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到來時弘時要成親了。(搜讀窩 .souduwo.)十四歲的少年對這件事表現的很冷漠,指婚來的並不突然,一切就如他們的阿瑪安排的那樣,皇瑪法下旨尚書席爾達之女,同樣十四歲的棟鄂氏嫁於自己爲嫡妻,秋後成親。和表面的冷漠不一樣,弘時的心早就痛苦不堪,他無法去接受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那個女人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可是學業到底因爲這件事受到了影響,愣神和發呆慢慢從休息時間轉移到了課時,答非所問遭到的自然是受罰,而受了罰回到家裡就是另一輪的懲罰,遠比在宮裡更嚴苛。得不到寬恕,阿瑪看自己的樣是真的恨,用厭棄的無可救藥的目光看着自己!藤條被打斷了多少根了呢?阿瑪說的最多的就是:枉自比元壽大那麼多,你可有半點比的上他?!
弘曆。他真的是什麼都能做到阿瑪的心上。是因爲聰明,因爲有好師傅,因爲他是阿瑪和喜歡的女人生的孩嗎?而弘曆從不親近自己,只有恭敬,那讓人挑不出錯誤的恭敬真的讓人厭惡極了。
弘時不討厭琅如月,甚至覺得整座府邸裡也許只有她能夠懂得自己,琅如月算的上自己的半師,本不該討厭的,可爲什麼她不是自己的額涅而是弘曆的呢?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了自己,只有自己的親生兒,一點點的調教着,讓他越來越出色,越來越能討得阿瑪的歡心,對自己的噓寒問暖顯得那麼陌生和僵硬,誰需要虛僞的關心呢。如果真的關心就讓阿瑪重新喜歡自己呀,她纔不會的!她只看得到弘曆!府邸生活讓弘時覺得窒息,他一會兒在厭惡這指定的婚事,一會兒又在期待婚後搬出去的生活。沒有責備沒有厭棄是不是就能輕鬆快樂些呢。
此刻的無逸齋裡沒心沒肺的弘晝正在問:“三哥被打成這樣,快過門的嫂看到了會怎麼想啊。”弘曆瞪了眼像小尾巴似地弟弟,弘晝撅着嘴道:“額涅說阿瑪是恨鐵不成鋼。你看他對我就沒那麼嚴。不過,對四哥倒是真厲害居然事事都能做的好,哎,我就不行啦。”弘晝的話一出口弘曆就知道壞了。果然再看三哥的眼神,知道怕又得罪了他了。可是自己真的事事做的好嗎?好是要有代價的。弘曆不知道爲什麼會像得了病似地強迫自己努力的讀書習武,是這個自己還是那個很久沒有冒出來過的另一個自己呢?額涅怕自己學成個傻孩,總帶着他去院裡玩。要麼就練習武術,說是身體康健很重要。阿瑪倒是對自己的勤學很滿意,他總讓自己再接再厲。當然還有皇瑪法,不知道有那麼多孫輩的皇瑪法會不會記得對自己的稱讚呢,還是不要記得的好。因爲弘曆從第一次進無逸齋的那日就知道被皇瑪法注意是多麼招人恨的事!
兩年前冬天的那一日,康熙帝在下朝後來視察這羣皇孫們的學業,孩們自然是儘量的表現,在書房見到龍袍在身的皇瑪法,初入書房的弘曆當然很是緊張,不過一想到額涅提醒過的話,五歲多的男孩就只把問問題的皇帝看做是爺爺了,“爺爺”帶着笑意低頭問道:“弘曆,你第一日進宮讀書。感覺怎麼樣。”
“回皇瑪法的話,弘曆覺得很高興。”
“高興?這麼冷的天要起早不容易啊,你沒有覺得辛苦嗎?”
“弘曆在家也起的早,也讀書,可家裡的書沒有這裡的多,還有這麼多有本事的師傅們。孫兒很高興。”
“你在家讀什麼書?”
“三字經,千字文,還有一些詩詞。”
“哦,你最喜歡誰的詩啊?”
弘曆想了想道:“孫兒喜歡周敦頤的《愛蓮說》。”說着他就流利的背了下去,康熙聽了龍顏大悅,他又想起在寧壽宮裡曾抱過這孩,當時還那麼小,一點都不畏懼的樣,於是摸着弘曆的頭頂讚賞道:“果然聰慧。”
所以在帝王走了後的當日下午,弘曆就被教訓了,教訓他不懂規矩出風頭。[ ~]再之後他就更深刻的懂了什麼叫規矩。現在弘曆以爲被長輩鍾愛喜歡不見得是好事。
這次弘曆還像往日一樣在晚飯後被母親問了話,弘晝那個大嘴巴呀!男孩不得已只得再次敘述了一遍。如月認真聽完兒講述着示意他可以繼續讀書了,安靜時分當母親的暗道這孩才七歲吧,竟然有模有樣的學會了不動聲色,就跟他阿瑪一樣,爲什麼每次聽到他如何旁觀如何沉默就覺得很詭異呢。難道孩不就該像弘晝那樣,天真無邪或是我行我素的嗎,哪怕膽小怕事也是正常的表現。不過弘曆有這樣深沉的脾性也不是壞事,這本就是爲明君的基本素質吧。想到明君,如月就想起了胤禛。他算麼?史書的記載譭譽參半,後世的議論也褒貶不一,現在是個非常時刻,胤禎封王就是一種暗示,如果自己不知道走向,也一定會覺得他穩操勝券的能繼位。胤禛又爲什麼得到了帝王的心呢?就憑這麼多年的親力親爲和政務積累?還是說……如月把眼光重新投到了弘曆的身上,俊秀的男孩安靜的坐在對面,就着燈光在讀書。如月的心一動。在想了一會兒後,她用手擋住了書。弘曆擡眼看她,“額涅?到時候了嗎?”
