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的圖紙也就這些了,你有什麼看不懂的,儘管問我!”
藍映塵把他和新來的搭擋程鑰共同負責的工程項目的圖紙,都給程鑰送到了程鑰的辦公桌上。
自從程鑰來了以後,讓他鬱悶的事是越來越多。
程鑰來的第一天,他就得帶着幾個民工,去給這位工地上惟一的女性,搭建臨時廁所和帳篷。
這還沒算完,隨後的幾天,他還得按照隊長吩咐的指示命令,給程鑰搭了一個可以洗澡的浴室。
用隊長的話說,人家程鑰是咱們光棍羣中惟一女性,可以說是用女性的魅力點燃了塵沙亂飛的工地,堪稱萬草叢中一點紅,他們這羣大老爺們當然要給人家做好全方位的服務啊!
可事情並沒有以搭建幾個臨時工程完工而完事,藍映塵本來門庭冷落的臨時辦公場所,因爲這一點紅的加入,成了僅次於總工程師那裡,最熱鬧的地方。
在這個連蒼蠅飛過,都沒有母的時空裡,程鑰如一枚巨大的磁石吸引了十幾個工程隊中,好幾十個年齡單身,自覺條件還可以的異性的關注。
他們以各種藉口和理由,來這藍映塵的辦公室裡找藍映塵。
藍映塵心裡清楚,他們哪是來找他啊,只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看一看工地惟一女性程鑰的廬山真面目。
只有這個時候,藍映塵纔想起自己實習的時候,那位老師說過的話,工地施工這個行業,特別是野外施工,是不適合女性的。
那時,藍映塵還鄙夷老師重男輕女,有性別歧視,可是現在,藍映塵已經深深地感悟出那位老師的水平有多麼的高深了。
他說得真是太正確了!
女性出現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引起來的最直接破壞性的結果,就是大面積的恐慌和騷動啊!
藍映塵總覺得他那些夥伴一定是太長時間,困在工地裡,弄得審美出現了嚴重的視覺障礙了。
程鑰雖然是頂着一個女性的帽子,可藍映塵始終沒覺出來,她倒底哪裡像個女的。
梳着比他還要短的頭髮,冷着一張零上三十度看到仍會冷得**皮疙瘩的臉,五官談不上難看,但也絕對稱不上溫柔美麗,與漂亮二字,相差甚遠啊!
真不明白自己的那些兄弟們都是出於什麼想法,非要像一堆蜜蜂似的,對着這朵狗尾巴花,羣起攻之。
其中有一位在閒暇的時候,一臉嘻皮笑臉的模樣說:“兄弟,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有個那麼漂亮的女朋友,自然是覺得我們的做法不可理喻了,你想想,咱們這一年裡,有多少時間能在城市裡呆着啊,有又多少時間能和女性有接觸啊,就算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了,我們又有多少時間從家守着媳婦啊,兄弟,不是我說什麼,把你自己的那個看住了吧,現在可不流行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了!”
對於同事所說的話,藍映塵並沒有抻心,也沒太往心裡去。
他相信他和許願之間的情感,並不是那麼輕易就碎掉的。
要是那麼易碎,也不會挺到現在了,他只是不得不感嘆環境對人,潛移默化的影響,經衆多同事的形容,他看程鑰也覺得像仙女了。
有的時候,藍映塵也在想,若是在他們這些人裡,放一頭母豬,是不是時間長了,也會有同種效果呢!
要不就說上帝造人,還是有他的一定道理的,男人和女人絕不只是肋骨和蘋果的關係啊,一切都是本能!
程鑰並沒有理會藍映塵傻站在那裡想什麼,她一絲不苟地翻閱着圖紙,把這個工程的大概從大體上掌握了一下。
等她把這十幾張的圖紙全翻完的時候,她發現藍映塵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呢!
她就不得猜想,這傢伙是不是被什麼點了穴,失去知覺了,怎麼會突然動都不動了呢?
“喂,你還好嗎?”
程鑰忍不住地問了藍映塵一句,可藍映塵卻沒有反應,仍然是呆站在那裡,滿腦袋胡思亂想着各種程鑰給他帶來的麻煩事!
程鑰擡起了手,輕輕地推了藍映塵一下,又重複了一遍說:“你還好嗎?”
“呃,好,還好!”
這個時候,藍映塵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失態了,連忙笑了一下,慌忙地退出了帳蓬。
看着藍映塵的背影,程鑰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就弄不明白了,爲什麼隊長要給她分這麼一個呆瓜做搭檔?
和這樣智商不健全,情商不完合的同事在一起,久而久之,會讓她的大腦鏽到的!
等有個時間,她一定要和隊長反應一下,說什麼也得換個搭檔,這樣的搭檔,會憑空給她添不少麻煩的啊!
哎,可惜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這個木頭什麼也懂,前天,她說肚子疼,不能沾冷水,要好好趴一會兒,就把電褥子點着了!
這個傻瓜衝進來,就把她的電褥子給拔了,還讓她小心別中暑,哪有大夏天用電褥子啊!
