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還算是小型會面，所以大家都沒有爭，因爲已經在開場前就說好了順序——抽籤。排到後面的有些擔心，不過應該不至於什麼回答不了的情況...吧？
“路老師好，想請問一下您能在走出華國，走入國際，是怎麼樣做到的呢？”第一個站起來發言的是仇晟，這個導演算是可能路澤唯一有點印象的了。
而對於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有無數媒體和記者等等分析過了，甚至有人專門研究過他的國際出道史，然後一通分析巴拉巴拉的。
總之要麼把他吹的天花亂墜，要麼說他運氣很好是因爲趕上好時候了。還有一堆舅舅黨說什麼他走時尚路線上位，所以早就牀上上位之類的。
當然了，有不少也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多數認爲是還是打鐵還需自身硬。但大家一直想聽的是本人回答。
“額...其實這個東西，歸根到底還是要靠作品。”路澤說出了一個不算意外地回答，他頓了頓，似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很顯然我是靠着《closer》進入環球音樂視線的，這首歌我知道它是一個非常好的作品，所以我有信心。”
“可是我覺得我們也有不比國際上差的作品，但還是打不出去。”
另一個女生提問道。
“是，你知道我在國際的各個圈子，體會到最深的是什麼麼？”
“什麼？”
這下子，連老師們都提起精神來。
“就是如果你做到8分，可能因爲各種原因，包括文化刻板印象語言等等，在別人眼裡你可能只有7分，甚至6分，甚至更低。”
...
於是忍不住現場發出了一些嗡嗡的聲音。
這倒是衆所周知的事實，但是經過路澤這個親身經歷的人說出來，還是不由得讓人有些難受。
因爲8分絕對就可以說得上是一部佳作了，但是在外國人眼裡，這居然是一個還不錯甚至僅僅只是及格的電影？這有些太難受。
“各位，各位。”
眼看着有些失控，路澤及時拉回：“這種東西，也不一定是非要外國人認可的。比如說我們文化的部分，不是它本身不美，而是這些人不懂的欣賞。”
“而其他比較共通的部分，確實存在歧視，但是這些歧視是要一點一點來消除的。現在已經很好了，大言不慚地說我已經證明了一下這種東西，是可以慢慢消除的。”
“所以接下來的，其實就要靠你們這未來的一代了。”
臥槽，這一句話說的現場各位都有些熱血沸騰，包括部分老師。
仔細回想起來都是大道理，但是周捷倫給你說“哎喲不錯哦”和馮提莫說“哎喲不錯哦”，沒有別的意思，但你的感覺肯定不一樣。前者你可能覺得我的天我可能真的大有作爲，後者會覺得，謝謝你我很開心。
畢竟前者名氣實力什麼的，肯定不是一個級別的。
同理路澤說這句話，所以乘着這股勁，轉移話題。路澤也是要再鼓勵一下做的東西是好東西纔是最重要的，也要吸引大家走進來了解我們自己的文化之類的。
...
學生們的問題不少，路澤也一一解答。
也有皮一點的學生，直接問他是不是這一屆金馬有戲。路澤於是跟着開玩笑：“那不得看你們侯院長能不能給我多說幾句好話麼？”
原來，說話間侯孝賢已經到了。
氣氛太好，以至於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候導已經來了。
路澤畢竟年輕，還是這幾年纔起來的，大家此時見到了侯孝賢那纔是叫一個動作整齊劃一，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不好意思走錯頻道。不過候導搖搖頭不說話，示意大家繼續，路澤也只能再來一個玩笑：“好吧好吧，老鼠見了貓麼？”
然後又恢復正經：“大家都是學電影的，甚至你們裡面可能還有人看過《美人魚》，我就不廢話了。如果是以我自己對比的話，我可以老實說這一部比不上我之後的一部作品，但如果是同屆對比，我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什麼電影？”
“海邊的曼徹斯特。”
“這麼肯定的麼，說得好像一副這是你演的最好的角色的樣子，我覺得你這次的電影應該也還不錯。”似乎是注意到自己來了大家不自覺有點嚴肅，候導也搭話了。
“確實好。”
路澤這回反倒是不自覺嚴肅了：“這可能是演員難得碰到適合自己的好角色，不過以後也說不定會遇到好的，我手裡就有一個本子。”
...
越聊越開，不過畢竟只是萍水相逢的學生，倒也沒有聊得很深入。只是等到後期，這些學生還是大着膽子，問了兩個比較尖銳一點的問題。
比如說路澤出演一些白人角色之類的，然後這不是對亞裔演員的路沒有多大幫助。以及路澤是不是看不上國內電影，所以一直往國外跑，當然問的形式是通過路澤拒絕《長城》而去出演《海邊的曼徹斯特》這個差太多的電影。
第一個問題，路澤很直接回答。
環境是一個因素，說實話，現在他能走出去是因爲資本。
這些資本家想讓他賺錢，而路澤能帶來利潤，他才能走出去。等他進一步走出去確立自己地位以後，他纔有機會有能力給亞裔演員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第二個問題，其實路澤也知道算是自己一開始就走的出口轉內銷留下的後遺症。
商業片還好，被拒絕也依舊源源不斷，畢竟商人臉皮厚。但國內沒有多少電影文藝導演敢找他，也確實他拒絕很多，也很難自降片酬——沒有多少合適的角色劇本。
相對來說世界市場確實大一些，敢邀請的也多，實力強的也多。
對於這個問題，他先是回答了選擇《海邊的曼徹斯特》就是因爲剛說的，是因爲角色劇本的問題，不是說國內電影或者《長城》不好之類的。
然後再說了一些自己也有演國內電影，但選擇都是商業片比較多這樣子，文藝片確實還在繼續尋找。
...
交流會，還真成了交流會。
路澤又有些想法。
說實話，路澤真的有的時候因爲一些東西，也是會覺得自己不想冒險，但是可能是隨着越來越接近19年，他開始思想上有一些轉變。
更大膽。
比如說《太平輪》的事情，以前他是不會管的。
然後這些學生提到他一些問題，他也確實有一點這方面的問題，也知道。不過都是他自己認識到的，這種面對面交談，刺激性可能更大。
“所以你對你那部電影充滿信心？”
“啊？”路澤還在走神中，被碰了一下肩膀有些失態，不過還是馬上腦子努力反應過來：“哦，也不至於，我是很猶豫的。”
課後，侯孝賢和老師們一起組團，簡單弄了個感謝送別於一體的飯局。期間提到了路澤的《三塊廣告牌》，這個事情路澤上次有請教過候導。因爲演員都是有自己舒適區的，路澤只是範圍比較寬，但是如果真的跳出去了...
雖然真的豪情萬丈地說什麼，跳出去了又是新的一片天地，但更可能就是撲街。
“我覺得你可以。”
然而不同於上次，這次候導給出了肯定的結論。
“哈哈哈，候導，你別說客氣話我可當真了。”路澤因爲稍微走神，此刻打着哈哈也並不當真。
“真的，我說真的，我看好你，你一定會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