“還有半個時辰。有件事我想同你說一說。”如月並不是很堅定,她猶豫了一下,“你也可以說一下心裡的想法。”
次日,無逸齋。
弘時坐在那裡走神,天還黑着,師傅們大約還走在來這裡的路上,開課前壓低了聲的嬉鬧聲和他完全無關。
“我說你呀,怎麼總這個樣?”
ωωω ◆тт kán ◆¢O
說話的是弘春,十四叔的嫡長總是用嘲笑的眼神看自己。他也總是在炫耀,可是說的多了就會討人厭。
“今日會早放學,知道麼?”被弘時面無表情的看着,弘春並不在意。他笑呵呵道:“想去街市上看看嗎?一起吧。”
弘暟湊過來道:“哥,你又要出去?我也去。”
“你湊什麼熱鬧?福晉不是看你看的最緊的,要是出了事兒誰能擔着。還有就你這小身板。萬一熱病了豈不糟糕?”
弘暟哼了聲,雖然他是嫡出,可在氣勢上總會被庶出的大哥壓下去。
這不是弘春第一次邀請自己了,弘時一直想他爲什麼要這樣,當他看到弘曆正和弘昌弘暾圍着桌指着書本在討論什麼時,弘晝則趴在後面的桌上在睡覺,弘暄拿着毛筆忍着笑在掃他的耳朵。這邊的弘春敲着桌又在問。弘時擡頭道:“好吧。”
弘暟愣住了,每一次他都會搪塞的,這次居然就答應了,誰都知道四伯家規很嚴。弘春也呆了呆,他正想說話那邊的師傅已經走進來了。弘春立即坐好。他看到弘時的侍讀在低聲問話,弘時回了一句。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弘春不曉得自己怎麼跟這樣的人相處,但是已經答應阿瑪了,那就得做好,他已經不小了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真的能夠做到嗎?
今日的課上的並不平靜,在下午的騎射課上,不出意外的弘春拔得了頭籌,十歲以下年齡組裡弘曆獨佔鰲頭。看着被師傅表揚的弘曆,弘暟很不服氣,去年明明他是不如自己的,可今年過完了年自己先在射箭上輸給了弘曆,接着騎馬也贏得越來越少,也就是布庫能仗着身高略勝一籌了。爲此弘春沒少嘲笑自己,說連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兒都比不過,真丟人。後來阿瑪知道了雖然沒有叱責自己,只說要勤加練習,可是弘暟覺得還是讓父親失望了,他滿心的不甘,之後更加的努力卻沒有得到相應的結果。看着面對師傅做出謙虛樣的那個臭小孩兒,轉過身對着弘晝又得意的笑了,弘暟已經不能遏制的恨他了。
這裡那麼多阿哥,弘曆最在意的人是誰弘暟可是很清楚,所以布庫時他主動向弘晝挑戰,弘晝訕訕笑着就下了場。兩個孩的打鬥在師傅們的眼裡實在是在玩耍,弘晝不出所料的輸了,他一點也沒有在意,即使被師傅責備了他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弘暟眯了眯眼,第二局弘晝還是輸了,不過這次輸的就難看了很多,他的鼻被打出了血,弘暟違規用了肘。這次笑吟吟的男孩兒沒有再笑了,他眼淚汪汪的捂着鼻下了場,弘時只動了兩步就停下來了,弘曆先了一步過去,師傅居然沒有說什麼只讓弘晝休息,不必再比第三場。
弘暟看到了弘曆望過來的眼神,他拍了拍衣服,挑釁的回看了一眼。弘曆突然就道:“沒有比完,你就走?”
弘暟冷笑道:“就他那個樣還要比第三場嗎?”
“我替他。”
弘暟哈哈笑了兩聲,“你來也一樣。而且輸就輸了,別這麼輸不起。”
“那就重新來過!”
弘晝一手用帕捂着鼻,一手拉着四哥的袖,嘴裡嘟嘟噥噥說着什麼,弘曆瞪了他一眼,鼻又酸又痛的阿哥立即鬆開了手,被一旁的哈哈珠擁着去了一旁休息,這時弘時纔過去。弘晝苦着臉道:“三哥,四哥打不過他的。你快去勸勸,他還下黑手呢。”
布庫見血並非常事,弘曆又一向低調,看到爲了弟弟竟出頭居然和弘暟掐上,讓同齡男孩兒們都感興趣的圍了過來,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年紀,他們紛紛請求師傅答應。管理這幫阿哥們布庫的是侍衛長哲爾德,他家和十四貝的側室沾親帶着故,這些年十四爺氣候日漸成熟,哲爾德私下可是沒少走動過。平日他就對胤禎這幾個孩多有照拂,所以弘晝受傷他也沒有責備弘暟卻要弘晝自己小心。本以爲就此揭過,未料弘曆竟然出頭了!十四爺哲爾德是要巴結的,雍親王也得敬着的,無論誰要是打出個好歹來,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時偏偏那些阿哥都在起鬨,弘春給點了頭,弘曦弘昂這些大點的旁觀無語,眼裡的戲謔完全都是看熱鬧的模樣,另兩個是屬下什麼都只會聽自己的,哲爾德一咬牙就道:“還請兩位阿哥按着規矩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