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沐浴之後,用過不算是午膳的午膳,便如昨日一般,在躺椅上曬太陽。
採青在一旁笑着說,“太子妃,您還要睡嗎?”
花顏搖頭,“不睡了,睡得太多了,你還給我讀書吧!”
採青乾脆地應了一聲,拿出昨日沒讀完的話本子給花顏讀。
她剛讀了不到兩盞茶的功夫,花顏忽然感覺行宮內流動的氣流不對勁,當即按住了採青的手,對她低聲說,“行宮裡闖進人了。”
採青一驚,連忙打住讀書聲,細聽,什麼也沒聽到,不由得看向花顏。
花顏肯定地說,“來人了,一大批人,只是隱匿的功夫厲害。”
採青面色大變,雖然她什麼也沒感受到,但相信花顏一定不會無的放矢,當即清喝一聲,“來人,保護太子妃!”
隨着她清喝聲一落,暗衛悉數從暗中跳出,將花顏護在了中間。
花顏一看,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看來雲遲出去將大半的暗衛都留在了這行宮裡保護她。
沒看到雲影,大約是雲遲如今的武功因救她受損太多,必須雲影近身保護。
隨着東宮大批的暗衛保護住花顏的第一時間,不遠處有一團團黑霧般的人影現身,頃刻間與東宮的暗衛對打了起來。
黑霧般的人影密壓壓有數百人之多,且一個個武功看起來極爲高深。
採青又驚又駭,暗暗想着幸好太子妃早早就警覺了,若是不查,後果不堪設想。
花顏透過東宮暗衛露出的空隙,看清了來的大批人,怪不得感覺流動的氣息不對,原來來的是南疆王的暗衛。
蠱王宮的暗人與南疆王的暗衛算是同宗一源,所以氣息多少有些相同,她闖入蠱王宮,與蠱王宮的暗人那日交過手,所以,能及時地感受到這不同的氣息。
南疆最毒辣的當屬世代看守蠱王宮的暗人,但已經在她闖入蠱王宮那日,盡數被她除去,如今來的只能是南疆王的暗衛。
看來雲遲去找南疆王,而南疆王利用了葉蘭琦,如今估計是脫離了雲遲的鉗制了,定然是打探到她在行宮,覺得她對雲遲來說很重要,所以,這是對她下手來了。
她想着南疆王原來也不太蠢,以前一直懦弱,想必是沒被逼急了。
怪不得雲遲要慢慢的徐徐圖之,既掌控南疆王和西南境地,又不敢逼急了他這塊毒肉。想必也是看透了,南疆王是那種狗急了會跳牆的。
採青站在花顏身邊,抽出腰間的佩劍,謹慎地護着花顏,半絲不敢放鬆地盯着面前的打鬥,生怕有人得了空隙傷了花顏。
花顏看着與東宮暗衛打鬥在一起的這一大批人,猜想着這怕是南疆王最強的暗衛了。這幾百人比她當日闖蠱王宮時遇到的暗人不差多少,看來南疆王今日是勢必要殺了她。
她看了片刻,南疆王的暗衛雖然強,但東宮的暗衛也強,這般打在一起,南疆王的暗衛賺不到好處,根本就殺不到她近前,更遑論殺了她。
南疆王既然不太蠢,知道行宮有大批的東宮暗衛,不易得手,但還是派人來了,估摸着這批人還帶了殺手鐗的大招。
果不其然,她正想着,忽然爲首一人猛地伸手入懷,花顏透過縫隙清楚地看到他快速地從懷裡拿出一個鉢,不用想,南疆擅長蠱毒,那裡面一定裝了毒蠱。
雖然南疆沒了蠱王,但是別的蠱蟲一時半刻還在,還沒清除。
她當即脫手飛出三枚金針,金針細如牛毛,對着那人的眉心、手腕、心口射去。
在刀劍的光影中,誰也沒注意。
那爲首之人剛要打開金鉢,其實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但還是沒有花顏金針到的快,於是,他只感覺眼前細微的鍼芒一閃,再躲避已然不急,當即身子轟然倒下。
他這般一倒,先是驚駭了他帶來的數百暗衛。
東宮暗衛雖然不明白他怎麼就死了,但這時瞅準機會,紛紛上前,趁着大部分人驚駭的空隙,紛紛出劍。
東宮的暗衛本都是千錘百煉的,抓得準時機,頓時南疆王的暗衛中招大半。
那爲首之人死不瞑目,手裡死死地攥着金鉢,那些暗衛有人想要去撿金鉢來用,但被東宮的暗衛纏上,無人得手。
南疆王的暗衛因爲爲首之人身死,頃刻間折損了大半,一下子處於了劣勢,眼見得不了手,就有撤退之勢。
花顏閒閒淡淡地看着南疆王這大批的暗人,對採青說,“一個不留!”
