讓他碰到我女人一根頭髮,老子馬上就殺過去。”
韓飛飛聽他說話的嗓音洪亮,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情,便爬下牀走出來,道:“有事?”
好不容易來一趟,又要爲了另一個女人去英雄救美?好像不太厚道……關浩一思量,決定用忽悠神功,嘿嘿笑道:“沒什麼,醫院裡有個病人很辣手,院長叫我回去看看。”
最近中毒死亡事件頻發,韓飛飛一點都沒懷疑,再說就算知道他去找尤燕也不會生氣,說道:“救人要緊,你先走吧。”
關浩整理好衣領,說道:“我今晚或是明天再來找你,等我。”說完走到她面前獻了個告別之吻,轉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