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爲了你和孩子,”蕭烈聲音輕柔,“我還是惜命點纔是。”
宋禾忍不住揉了揉蕭烈的頭,心中一片柔和,可看着手中的匕首,卻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最後一想,如果她不這麼做的話,明天蕭烈就要繼續隨同皇上前去圍獵,到時候指不定又要需要什麼事情,只好狠下了心,將蕭烈的長褲撩了起來。
“不必想那麼多,劃得越嚴重越好,這樣的話就不能下地走路,皇上也不會執意讓我跟着了。”
看着宋禾要動手,蕭烈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蕭烈這句話,宋禾更不敢下手了。
可咬了咬牙,爲了能讓蕭烈安穩地躺在牀上養傷,她只好看了蕭烈一眼,忍不住輕聲細語道:“你忍着點,會有點疼。”
宋禾將匕首的尖端對準蕭烈,仍然有些下不了手,閉上眼睛,用力劃了下去。
蕭烈一聲悶哼。
宋禾這才睜開了雙眼,看到蕭烈腿上的傷口,鮮血直往下流。
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可蕭烈只不過輕輕皺了皺眉頭,彷彿並沒有很嚴重的樣子。
“疼嗎?”宋禾忍不住問了蕭烈一聲。
蕭烈輕微搖了搖頭,指了指牀邊剛纔劉大夫留下來的紗布。
宋禾這才反應過來,將還剩下來的一些傷藥以及紗布拿了過來。
她還是知道如何包紮傷口的。
雖然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傷口被她劃得很深,但實際上未曾傷及筋骨,宋禾只將傷口處簡單清理了一下,上了藥之後,才用紗布包了起來。
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蕭烈才拉過宋禾的雙手。
“明日一大早,你讓林大哥和劉大夫一同過來。”
林晉?
宋禾眨了眨眼,沒明白蕭烈讓林晉過來做什麼。
讓劉大夫過來她還能理解,畢竟還要爲蕭烈換藥,可林晉她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但宋禾知道,蕭烈這麼做有他的道理,只好點了點頭。
天色黑了很多,看着蕭烈滿面的疲憊不堪,宋禾簡單洗漱了之後,就燈吹熄了。
等到關了燈躺回牀上,蕭烈才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其實這件事是五王爺做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蕭烈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話,讓宋禾很是疑惑,“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蕭烈淡淡地解釋,“雖然那箭羽支支都向我射來,可每一支箭羽力道都控制得十分老練,並沒有真的要傷及我的意思。最後一支箭射到馬的身上,也許不過是爲了警告我罷了。”
蕭烈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話,“畢竟那天我去看望九王爺,五王爺可是直白地說出了想要拉攏我的意思,只是被我拒絕了。”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宋禾若有所思,還沒開口附和,蕭烈就伸出手揉了揉宋禾的頭,“快些睡吧,明天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宋禾眨了眨眼,下意識想要摟住蕭烈的腰身,快要觸碰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蕭烈身上有傷,只能趴在牀上休息。
伸出一半的手也只能收了回去,轉而抱住蕭烈的胳膊,沒過一會兒就安穩地睡着了。
外面的月亮卻躲了起來,天色暗沉沉的,似乎想要下起雨來。
第二天一大早,宋禾就起來了。
按照蕭烈所說的,宋禾剛洗漱完畢就打算去林晉那裡讓他過來。
剛走到半路,就看到林晉正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看到宋禾,林晉忙走上前去,“弟妹啊,今日皇上要去圍獵,蕭老弟醒了嗎?我來喊他一起過去。”
宋禾搖了搖頭,看到林晉就皺了眉,“蕭老弟平日不是起的挺早的嘛,今日怎麼還沒起?我去喊他去。”
宋禾叫住了林晉,“林大哥,蕭烈正好要讓我喊你過去。”
又看了看身側跟着的隨侍宮女,後面的話沒再說出口。
林晉一看宋禾的眼神,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打着哈哈笑道:“既然蕭老弟找我有事,那咱們就趕快過去吧。”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寢宮,又讓碧荷去請了劉大夫過來。
尋了個由頭打發了身側的隨侍宮女,宋禾請林晉走了進去,看了看四周沒什麼人,纔將門緊緊的關了起來。
寢宮內的血腥氣已經被薰香掩蓋住了,然而林晉久經戰場那麼多年,一聞就聞到了那股子細微的血腥味。
再想起剛纔宋禾隱晦的表情,林晉馬上嚴肅了起來,掀開簾子就大步朝着牀榻的方向走去。
看着蕭烈趴在牀上,小腿處還包紮着紗布,尤其是背上,纏滿了紗布,實在是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傷的很嚴重。
林晉忍不住心中的震驚,“蕭老弟,你這是怎麼了?”
在他看來,蕭烈功夫十分了得,怎麼可能會受傷?而且還這般的嚴重。
蕭烈簡短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跟林晉說了一遍,末了,又指了指腳踝處的傷口。
林晉睜大了雙眼,不知道昨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
他從早上一直到蕭烈回來,都沒有發現蕭烈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聽到蕭烈說出來,他哪裡會想到,蕭烈頂着這麼嚴重的傷口,陪了皇上整整一天。
這個時候劉大夫也過來了,看到蕭烈腿上又多了一處傷口,還未開口詢問原因,蕭烈就神情難辨地笑了。
“今日一大早,我與林大哥在長樂宮的後花園處切磋武藝,林大哥一時用力過猛,未能及時收手,傷了我的腳踝,大夫說傷及筋骨,暫時不能下地走路,今日圍獵不能參加了。”
他的話甫一說完,面前的三人就都明白了蕭烈的用意。
既然都統一了口徑,劉大夫忙將蕭烈昨天包紮的紗布拆了下來,重新上了一次藥。
林晉從頭至尾看着蕭烈緊抿雙脣一聲不吭的樣子,再看了眼蕭烈背上那猙獰的傷口,一時無言。
這個少年,比他想象當中的還要會隱忍。
“既然咱們話語都統一了,”林晉站起身來往外走,“我去向皇上稟告一聲,蕭老弟,你這段時日就在宮裡養傷就是,皇上那裡交給我吧。”
他沒有問蕭烈受傷背後的隱情,只想着如今以蕭烈的傷勢,再陪皇上一天,怕是命都要折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