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在這幾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中,謝客且不得外出,這讓本來訪客就不多的王府更顯的冷清。[ ~]謠言總是傳的很快,何況貓耳朵衚衕的血腥氣還沒有消散。坊間有說法,凌柱府遭劫,是因爲家裡藏了巨資,凌柱福晉很有錢,他家的地下埋滿着金呢,這才惹了匪人來搶。當時他們的女兒,也就是雍親王府邸的琅格格回來省親,被這件事給嚇到了,神志出了問題,現在親王正調集名醫治病。又有謠言說綁架琅格格和阿哥的人是爲了報復這位冷麪王。
真實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即使是府中下人只道親王封了雨桐院,誰也不得隨意進出。同日側福晉李瑤病了,病症不明。福晉則在第一日就受到了重罰,被王爺打了不說還被禁足了。唯一正常生活的是耿格格,小阿哥生了病,她需全心照顧,可誰也不知道烏林有多擔心好友,她在孩睡了後便跪在佛像前求佛祖保佑如月一切無恙。
胤禛此時正面沉似水的坐在被封的雨桐院,面前跪着邱娘玉煙還有伍十弦,一大早就被告知‘琅如月’不見了,任他有再好的定性也是不成的,昨晚走的時候她還在,不過幾個時辰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越想越氣惱,拍着桌喝問道:“怎麼不見的!你們這麼多人竟看不住?!”
玉煙澀聲道:“夜裡奴婢去格格的屋裡瞧過,那會兒她正打坐在炕上。都好好兒的……”
“你就沒感到一點動靜?”胤禛問的是伍十弦。
“沒有。”
胤禛知道不能責備這些人,最該怪的其實是他自己。因爲花遲很怕胤禛,或者說她怕的是所謂的靈壓,花遲和胤禛總是保持着五步以上的距離,又會用羞怯好奇的眼光注視着他,面對那樣的眼神胤禛立即就放棄了同塌而眠的想法。除此之外她還是很單純的,對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都不懂,看到什麼都好奇,胤禛沒法跟一個注意力不集中的非人說話。也是想着可以慢慢來又有伍十弦在,他這才離去的。可沒想到花遲失蹤了,是她自己走的,還鬼畫符似的留了一張字條。
現在快到中午了,還是沒有消息,胤禛愈發的擔心。【葉*】【*】一個傻乎乎的能力還超強的非人簡直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個危險,不管此時的靈魂是誰,身體卻是如月的,他不能讓她再受傷了!花遲變化的樣到現在胤禛還總是想起。每次想起心都在痛,這是受了多大折磨!!胤禩,我不管你是否知道此事。我一定會要張舜華死!
午飯的時候胤禛沒心思吃東西,他留在雨桐院哪裡也沒有去,就手翻着如月桌案上的東西,在練習用的宣紙上寫着詩,另有一張顯然是模仿的。字形很像,神韻不足,這是昨日自己跟花遲說話時,她信手寫的,突然還問了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是什麼意思?”
“怎麼這麼問?”試圖套問出花遲來處的胤禛愣了下。皺着眉反問。
“嗯,不知道,忽然就想起這麼一句,很熟悉的感覺,我在密林的時候總會走到溪水的盡頭,那裡有塊冰晶,透明的,很好看,我會躺在上面看雲彩,然後讓它們變成想要的樣。這句話讓我想到那樣的情景,啊,那個我也很喜歡,我感到她在笑呢。”花遲歪着頭看着胤禛,忽然害羞起來,“我覺得我很喜歡你,可是以前明明很怕的。”
胤禛拿着兩張紙頁,他怔怔的看着,心裡不曉得是個什麼滋味,如月,花遲,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
“你在啊?”
突然的聲音讓胤禛一驚,一擡頭就看到花遲帶着懼意的站在門口,身躲在門後面只露出半張臉。
胤禛懸着的心落了下去,接着來的就是震怒,他啪的將紙拍在桌上,起身向前,花遲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呆愣在那裡,完全忘了去逃脫。
“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辭而別!!”
嚇得低下頭的花遲怯生生的說:“我有留下話啊,我就是去問張舜華爲什麼要殺我。”
胤禛愕然,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說什麼!你去找張舜華了?!在哪裡了?!胤禩府邸?”
“就是旁邊的院啊。她在那裡的。”
胤禛盯着她的眼睛,“好吧,你去了,然後呢?她說什麼?”
“她很害怕,然後她的侍女大喊大叫,我就把他們打暈了。[ ~]可是張舜華也暈了,因爲不能用法術,我就等她自己醒來,所以耗時長了些。等她醒來就不是她了,是……”花遲猶豫着搖頭道:“我不能說了。這不是張舜華能操控的,她和我一樣不過是……棋。”說到這裡她變的很憂傷,“我一直很沒用的,就等着九世劫完了可以從半仙變成上仙,可沒想到會這樣,要是在這裡的是姐姐就好了,她的能力很強,不,是相當強,一定能幫到你,不像我,可惜她現在是那麼怪的情況,我擔心你,可也很擔心姐姐。”
花遲的樣很無助,雖然非人的能力在人間是極其強大的,頂着如月面容一副孱弱狀態的花遲還是讓胤禛心軟了,他不自覺的關懷問道:“我你不必擔心。倒是你一直在說的姐姐是誰?”
