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也好,來者皆善也罷,驍勇咧嘴笑着,林墨淡淡笑着,等他們下來。
寒清在昨晚親自體會過驍勇的戰力,而來的人,除了一個侯平剡還算不錯,其他的均是些修爲連她都不及的新生。
“找死的傢伙!”寒清暗自輕笑,一雙美眸再次流轉到林墨身上,看着他淡淡笑容,越發覺得他神秘莫測。
“莫非……這便是物以類聚?可若是物以類聚,林墨自當如同驍勇一般也是個天驕般的人物,但是林墨此人,爲何我從未聽說過呢?”
寒清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解不解無所謂了,只要林墨真的是截高枝就好,這樣她就不用與洛琪英同爭驍勇這截高枝了。
“現下需要的便是確定這林墨到底是不是一截高枝……”寒清期待着接下來林墨可能證實此事的表現。
洛琪英認識侯平剡,因爲上次御意堂的副堂主親自來招她去御意堂的時候,侯平剡有做跟隨。
洛琪英感知不了殺意,卻能聽懂“來者不善”四字,連忙道:“驍師兄,他們是來勸英兒去御意堂的。”
勸人,除非是強勸,否則不該存有殺意,而看他們齊齊擺出謙和模樣的,也不想是來強勸洛琪英的,那麼這殺意的所對……
驍勇眉頭一挑,他瞧見了黃巍貯和凌截他們兩個看向他的目光中藏着的幸災樂禍。
“向俺而來嗎?”
驍勇眼底深處,冷意漸起。
光明正大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暗地動刀的陰損之人,比方那何楓眠與晏鷹子,昨晚的陷害,若非驍勇崩斷了一根肋骨,借來一拳和兩刀拖延時間,他已被魏軻復搜了魂,落得個非死即傷的結局。
黃巍貯和凌截是與他們類似的人,上次已經動用陳砌等人攔截和伏殺,這次又不知爲何引得眼前這些御意堂的同門對他起了殺機,那要是不給他們一點深刻的教訓,難免以後還會爲他製造麻煩。
而什麼教訓最爲深刻?驍勇沒去費腦多想,他只知道,解決麻煩的最好辦法,當是滅掉麻煩。
驍勇這是要殺人,殺掉黃巍貯和凌截!
念起話出,卻非驍勇說話,是侯平剡說話。
“洛師妹,師兄奉堂主之命,再次誠邀你加入我們御意堂。”侯平剡神色溫柔,語氣羨慕:“洛師妹,堂主說了,只要你加入御意堂,每月所享修煉資源當與拜入分支的內門弟子相同,即爲中品靈石三十枚,四紋靈丹十顆。”
一枚中品靈石可抵百枚下品靈石,一顆四紋靈丹可勝十顆三紋靈丹。
如此條件,對一個初入門將近一月的弟子而言,太好太好,對洛琪英也是有着強烈近極的吸引力。
但是……它們再好,終是以後照樣能得的東西,反觀驍勇,若是再離他而去,以後她洛琪英別想再靠近他。
洛琪英昨晚已經犯過一次錯,不想再犯錯,決絕拒絕:“還請侯師兄轉告堂主,師妹拜入宗門時既是拜入的賞墨堂墨殿,自當在這兩年中生爲其人,死爲其魂,那等叛離之事,還望堂主莫要強求。”
叛師叛宗,無論在何地何處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洛琪英把轉個學堂的事定義來與它相當,直讓侯平剡的後續話語不知怎麼出口。
幸好後續不可說,勸說還能說。
“洛師妹,知畫宗的六處學堂的十八處學殿本就爲一體,相互升來轉去,頂多算是內部協調,和叛離之意相差甚遠。”
侯平剡勸說着的,給出證據。
“比方此次事情,非是誰人強迫你轉,而是如此轉法對宗門最爲有利有益,畢竟洛師妹天資卓絕,以賞墨堂的微末資源,根本無法跟上你的精進速度。”
資源無法跟上,天資就將浪費,這對宗門便是一大損失,相應的,造成這等損失的人即是宗門的罪人。
“洛師妹,你可知,你若成了這等罪人,會有多少人爲之痛心?”侯平剡指着自己心口,悲聲道:“別的不說,師兄我定會痛心得死去活來。”
話語真摯若真,滿攜肺腑感人,有此等說話技巧,也無怪御意堂堂主派他過來做此次事情。
可惜……洛琪英揖首一禮道:“侯師兄,師妹心意已決,請不必多言。”
侯平剡感到很傷,說這麼多,感情白說了。
侯平剡也很惱,惱洛琪英不知好歹,但他絕對不敢道出此等想法,微拍額頭,道:“洛師妹,看師兄的記性,有個事,師兄差點說了,是堂主有說,你若去了御意堂,他和副堂主會親自傳你畫道,且同時,還會請四大分支的長老也來傳你。”
當今這個以畫入道的修真界看重的就是畫道,修爲一事,其實只要畫道上去,自然而然的便會跟着上去。
即便不能,靈石、丹藥囫圇用下,照樣蹭蹭上漲。
洛琪英修爲已有煉氣十層,差的就是畫道,因此她才做出忍受辭夢窟的嘶鳴慘叫,進去求那辭夢魂牌機緣的舉動。
因而侯平剡補充的這個條件,直擊她的所需,令她起了些許動搖之心。
此事關係她的將來,驍勇懂得不多,不好插話。
林墨輕哼一下,搖頭道:“膚淺!畫道乃個人之道,能引不能傳,可教不可授,洛姑娘若是跟着學了,此生如無其他機緣,修至入韻便是終點,還想往上,絕無可能!”
