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端華陪着,蘇容與她插科打諢,覺得身體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端華自是知道她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京中這連環大案,從蘇容被人放冷箭伊始,她娘清平公主進宮告御狀,到後面一案接着一案,一環扣着一環的,尤其最後牽扯到了珍貴妃是幕後主謀上,實在是朝野震驚,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讓人唏噓。
她也不問蘇容案子的事兒,只問她,“你原來是珍敏郡主與南楚王之女啊!”
蘇容點頭。
端華瞪眼,“你在我府中跟我住了那麼久,你怎麼嘴巴那麼嚴?瞞着我絲毫不說,你有沒有拿我當好姐妹?”
蘇容輕咳,“這個不怪我,公主與駙馬都知道,那一日我們說起,你正受了被人放冷箭的驚嚇,怕嚇到你。”
端華扁扁嘴,“我又不是膽子多小,更不是小孩子。”
蘇容告饒,“好好好,我錯了。”
端華覺得她這告罪不誠心,不過看着她蒼白的小臉,也懶得計較了,“原來我的皇舅舅,也是你的皇舅舅。哎,你我竟然還是表姐妹,若是當初你娘沒出事兒就好了,若你生在京中長在京中,咱們兩個從小玩到大,該多好。”
蘇容笑,“那樣的話,你還是你,我便不見得是我了。”
端華不看他,又擺手,待蘇行則走出房門,端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喊住蘇行則,“蘇大公子。”
她剛說完,粗使丫頭進來,拿了一碟蜜餞。
蘇容點頭,“以後還有機會。”
大夫人與六位小姐前往護國公府拜訪,肯定會被護國公府留午膳,而這府裡,目前沒有廚娘,她們不回府,蘇容又是這個樣子,只能他下廚,總不能讓府中看府的老伯和粗使丫頭下廚,畢竟,他們只會做簡單的溫飽吃食。
蘇容勉強信任她,坐起身,接過她手裡的藥碗,十分嫌棄地看了一會兒,咬牙,捏着鼻子喝了。
端華瞪眼,“哪裡還有機會了?你又不讓我打你大哥的主意。”
端華:“……”
端華脫了鞋,解了外衣,又卸了滿頭朱釵,跟着蘇容鑽進了她的被窩裡,然後滿足地喟嘆,“還是躺着舒服。”
端華起身,接過他手裡的藥碗,揮手趕他,“我們姐妹說話,你去忙吧,這藥交給我,我盯着她喝。”
蘇行則只能問:“郡主可有忌口的吃食?”
他用眼神看蘇容。
端華見她躺着,自己坐着,這麼聊天實在是累人,便對她說:“我也要上牀與你一起躺着說話。”
端華跟蘇容說起這些日子京中的八卦,基本上都是各府夫人的,小姐的,姨娘小妾的,五花八門,聽的人大開眼界。
蘇容只能往裡面挪了挪,大方地給她讓出地方,且拍拍被褥,“來吧!”
蘇行則沉默。
“不嫌。”
蘇容打了個哈欠,“你不嫌熱就行。”
“嗯?”端華轉頭看她,“陳州跟你有仇?江行跟你有交情?”
端華很坦然,“蘇容住在公主府時,我都是好吃的好喝的給她。”
蘇容見她噎住,好笑,“其實,我出生在江寧郡,長在江寧郡,挺好的。”
“嗯。”蘇容點頭。
蘇行則回身,詢問,“郡主請說。”
蘇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端華很難伺候地搖頭,“不要外面酒樓裡買的,你不是會做飯嗎?就你做唄。”
蘇容捏了一個扔進嘴裡,又抱着被子縮回被窩裡。
端華也明白,“你放心吧,他是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我豈能在外面對他使壞?”
言外之意,我來了你府裡做客,不會沒有好吃好喝吧?
端華還想再說,見蘇容看向門口,才發現蘇行則端着藥碗,進也不是,出去也不是,不小心聽了女兒家的談話,讓他面色十分緊繃和尷尬。
蘇行則只能端着藥碗進來。
端華瞧着也很嫌棄,“怎麼就沒給你準備蜜餞?”
端華想起這個就忿忿,“都是周顧那個王八蛋,截着我,不讓我去江寧郡,那是我從小長這麼大,第一次出京,就被他半途給腰斬了。聽說江寧郡人傑地靈,風景優美,尤其是街市繁茂,夜不閉戶。”
蘇行則明白了,立即說:“我讓人去酒樓裡買回來,郡主想吃什麼?”
蘇容咳咳咳了好幾聲。
蘇容心想今兒是什麼日子?大約是聽說快放榜了?
端華卻第一個想的是,“來了這麼多人,我是不是吃不上你大哥做的飯菜了?”
清平公主府不做睜眼瞎,對於各府內院的消息都很靈通,尤其是說起近來的八卦,便躲不過榜下捉婿。比如誰誰誰想捉誰,考生們不知道自己被誰惦記上了,但對於端華來說,卻不是秘密。
端華回頭瞪着蘇容。
畢竟,若沒有變故,她娘不見得跟南楚王有婚書,不見得懷了她,她娘是要順利嫁給謝伯伯的,再生出來的女兒,沒準就不是她了。
蘇行則看了蘇容一眼,轉身走了。
於是,二人躺在被窩裡說話,有了人體暖爐,蘇容覺得比湯婆子管用多了,整個被窩都暖和得很,她乾脆抱着端華一隻手臂,也覺得讓她躺牀上來是對的。
君子遠庖廚,自家人不在乎,但外人可不會覺得一個大男人下廚有什麼光彩的。
蘇行則點點頭,拱手,“勞煩郡主了。”
蘇容聽到熟悉的名字,立即說:“陳州那王八蛋可以被人捉,但江行,還是得保護他一下。”
端華想說“我忌口的可多了。”,但她還沒說,就被蘇容一把拽住袖子,攔住她的話,“大哥,她沒有,你快去吧,我要喝藥了。”
蘇容也瞪着她,“我大哥將來可是要入朝的,你不許把他會做飯的事情傳揚出去。”
端華剛要再問,聽外面粗使丫頭小聲說:“七小姐,咱們府裡又來人了,且來了好多,好像是江州的學子們,來找蘇大公子。”
端華頓時眉開眼笑,“不嫌棄,辛苦蘇大公子了。”
端華素來臉皮厚,倒沒覺得不好意思,質問蘇行則,“蘇大公子,你進來啊,站在門口杵着做什麼?”
端華眨眨眼睛,“那個,我想在你府裡用午膳,沒問題吧?”
蘇行則:“……”
蘇行則瞭然,頷首,“若是郡主不嫌棄,我爲妹妹和郡主下廚。”
蘇容點頭,“是吧?”
畢竟,總不能讓他大哥一個人,做那麼多人的飯菜,他不是大廚,也做不來。
端華頓時垮下臉,“這些人來的真不是時候。”,她十分後悔地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就不該說他們,把他們給唸叨來了你家。”
蘇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