“我的姐姐就是花追呀……”她疑惑的看着胤禛,忽然又把身縮回去了些,“你們長的太像了。”她怯怯的說。
“我和誰像?”
“沒有誰……”
見花遲立即否定,胤禛換了個方式套話,“那你的姐姐,花追,她怎樣了?”
“聽說該是她嫁給你的,可是被大司命弄亂了,在轉世的時候少司命換了命格又種了桃花劫,她現在就成了……”突然一個霹靂止住了花遲的話,晴朗的天驟然間陰雲密佈,一道紫色的閃電劃過天際,雷聲接連響了起來。
花遲臉色刷白,她呀的驚叫一聲即刻從門外跳到了門裡,躲在胤禛背後驚慌的叫道:“我又忘了,紫越。我真的不再說了!!”雷聲愈發的近,就像在院裡炸開了似地。靈壓襲來,並不是紫越的,花遲攥緊了胤禛的衣服。
“啊,你……怎麼是你……”她沒來及說眼見着紫色電繞成了一條蛇,向屋裡襲來。花遲閉目等死時,胤禛轉身緊緊的摟住了她,一道明王幻影和佛偈結界擋住了攻擊,在胤禛懷裡的失了魂的花遲眯着眼往外看。沒有雷電,卻聽有人用天界的話道:“再敢說一句現在就打散你!”花遲閉着眼重新窩進胤禛的懷裡。
“天晴了。”許久之後胤禛說道。“應該沒事了。”
花遲擡頭,她咬着嘴脣。牙齒壓出了白色的線,黑白分明的眼裡驚恐猶在,她呆頭呆腦的說了句:“你們都很犀利。”
“什麼?”
“嗯?什麼什麼?”花遲想了想,哦了一聲後道:“是那個我說的,可是什麼是犀利?”
胤禛搖頭。花遲也搖頭,她好像才發現自己的處境,頓時又害羞起來,只是一晃胤禛的懷裡就空了,她出現在碧紗櫥的後面探出頭看着胤禛。
“我救了你。你還怕我。”
花遲想了想走出來了,她握緊雙手小聲說。“你很好的,可是爲什麼要那樣對莊西涯。”
胤禛一聽這個名字就把眉毛挑起來,眼神銳利的像把刀。“他說什麼了?”
“他說了很多的。你聽嗎?”
“簡單點。說。”
“他恨你,他喜歡沈喬,他跟着八爺做事。”
胤禛瞪着她,“就這樣?”
花遲嗯了聲,胤禛無奈道:“你再說仔細些。”
花遲又嗯了聲,用了很久把莊西涯在馬車上的自白說了,胤禛的臉色變幻不定,花遲嘆了口氣道:“但是你怎麼不告訴他其實是胤礽做的呢?”
“你說什麼!”胤禛的語氣一兇狠,花遲又一次躲了起來,這回飛到了橫樑上。
“回答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找過沈喬了,她告訴我說是胤礽做的。”
“啊,她醒了!”
“是醒了,可是也死了,你爲什麼不說呢?”
胤禛怔在那裡,他眼裡的悲傷花遲看不明白,但她還是情不自禁的跳下來稍微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最後終於抱了抱他。
“她那樣還不如死了,雖然要受地獄的刑罰,可還有轉世爲人的機會呀。”
胤禛苦笑,“是的,你說的對。當年我沒有說明是因爲知道他會爲了沈喬和孩去殺了兇手,可如果是我,他也許會忍下。”
“你猜錯了,他後來還是出手了。”
“對。那時我不懂,現在我明白他爲什麼會那麼做了。”
被胤禛看得無措起來的花遲忽然說:“琅如月很快就會回來,她不會記得我。”
“很快?那你會去哪裡?”
花遲指了指頭說:“我會在這裡。”
“你還會再出來嗎?”
“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我出來,可是……”花遲嘆了口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啦,哦,你要對元好,行不行?”
“元到底是什麼人?”
花遲眨了眨眼,遲疑了一下道:“其實元這個時候應該在那個世界做傅山的,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來這裡,我感應不到他的心思。”
“他和如月是什麼關係。”
花遲古怪的看着他,“你問元和我嗎?他該娶林笑,這世你該娶鈕鈷祿氏,凌柱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姐姐,可那個鈕鈷祿氏又被……反正都弄錯了。”
胤禛的樣很可怕,花遲又害怕了,她捂着嘴道:“我不再說了,您別問了。”說着她就閃出了屋,“我去看看元。”
胤禛看着輕飄飄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並沒有去追,他的心糾結在一處,如月的音容出現在眼前,如果她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吃驚的睜大眼,然後哈哈笑着說:我纔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胤禛,我喜歡你,就是現在。胤禛靠在門上有些脫力,陰霾的天氣裡沒有陽光,過了這幾日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不想失去的那麼的強烈,強烈到若是再次擁有即使禁錮着也覺不會再讓人去傷害她,更不會讓給任何人,哪怕跟天意相爭!(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