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麪皮,王瑞雪和房耀陽打算上山走走,劉婷靜則要回家。
分開的時候,劉婷靜還故意說:“我都要走了,你還不多陪陪我,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算了,我也不當電燈泡了,做人還是有點眼色的好。”
王瑞雪雖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還是趕緊解釋說:“我知道你要收拾行李,時間緊迫。我去幫不上忙只能添亂,我要是真去了,你爸你媽纔會嫌我沒眼力架吧,你好意思這麼說我,還倒打一耙。”
不是他兩喜歡上山,而是這個廠就這麼大,想散步的話,生活區只有一條主路,要麼就是去山上公園。
學校就在半山腰上。今天放假學校大門緊鎖。房耀陽指着一間三樓的教室告訴王瑞雪,他們班就在那兒。王瑞雪忽然來了興趣,“你都進了我的宿舍,不如我們翻進去看看你的座位吧”。
房耀陽立刻表示同意。今天學校裡沒人打擾,他們可以無所顧忌的在裡面拉着手四處逛逛,想想也挺不錯。
翻過圍牆,兩人拉着手上了三樓,在沒人能看到的樓梯拐彎處,房耀陽忽然霸道的給王瑞雪來了一個壁咚,毫無徵兆的吻上她的脣。
長長的一個吻,讓王瑞雪差點沒喘上來氣。她有些意外,有些嬌嗔的推了房耀陽一下,那動作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房耀陽哪是她這麼輕易能推開的。
房耀陽滿足的笑着:“我就是想在這個學校留下跟你一起的記憶,以後每當我走到這的時候,就會想起跟你接吻的美好。”
王瑞雪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溫柔的笑着,表示認同。心裡既然接受了,行動上就隨着心意盡力的配合他。
教室上了鎖,王瑞雪站在窗前向裡面張望。一個班只有二十二個人,而且全是單人單桌,放在偌大的教室裡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房耀陽從身後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也陪她靜靜的看着這二十幾張桌子。
“哪個位置是你的?”王瑞雪輕聲的問。
“那個。”他指了指第三排靠對面窗戶的位置。此時他的聲音和舉動像極了在媽媽身邊心滿意足的孩子。
王瑞雪側頭在他的臉頰上蹭了蹭,“進步不小啊,聽說高中都是按考試成績排座位的?”
“嗯。”他似乎還沉浸在幸福的氛圍中,不願多說話。
王瑞雪也不說話了,兩人就這麼站着。直到王瑞雪感覺到腿有點僵,輕輕的動了一下,房耀陽才站直身子,順手握住她的手說:“走吧。”
他們沿着山路向上走。此時將近中午,太陽有些毒,王瑞雪脫了一件外套系在腰上,然後一邊擦汗一邊說:“今年的天氣太反常了,入夏的時候下了一個月的雨,現在反倒像夏天。”
兩人正說着,就看到很多人慌慌張張的從後面不遠處往山上跑,兩人立刻鬆開手,站在一棵松樹後面隱藏了蹤跡。他們自己到沒什麼怕的,但都怕對對方不好。這顆松樹也不能完全遮住兩人,不過是沒有站在路邊那麼引人注目而已。
他們看着那羣人從身邊路過,直奔後山水庫去了,隱約還聽到人羣中有人說着什麼“早上撈起來”,“已經死透了”之類的話。
王瑞雪立刻豎起耳朵,人羣已經走過去,聽不到什麼有價值的話了。她看看房耀陽,房耀陽擰着眉頭,臉色沉重。
“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她很少看到房耀陽露出這樣的表情。在她心中房耀陽總是風輕雲淡的處理身邊所有她認爲棘手的事,什麼事情還能如此牽動他的神經。
“恐怕有人出事了。而且很可能是我們熟悉的人。”房耀陽拉着王瑞雪跟着那羣人的方向向後山走。
“熟悉的人?是誰?”
“還不確定,但是剛纔的那羣人中,我看到李淑霞的父母、弟弟一直在哭。希望別是她就好了。”
兩人加快腳步,而前面那羣人因爲李淑霞父母親人一路走一路哭的緣故越走越慢,加上山路崎嶇,幾個人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王瑞雪和房耀陽很快追上了人羣。他們跟在最後,前面的人忙着照顧李淑霞的父母,不在說起剛纔的話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無從知曉,心裡像貓兒抓撓一樣着急。
終於能看到污水庫,衆人都放慢腳步,同時伸着脖子向下張望,就連李淑霞的父母都不在哭了,鉚足了勁向山下跑去。
王瑞雪只能看清水庫邊某處圍着一羣人。更詳細的情況她就看不清了。看看房耀陽,他的眉頭皺的更緊,嘴也抿成了一條線。
有些體力不錯的年輕人衝出人羣跑到前面去了,王瑞雪和房耀陽見狀趕緊越過李淑霞的父母向水庫邊那羣人跑去。
終於到了。圍觀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七八個。房耀陽搶先一步靠近人羣探頭一看,忽然轉身擋在王瑞雪的身前,“別看了。太慘,會,做噩夢。”他有些艱難的說。
王瑞雪早已經透過圍觀人羣的縫隙看到地上躺着一個女人。雖然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可那隆起的肚子,王瑞雪猜測,如果不是被水泡漲的,就一定是懷孕了。
身後的人羣趕上來。有人用一塊布蓋住那具屍體。王瑞雪和房耀陽退到稍遠處,在一個長滿野草的小山坡上坐下來。
“是她嗎?”王瑞雪問。他們急匆匆的趕過來,目的就是爲了確認是不是李淑霞。
“是她。”房耀陽說完嘆了口氣。
王瑞雪也長嘆一聲。那麼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她曾經學習那麼好,曾經被老師喜歡,也曾經那樣認真的喜歡過別人,在有三年,她就可以參加工作,然後結婚生子。。。甚至,幾個月前,她還頗有心計的算計過她王瑞雪,爲什麼忽然,屬於她的一切戛然而止了?
шшш¸ тt kдn¸ ¢ o
“她懷孕了,已經很大,只能生下來。”房耀陽淡淡的說。
“懷孕?難道不是在水裡泡的?”王瑞雪也有過她可能是懷孕的念頭,但那不應該發生在李淑霞身上呀。她是那樣一個乖乖女,懷孕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我看她的臉,猜她並沒有泡的很久。不過這是我的猜測,等會兒派出所的人會有結論的。”
他們說着話,現場那邊開始疏散人羣,派出所圍出一個範圍後,果然有專業人員上前進行檢查。
李淑霞的親人們被幾個中年女人攙扶着正哭的聲嘶力竭。王瑞雪忽然想起,李淑霞在家裡過的並不愉快。當初她活着時,這些親人只要多關注她一些,結果又何至於此!誰的心裡沒點委屈難過,我們這些孩子其實並不怕過苦日子,怕的是被自己的父母忽視,怕的是你疼,你哭,你累的時候,別人當些那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她想到自己,雖然在原生家庭這個條件上,她和李淑霞一樣渾身傷痕,但她比較幸運的是,她的房耀陽,顯然比李淑霞遇到的馮衛東好一百倍、一千倍。
想到這裡,她看向房耀陽,充滿幸福的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