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談談您爲什麼要在電影裡設計那麼多的哭戲麼？”
“因爲男兒有淚不輕彈……”
思索片刻，李墨對羅翔飛的問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個答案既不是前世他揣摩陳可欣的電影得出的感想，也不是原版陳可欣的採訪內容，完完全全就是他李墨綜合了兩世爲人的經驗，對《中國合夥人》這部電影得出的感悟。
“可是？哦……我明白了。”工作多年，羅翔飛終究不是個笨人，“您的意思是，他們哭，不代表他們沒有了男兒意氣，只是因爲他們在那個時候真正的傷了心？”
“是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李墨點了點頭，對剛纔那句話頗爲感慨。
前世的李墨離家十年，除了帶他入行的那位老師傅，能夠真誠關心他的人寥寥無幾。
久而久之，李墨也以爲自己忘記了哭泣是種什麼樣的情緒。
甚至在他的入行師傅去世的追思會上，他也沒有掉過眼淚。
因爲這個，李墨甚至在他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的口中被罵做‘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解釋過一字半句。
不是因爲他無所謂，只是因爲他記得師傅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只有登上了山頂，纔有流眼淚的資格。”
就這樣，當他在原時空的第一部也是最後一部電影拿到19Y的票房，取得了讓所有人爲之矚目的成功以後，李墨這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場。
正因爲有了前世的這段經歷，李墨才能說自己真正體會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的含義。”
“孟曉駿……”
“成冬青……”
“王陽……”
“在我看來，他們三個人都只代表了芸芸衆生中的某一個方面，只有當他們三個人組合在一起的時候，纔是一個完整的時代衆生相。”
“電影裡的三個男主人公，其實都有直面自己內心最脆弱一面的時候，這就是我所說的，能夠讓男兒流淚的‘傷心處’……”
說到這裡，李墨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能夠真正爲自己而活的人。所有的人，或多或少，總是爲一些其他的人，其他的東西而活。”
聽完李墨的話，羅翔飛再次無言以對。
自從他今天進入這件房間以後，似乎就特別容易無話可說。
有好幾次，當他在採訪速記本上記錄下一些內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他總有一種感覺，坐在對面的人，似乎不是個今年才滿22歲的年輕人……
而是一個活了兩輩子，看透了世情的人……
搖了搖頭，羅翔飛將自己腦中這個不靠譜的想法甩到九霄雲外，把話題轉到了其他的方面：“李導，您今年才22歲，就已經執導了兩部成功的電影，請問您有什麼秘訣嗎？”
“秘訣啊。”李墨摸了摸下巴，冒出一句話，“敢把自己的房子拿出去抵押給銀行算不算秘訣？”
“呃……咳咳，您這也太……”羅翔飛聽到這句話，好懸沒給嗆死，想了半天，他才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爲合適的形容詞，“您也太實誠了吧。”
等他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李墨眨了眨眼睛，繼續說了下去。
“當初拍《愛情公寓》的時候，拍攝花費的錢是我把房子抵押給銀行貸的款，《催眠大師》的投資則是來源於《愛情公寓》播映權賣出之後的盈利。”
“哪怕是今天的這部《中國合夥人》，也是我拿《催眠大師》的票房收益抵押給光纖傳媒之後才能拿到貸款，並且讓劇組順利運轉起來……”
“可能在旁人眼中，我這一路走來都挺順利的，但是像宗哥，或者說是陪着我一路走到現在的員工們纔會知道，我其實一點都不輕鬆。”
“如果哪部作品稍微出了一點差池，我最好的結果也是露宿街頭。”
“李導，既然這麼兇險，您爲什麼不選擇穩妥一點的道路呢？”帶着疑惑不解的神情，羅翔飛再次開口道，“難道您就不害怕失去一切嗎？”
“兩年以前，我的人生理想不過是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可以不用在畢業以後回家和我的父親擠在一間屋檐下；兩年以後，我的名下已經有了一部票房五億的《催眠大師》，而且還有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墨龍傳媒。”
“就像您所看到的，我今年才二十二歲，即便現在有什麼閃失，以我的年紀，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東山再起。”
要是擁有了前世全部的技能和經驗，卻還是無法在這裡取得成功，那隻能證明，李墨確實是個‘穿越者之恥’。
與其隨波逐流，還不如奮起一搏。
其實李墨還有一句話憋在心裡沒敢說出來：“如今這個年代，可以說是BAT三巨頭入場娛樂盛宴前的最後機會，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不四面撒網，到處開花，未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另一個陳思誠罷了。”
眼見無法在這個問題上佔得先機，看看時間，不知不覺這次採訪已經足足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也是時候結束話題了。
“李導，您忙完了《中國合夥人》之後，有什麼新的計劃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會休息一陣子，跟女朋友找個地方散散心，玩一陣子……”
“李導有女朋友了？”
“我剛剛纔說過，我已經22歲了，”李墨無奈的聳了聳肩，“像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有個女朋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羅翔飛的語氣實在有點誇張，李墨只能報之以一臉的無辜……
羅翔飛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今天神經過敏的次數着實有點多。
李墨說的挺對，當年自己22歲的時候，雖說沒能完成百人斬的壯舉，但女朋友還是交往過的。
自己還是被李墨身上導演的光環給晃到了，完全沒想起來這傢伙也不過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而已。
“那麼接下來呢？休息完了之後有工作的計劃嗎？”
“那個時候，大概會開始改編自熊頓個人經歷的電影《滾蛋吧，腫瘤君》吧。”
“聽李導的口氣，似乎不大能確定計劃到底是怎麼樣，是因爲演員檔期的緣故嗎？”
“是因爲不知道資金能不能到位的緣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