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俗看着謝臨,臉色煞白,抖着嘴角,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謝臨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他。
過了許久,忘俗才閉了閉眼睛,沙啞地問:“謝小王爺,若是貧僧交待是何人主使貧僧,你可立誓,答應貧僧,絕對不牽連出你看見的那人。”
謝臨看着他,“忘俗師傅,你大概弄錯了一件事兒,伱即便不說,我也能去查,只不過案件進展慢而已,我爲何要跟你立誓?”
忘俗白着臉看着謝臨,一臉的倔強,“若是你不能保證,貧僧死也不說。”
謝臨“呵”地一笑,“行啊,那我就先去查那人,拔出蘿蔔帶出泥,總能查出些東西,忘俗師傅你要清楚,但凡是宮裡的女人,手腳沒一個乾淨的,不禁查的。”
他擡步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忘俗師傅,你可要想好了,只要我走出這個門,你再想找我,可就沒用了。”
說完,謝臨乾脆利索地往外走。
忘俗手攥出青筋,在謝臨要邁出門檻時,出聲,“謝小王爺留步。”
謝臨慢慢轉過身,看着忘俗。
他吃了一次教訓,如今已不放心謝臨。
有人應是,立即去了。
謝臨眯起眼睛,走到一旁擺放的桌前,提筆開始書寫供詞,“詳細經過。”
忘俗開口:“貧僧說。”
謝臨從護國公府暗牢出來,離開的匆忙,周顧聽人稟告謝小王爺匆匆離開了,便知道謝臨審問出了東西,他放下手裡的卷宗,對人吩咐,“速速跟上謝臨,保護他平安回到瑞安王府。”
他說完,看着忘俗,“忘俗師傅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謝臨痛快點頭,“我也不是吃飽了撐的非要給自己招惹麻煩上身,只要忘俗師傅交待出主使之人,與本案無關的人員,我自不會徒惹麻煩。”
謝臨雖然沒親眼看周顧盤查,但卻可以猜到,以周顧的聰明勁兒,數百人中找出誰的話語有漏洞,自不在話下,否則也枉費被譽爲護國公府最聰慧之人,悉心得老護國公和東宮培養了。
他只能相信謝臨真不想惹麻煩,只要他不尋死,謝臨會如他所說,說到做到。於是在這張紙上,簽字畫了押。
忘俗點點頭,繼續往下說:“貧僧沒辦法,只能找到光真師弟,師弟有把柄在我手中,我便拿那個把柄要挾他,並答應師弟,事成之後,即便我死,也不會將他的把柄泄露出去,師弟這人剛硬……是我害了他。”
走出一條街,東西兩側面攸地襲來兩支利箭,一支直奔謝臨頭部,一支直射向他心口。
如今忘俗又供出大皇子妃,這可真是更棘手了。
謝臨是騎馬來的護國公府,走時自然也騎馬離開,他騎快馬走了幾步之後,覺得不該如此急躁,免得被有心人看出什麼來,畢竟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忘俗那個和尚是關在護國公府,於是,他放緩馬速,慢悠悠地往瑞安王府趕。
忘俗點頭,既然開了口,便開始交待大皇子妃如何使人找到她,用他在意的宮裡那人威脅她,三年前不止謝臨瞧見了宮裡那人,大皇子妃不知怎地也知道了宮裡那人,故而以此威脅他。
謝臨沒再去找周顧,而是直接回了瑞安王府,等着他父王從宮裡回來,此事自然是要報與他父王的。雖然他在忘俗面前穩得很,但是忘俗供出的人是大皇子妃,便不是他能穩得住的了。
他鬆開緊攥的拳頭,“貧僧只求謝小王爺,在貧僧交待後,求謝小王爺看在貧僧主動交待的份上,勿要將那人牽扯進來,她與此案無關。”
謝臨不置可否,落筆不停。
“你放心,你的供詞,我要拿回去查是否如實,才能上報,畢竟牽扯大皇子妃,事情太大了。若我查出與宮裡那人無關,我呈遞給陛下的供詞自會潤色一番,將那人幫你抹去。”謝臨頭也不擡,“我說不想惹麻煩,你聽進去就是了。”
謝臨出了護國公府的暗牢,心裡嘆了口氣,果然這案子得棘手成什麼樣兒,才讓陛下找上他父王,而他父王不放心刑部和大理寺的天牢,將忘俗依舊關在護國公府的暗牢不提出去。
他見謝臨快速落筆,刷刷刷不停書寫,他頓了一下,“謝小王爺,你答應過貧僧不牽扯出宮裡那人,但這供詞……”
謝臨點頭,“話是這樣說,我讓你在這張紙上畫押的目的,自不是要將這張紙拿出去作爲供詞,畢竟我已經說了,我不想惹麻煩,我的目的是,你得活着,作爲人證。別跟光真一樣,一死百了。否則我不止將這供詞扔出去,將你護着的那人也要搬出來。”
若真是大皇子妃,那麼她對付蘇容,殺周顧就有理由了。但大皇子妃一個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嗎?到底是她自己所爲,還是大皇子燕禮指使,還是南平侯府也插了手?
忘俗繼續道:“師弟第一次殺人,難免生疏,而且後山豺狼虎豹居多,他以爲將人殺死後,便萬事大吉了,不成想周小公子與賀統領親自追查到了丁滿的葬身之地不說,還追查到了大佛寺,將寺中所有僧衆都叫到一起盤查,每個人短短几句後,就讓他盤問出了我們二人……”
忘俗再三確認,“謝小王爺,貧僧一旦畫押,你便可以拿這張紙作爲呈堂證詞了。”
忘俗點頭,“貧僧明白了。”
忘俗交待完,謝臨收起筆,遞給忘俗畫押。
忘俗得了謝臨這一句話,咬牙道:“是大皇子妃。”
跟着謝臨的一名護衛棲身上前,打掉了一支利箭,再顧不及另一支利箭,眼看另一支利箭就要射中謝臨心口,身後縱出一人,揮劍打開了那支利箭,同時,有無數人棲身上前,將謝臨牢牢地護在了中間。
謝臨整個人都懵了,端坐在馬上,愣愣地看着衝出來保護他的人,以及地上被打落的利箭。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立即吩咐,“速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