採青一愣,“太子妃,不留活口嗎?”
“不必!我知道誰派他們來的。”花顏想着,既然來殺她,還想走?沒門!
採青當即清喝一聲,“太子妃有令,一個不留!”
東宮暗衛得令,當即團團地圍住剩下的人,血色瀰漫了整個行宮,就連空氣中,都是濃郁的鮮血的味道。
南疆王暗衛知道走不了,殊死反抗,東宮的暗衛得了死令,也是拼力廝殺。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花顏一直冷靜沉靜地坐着,聽着刀劍廝殺聲,似乎腦中又想起了與這時的情形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的金鐵交鳴聲。
一個近在眼前,近到眼睜睜可以看見,一個那般的久遠,遠到橫跨了無數的歷史長河。
南疆王暗衛的一具具屍體在東宮暗衛的圍殺下倒下,血腥瀰漫,血流成河,死屍遍地,染紅了整個行宮。
採青站在花顏身邊,大氣也不敢出,清楚地看清了花顏眼中的冰色和近在咫尺之距的血紅色。
血液匯成河,流到了她所站的腳下。
她忽然覺得太子妃這神情着實有些可怕,即便是殿下,許多時候目光溫涼,給人俯視衆生之感,從小到大,也曾遇到無數的刺殺,但他每逢遇到刺殺,面上總是有些情緒的,多多少少,有些沉冷。
沉冷也是一種情緒的反應,但是太子妃今日讓她覺得心驚駭然,因爲她沉靜得可怕,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眸子就如雪落在地上凝成了冰色,只是剔透的冰色,再無別的。
不見陰鬱,不見沉冷,不見殺意,不見任何情緒。
這樣的太子妃,不愧是敢帶着少數人闖蠱王宮的太子妃,覆滅了整個蠱王宮的太子妃。
終於,南疆王的暗人悉數倒下,再無一人活着時,東宮的暗衛住了手。
這一場血腥的拼殺,東宮暗衛最早不佔優勢,但因爲南疆王暗衛的爲首之人突然被殺,局勢逆轉,東宮暗衛佔了優勢,才以最少的傷亡,誅殺了這來刺殺的大批黑衣人。
東宮暗衛其中一個年輕的男子收了長劍後,走到花顏面前拱手,聲音如雲影一般冷木,“太子妃,五百人,一個未留!”
花顏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看着這人渾身是血,對他問,“你負責看守行宮?叫什麼名字?”
那人應是,立即回話,“卑職雲墨,是十二雲衛之一,奉太子殿下之命,留守行宮。”
花顏頷首,對他說,“去將那個金鉢撿來。”
雲墨立即轉身,從那已經死去了的爲首之人手裡拿起金鉢,遞給花顏。
花顏不接,對他說,“你先收起來吧!待太子殿下回來給他,他興許有用處,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雲墨應是。
花顏不再多說,對他擺手,“將這些人清理了吧,火化畢竟簡單些!”
雲墨又應是,轉身剛要吩咐人,忽然想起什麼,疑惑地問,“太子妃,那爲首之人……”
花顏淡聲說,“他中了我三支金針。”
雲墨恍然,沒想到她傷勢未愈,全身無力之下,竟然還能使出金針悄無聲息殺了那爲首之人,對花顏更添三分恭敬,不再多言,轉身去清理場地了。
採青就在花顏身邊,發現自己竟然沒注意什麼時候太子妃出手了,她慚愧地說,“奴婢無用,竟然沒發現太子妃您何時出的手。”
花顏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對她微微淡出一個淺淺的笑來,“若是被你發現,那爲首之人也能及時發現了。幸好我今日醒來,發現體內能調動些內息了,有了些力氣,否則若是昨日,我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定然使不出金針,若是被他得手用大批蠱毒,那今日東宮暗衛必定傷亡極多,後果就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