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隱月,鳳凌不在蘇容和夜歸雪面前晃了,直接晃去了隱月身邊,跟他切磋了。就連大佛寺後山的山珍燉雞和水裡的魚也不惦記了,直接把蘇容撇下了。
蘇容問夜歸雪,“去後山看楓葉?順便採山珍?雖然我很懷疑這個季節能有山珍。”
“可以,有的。”夜歸雪點頭,“大佛寺後山的山林地貌特殊,氣候溼潤,這個時節不算太冷,還沒真正入冬,也沒下雪,還是能採到山珍的。”
蘇容站起身,“走,找小沙彌給我們拿兩個籃子來。”,說完,她又改口,豪氣干雲地說:“不、拿兩個筐來。”
夜歸雪笑,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
小沙彌對於住在大佛寺的這兩位施主有求必應,畢竟住持交待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務必讓人吃住舒服。
但給了兩個大筐後,他看着二人通身貴氣的模樣,擔心地囑咐,“兩位施主可是打算去後山採山珍?後山這個時節的確還長山珍,但因爲樹木深深,蛇蟲也多,您二人就在外圍轉轉就是了,千萬別往裡面深入,被蛇蟲咬了,可是很危險的。”
“行,我們知道了。”蘇容最不怕這個。
於是,兩個人拎了兩個大筐,直奔後山而去。
本來躲起來互相切磋的隱月和鳳凌見二人去了後山,自然不能再切磋了,連忙跟上。
鳳凌是個話多了,性子活潑,跟誰都能有一籮筐的話,不必擔心沒話說,他悄悄問隱月,“那個,兄弟,你家公子,以前這般拿過大筐採蘑菇嗎?”
隱約差點兒破功,“沒有。”
鳳凌感慨,“我家主子實在是太心大了,她怎麼能夠自然地將那麼大的筐遞給你家公子呢?她應該自己一個人拿兩個筐。你家公子手裡就不應該拿大筐這種東西,他的手,一看就是捧書作畫提筆寫文章的手嘛。”
隱月憋了一會兒,才說:“我家公子也是習武用劍的。”
“哎呀,伱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家公子,這麼個清雅溫潤的人物,他就不適合拿大筐跟着我家主子去採蘑菇啊。”鳳凌小聲說:“你家公子是自願的吧?這樣下去,別等回了南楚,他去南楚王面前退婚。”
隱月繃着臉說:“不會的,我家公子一直以來都知道王女是什麼樣的人。”
鳳凌見他這句話是跟他說的最長的話了,欣慰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若你家公子悔婚,我家主子回南楚後,還得再抓一個做夫君。”
隱月似乎十分無語,徹底沒了話。
蘇容遞給夜歸雪一個大筐後,一人拿着一個大筐往後山走,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邊走邊跟他說話。
夜歸雪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十分自然,手裡拎着個大筐,並不在意,跟蘇容說一些南楚的事兒,雖然後山無人,但他的聲音壓的低,所以跟蘇容兩個人並排走着,距離並不遠。
很快就來到了後山,蘇容眼睛尖,“果然有蘑菇。”
夜歸雪也看到了,於是自然地蹲下身,用手摘了,且十分細心地將泥土的根部掰掉,然後乾乾淨淨地放進大筐裡。
蘇容做這種事情向來很糙,本想採了直接扔進筐裡,但見夜歸雪這般乾淨,她也有樣學樣,將之弄乾淨了土,乾乾淨淨地放進筐裡。
雖然已不是長山珍的季節,但泥土溼潤,森林茂密,的確地上長了很多,每走幾步,就遇到一大片,四周安靜,兩人一邊採,一邊說話,分毫不耽誤。
就這樣,不知不覺,就深入到了深山裡,期間的確如小和尚囑咐的一般,遇到了幾條蛇蟲,但沒有突然攻擊他們,蘇容也秉持在靠近佛門重地的地方不殺生,是以,都任其溜過去了。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夜歸雪的筐已經滿了,蘇容懷疑地看着他,“你怎麼採的這麼快?你以前幹過這事兒?”
夜歸雪搖頭,“沒幹過。”
蘇容不信,“那你爲什麼比我快?”
夜歸雪無奈,“你是不是忘了?剛剛遇到了榛子,你剝來吃了很多。”
蘇容:“……”
好像的確是。
她不服氣,“你也吃了啊。”
夜歸雪好笑,“我沒動手剝,是你剝好遞給我的,我省了力氣,自然要多采些。”
蘇容被這個理由說服,“好吧!”