他人所傳授的畫道,路數已定,學它練它,便被它束縛,單純的借之崩畫凝形倒是容易,要往其中添上韻味,有所借鑑,難是很難,但方法得當,也能成就。
可其後的歸物之意注重自我領悟,僅靠借鑑是萬萬不行,因而要成就,比起自入畫道的修士要難上千倍萬倍!
侯平剡聞言,卻笑道:“這位師弟,能有機會修得入韻之境,這還不夠?”
林墨鄙而視之:“入韻往上還有歸意,歸意之後方是化物,化物再前當是納神,納神再進更有聚相,再往後……畫道終極畫演天地!甚至畫演天地雖爲畫道終極,卻非修士終極!區區入韻,你真覺得夠了?”
侯平剡反問:“難道不夠?須知宗門中的老祖大多也就入韻之境,那等修爲,已然足夠我等仰視!”
林墨鄙視回之,而後伸手拍了拍驍勇肩頭,問道:“驍勇,你覺得夠嗎?”
魏軻復就是入韻之境,還不是被他打臉劃脖?驍勇忽然有點小得意,也回道:“入韻之境也就那般,俺覺得遠遠不夠。”
侯平剡不曉鴻鵠之志,懷笑問道:“那你覺得怎麼纔夠?”
驍勇認真的想了想,道:“修煉一場,怎麼也得把俺爹俺娘喜好的地方畫出來,演出來,那麼畫演天地是俺暫時的目標。”
“大言不慚!”
“白日做夢!”
“癡心妄想!”
侯平剡上下打量驍勇,冷笑道:“看你修爲時有時沒有的,不是受傷就是受創,還畫演天地,還暫時目標?真是傻子做傻夢,傻沒救了!”
驍勇體內有靈力結晶,它們散發的靈力波動忽閃忽閃的,像極修爲時有時沒有的樣子。
驍勇沒管它,更沒管侯平剡,他看向洛琪英,道:“英兒姑娘,林兄的話很有道理,你應該考慮一下。”
無需考慮,洛琪英所求的是再沒人敢以白眼看她,現在看來那可不是入韻之境的修爲就可辦到的。
而在此時,洛琪英微紅俏臉,怯聲扭捏道:“驍師兄,英兒想與你爲伯父伯母共演天地,不知可不可以……”
“我覺得可以!”
“絕對不行!”
前一句來自林墨,後一句來自侯平剡。
洛琪英沒看他們,她看的是驍勇,癡癡的,怔怔的,忐忑的,膽怯的……
驍勇回視她的雙眸,平聲平氣,平靜的道:“若是俺的後背能夠交付與你,此事僅是小事。”
能夠交付後背,意味着絕對的信任,意味着絕無背叛,而這麼一句話,也意味着驍勇給她機會。
洛琪英懂,深深吸氣,鄭重道:“驍師兄,英兒會爲之努力的!”
這般一句話,引得數人心碎。
侯平剡的心沒碎,他心生嫉妒,心生怒火。
“墨殿的一個廢物也想得到洛師妹?哼!看我不把你打個半死,也好讓你看清現實!”
侯平剡擡手化掌,掌面虛畫,如畫弧,如畫圓,他掌心有靈力涌出,融入畫中,再匯聚天地之力,凝成了一朵微有霧氣的液態花朵。
此花有花瓣,無花蕊,或者說,花心爲口,花蕊爲牙。
侯平剡凝出如此花朵,反手一按,隔空將之按向地面。
花朵觸地即沒,如是融入了泥土之中。
驍勇當然不會認爲融入就完了,他忽地有感,腳蹬身動,幾乎是下一刻,他剛纔所在地方的地面猛然一張,猛然一咬,赫然是那處的泥土凝成了一朵那等花朵!
見此一幕,寒清急聲道:“驍師兄小心!這是‘慢悠花’!擅於潛伏於地,擅長咬足斷腳!”
足斷腳斷,走路必慢,慢悠之花,當是因此得名,而它的速度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