還說肚子疼那得治啊,總從牀上躺着那怎麼行,然後人家就自做主張開了隊裡那臺混凝土大罐車,跑了好幾十公里,去了市內,給她買了一盒治拉肚子的諾弗殺星。
看着那盒諾弗殺星,程鑰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相當無語的,以至於她再見到藍映塵的時候,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木瓜了。
這也就更堅定了她必須要換搭檔的想法,只是由於初來乍到的,不好意思找隊長談而以。
就在許願從這裡,不停感嘆着藍映塵有多傻多呆的時候,那個她心目中的傻瓜就探頭進來了。
“程鑰,外面有個人找你!”
藍映塵這樣說完後,程鑰的眉頭都要皺在一起了,她就弄不懂了,她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爲什麼滿工程隊的人總來找她呢?
一個接一個的,想躲都躲不開,她很想說,圖紙不懂去問總工,質量不懂去問總監,施工不懂去找隊長啊,都來找她做什麼啊!
程鑰帶着這滿腔的怒火,都沒看給她報信的藍映塵一眼,就拿出了楊排風的勁頭,衝出了帳蓬。
程鑰這副火氣沖沖的模樣,把藍映塵弄得一愣,說這樣的刁女人,自己好心給報信,她連名謝謝都沒有,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怎麼還能有人打她的主意呢?難道真是女性資源短制到極點了嗎?
程鑰帶着一腔的怒火衝出了帳篷,本來想給來無事騷擾她的人,一點教訓,別以爲這麼長時間她在忍,她就是去好欺負的,涵養好,可不代表着不會發脾氣啊!
可當她看到來的那個人時,這腔怒火也就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變成了怨憤和淡淡的傷感了。
“你怎麼來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個西裝革履、神情關切的男人,程鑰冷冷地問道。
“小鑰,你……你畢業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啊,還有,爲什麼一定要下工地呢?”
程錦就是搞不懂,他們明明就是至親至愛,血肉相聯的同胞兄妹,可爲什麼每次見面都要弄得和仇人似的呢!
“我畢業爲什麼要和你說啊,我學的是施工,我喜歡下工地,又關你什麼事啊!”
程鑰說話像連珠炮一樣,直直地衝着程錦發射過去。
妹妹這麼衝的話,並沒有把他惹惱,這個世界上,能讓他保持着這麼良好脾氣的人,也只有程鑰了。
對於自己的妹妹,哪怕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生妹妹的氣的。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你是我妹妹!”
程錦溫和地說完後,程鑰冷冷一笑,擡眼狠狠地注視着程錦的眼睛,一分鐘後,她咬着牙說:“我沒有你這種缺德又無情的哥哥!我還有事,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程鑰說完後,轉身快步地跑開了,潔白的牙齒咬在脣上,幾乎要滴出血來了,眼裡浮上的那層淚水,滾了又滾,卻最終沒有滾落下來。
而那邊的程錦,望着妹妹憤然離去的背景,心仿若有血涌出來一樣,痛,漫在心裡,無邊無際着。
過去的東西,並不是過去了,卻是永遠的也過不去,過不了心裡的這一關,也過不去別人的那一關。
程錦從來沒有想過要求得妹妹,或是……還有馨兒的原諒,已經做過的事,已經帶給最愛的人以傷害了,又怎麼能再去開口求得他們的原諒。
面對以前的過錯,他無法再自私一次了,只得自己來承受。
“喂,程鑰,你怎麼了?”
藍映塵整理着攤在桌子上的圖紙時,剛纔還一臉怒氣的程鑰,就換成了滿眼淚水地跑了進來。
進屋後,也不管藍映塵在做什麼,也沒有事藍映塵說什麼,直接撲到了臨時休息的牀上,旁若無人地大哭起來了。
程鑰的哭,把藍映塵嚇得一愣,他還從來沒看到過誰哭得這樣氣勢磅礴呢!
以前,許願也有哭的時候,可那也是無聲的抽拉,偶有出聲,也沒有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啊!
還有啊,這……這是爲什麼哭啊?
這帳篷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全工地都知道他們是搭檔,程鑰這哭聲若是把別人引來,別人還不得以爲是他欺負程鑰了啊!那他藍映塵可是想解釋也解釋不清的啊!
“求你了,大小姐,你可別哭了,你這哭聲和雷公似的,一會兒全隊的人都聽到了,求你了,你可別哭了!”
藍映塵也不知道是自己勸得不對啊,還是程鑰壓根就沒聽他的勸啊!
這是怎麼了,怎麼能越勸哭得越厲害啊!
就在藍映塵一會兒拿毛巾,一會兒找衛生紙的時候,路過帳篷門口的,有幾個已經停了下來,向裡面張望了。
藍映塵一臉尷尬地,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慌做了一團。
正這個時候,就在他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時候,牀上嗷嗷哭着的程鑰突然從牀上跳了起來,伸出雙臂就把藍映塵緊緊地抱住了。
就這一抱,讓門口圍着的幾個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了尖叫聲,而那裡也被這一抱驚得忘記如何動作的藍映塵,也引不住地叫了出來。
嚎啕聲,伴着尖叫聲,瞬間響遍了整間帳篷……,傳出一里之外,還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