不是她有勝負欲,是她一個女孩子,做這種事情,竟然沒有男孩子做的快,這像話嗎?幸好大夫人不在,否則又該嫌棄她了。
夜歸雪詢問,“我們回去吧?”
“把我這一筐採滿。”蘇容四下看看,山林茂密,遮天蔽日,從進來後,裡面就昏暗的很,基本上看不出來是什麼時辰了,只能憑着進來的時辰算,外面的天色應該還早。
夜歸雪點點頭,“那咱們往那邊走?這裡沒路了。”
“往那邊。那邊靠近水源,應該會長的多些。”蘇容根據常識判斷。
夜歸雪沒意見。
於是,二人沿着蘇容說的方向,又向斜側方走去,果然沒用多久,便將蘇容的大筐也採滿了。
蘇容心滿意足,“這東西聞着就香,好像的確跟江寧郡的山上長的品類不同,要更有山珍的味道。”
她有些心動地說:“這麼新鮮的東西,咱們是不是應該今晚就吃了它們?要不抓幾隻山雞一併帶回去,然後今晚就不住山上了,住去山下的鎮上,找一家客棧,讓店裡的廚子做山雞燉山珍。”
夜歸雪沒意見,“倒也可以。”
“不不不,主子,不可以。”鳳凌現身,立馬反對,“大佛寺的素食齋多好吃啊,咱們不能浪費一頓晚膳,今兒浪費了晚膳,明兒就浪費早膳了,您再忍忍,就住三天而已,等下山時,咱們裝滿車的蘑菇,再抓它幾十只雞,保準可以多吃好多天。”
蘇容想想也對,“那好吧!”
她對鳳凌瞪眼,“你既然跟着,怎麼不幹活?”
“我幹了,不止我,隱月也幹了。”鳳凌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裹,掂了掂,一陣唰啦啦地向,“您聽聽,這是什麼?這都是榛子,您不是愛吃嗎?我一直在剝這個,話說這個可真難弄,扎手,我手都快被紮成篩子了。”
蘇容立馬原諒了他,“這還差不多。”
她伸手入懷,摸出了一管藥膏扔給他,“抹這個。”
鳳凌嘻嘻一笑,接了,又自動隱身了。
蘇容拎起筐,“走吧,回去了。”
夜歸雪點頭,“就沿着這條路走吧,若是我感覺不錯的話,前面再走一里地,應該有山路,比咱們原路折回去要好走很多。”
“成。”
於是,二人繼續往前走,走出半里地後,前方隱隱約約竟然有人聲,蘇容停住腳步,疑惑,聽聲音,好像很多人,還沒等她開口,前方便傳來清喝,“什麼人?”
蘇容聽着這聲音熟悉,心下默了默,沒答話。
鳳凌瞬間現身,往前快走了幾步,“呀”了一聲,回身告知蘇容,“主子,好像是禁衛軍的人和……周小公子帶着護國公府的護衛。在查案?”
跑到這荒山野嶺來查案,這也是他沒料到的,這可是距離京城足有百里啊。
蘇容面色自然,“既然碰到了,過去打個招呼吧!”
子夜都出聲喝問了,不打招呼也說不過去,誰讓這麼巧呢,這都能遇到。
夜歸雪淺笑,“是該打個招呼,我早上出發去沈府時,路上也遇到週四公子了,走吧!”
於是,除了隱身不露面的隱月,三人一起,往前走了幾步,迎面與前來查看的子夜和護國公府幾名護衛對上,子夜也震驚了,愣住,“蘇七小姐、夜、夜二公子,你們這是?”
實在是兩個人一人手裡拎了一個大筐,筐裡裝了滿滿的蘑菇,看起來像是在採蘑菇?採蘑菇?竟然是採蘑菇?
蘇七小姐也就罷了,她這個人好像做什麼都不奇怪,但夜二公子也跟着她採蘑菇?這可真是……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你沒看錯,我們就是在採蘑菇。”蘇容笑了笑,“你們這是……在查案?怎麼查案查到了這裡?”
子夜恍恍惚惚地回答,“禁衛軍那個失蹤的叫丁滿的人死在了前面不遠處,我和公子跟着禁衛軍的人來驗屍查找線索。”
蘇容點頭。
子夜回頭看了一眼,猶豫又恍惚地道:“因您和夜二公子出現在了案發現場,得過去……交待一下。”
夜歸雪頷首,“應該的。”
於是,子夜帶着人領着蘇容和夜歸雪來到了案發現場。
賀正和禁衛軍的人以及周顧和護國公府的護衛見到他們,也都愣了愣,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在二人手裡拎的大筐和筐裡的蘑菇上。
夜歸雪自然地將筐放下,拱手,“週四公子,又見面了,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