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誠如周顧所料,二十萬冀北軍夜裡行軍,繞過這片山,前往南平城,沒有驚動這片別院擾民,鬧出動靜。
鳳凌與子夜一起坐在山頭,看着黑壓壓跟夜色融爲一體的冀北軍,暗暗吸氣,同時也十分佩服周顧的聰慧,真是推測的分毫不差。
子夜小聲說:“怎樣?我家公子說的沒錯吧?”
“嗯,姐夫真厲害。”鳳凌覺得他以前真是小看了周顧,還是他姐更有慧眼,在江寧郡時,就一眼相中了周小公子,那麼早就對其心動了。
“我跟你說,我家公子從小到大,將東宮的藏書都讀了個遍。什麼天文地理,經史子集,兵法謀略,君臣之道,君子六藝。秦太傅最後教無可教,才讓我家公子出師的。”子夜很是驕傲,“若是過二年,我家公子經過一番歷練,對比名動天下的夜二公子,也不差什麼。”
鳳凌偏頭瞅子夜,“看來夜二公子造成的壓力,真的讓人覺得很有壓迫啊。”
不止周顧,就連他身邊的子夜,似乎都有一種迫切感。
子夜撓頭,小聲說:“這不是明擺着嗎?七小姐選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更得要爭氣啊,總不能讓人將來說七小姐眼拙,放着珠玉不選,腦子抽筋吧?就算爲了七小姐,我家公子都得更上進些啊。”
“也是。”鳳凌理解,“我也應該更努力些,這回多虧了姐夫,否則我也沒臉活着,早拔劍自刎以死謝罪了。”
他拍拍子夜肩膀,站起身,“走吧,咱們回去了。”
子夜看着他,跟着站起身,“這就回去了?咱們不跟上去看看了?”
“沒必要。”鳳凌搖頭,“看也沒用,週三公子的兵馬不來,咱們奈何不了這二十萬兵馬。”
子夜想想也是點頭,與鳳凌一起回了別院。
蘇容早已睡下,周顧卻沒睡,聽着門外有腳步聲,他起身下牀,走到門口,打開門,便瞧見剛回來的鳳凌與子夜,對二人問:“如何?”
鳳凌立即壓低聲音說:“姐夫,你真神了,猜測的沒錯,那二十萬兵馬繞着這片山走的。”
周顧點頭,“不是我神,是這二十萬兵馬要想偷襲南平城,便不會擾民,鬧出動靜,讓南平侯府察覺,以免誤事。”
“那也是神,我就沒這份本事,早先該擔心來着呢。”鳳凌道。
周顧笑了一下,“你讀的兵書又沒有我讀的兵書多。”,他擺擺手,“回去睡吧。”
說完,關上房門,自己也打了個哈欠,回到牀上,挨着蘇容躺下,閉上了眼睛。
鳳凌與子夜各自回自己的房門。
子夜路過鳳凌的門口,拉住要進屋的他,小聲說:“我家公子小時候連大長公主都不怎麼黏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黏七小姐。”
哎,他都快不認識公子了。
若是擱以前,兩人還沒大婚,公子是斷然不會進女兒家香閨的,更何況還與人同牀共枕了,哪怕未婚妻也不行。
要知道,在江寧郡時,他可是處處守着規矩,連七小姐的手都沒摸一下的。
如今,哪成想他已經黏着人睡一個屋了。
鳳凌看着他,“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失去的人,重新得手了,纔會死抓着不再放開。姐夫是聰明人,如今得了婚書,名正言順了,可不就死死扒拉着人,將人扒拉到懷裡不放開嗎?同一個屋子算什麼?等我姐傷好了你看他能忍得住?”
“什麼忍不住?”子夜天真地問。
鳳凌拍拍他肩膀,“自己領會去。”
他說完,關了房門,轉身回了屋。
子夜站在他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時間覺得自己真是傻了,但又想着,若是大長公主與夫人得了這個消息,應該會十分開心的吧?畢竟在她們二人的心裡,只要公子好,就一切都好,但老國公就難說了,畢竟,他培養公子,可是煞費苦心,不是給南楚王培養的,還有秦太傅,怕是要氣的跳腳。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南平城外忽然傳來擊鼓攻城的聲音。
雖然寧池等人早已做好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冀北軍來的這麼快,都沒能等到白天。
他命人將城牆上的火把點亮,然後又令寧澤帶着人綁了張茂,押上了城牆,看着城下黑壓壓的大軍放話,“爾等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誰?你們若敢攻城,本世子就殺了他。”
冀北軍頓時睜大眼睛看,城樓上火把將整座城門都照亮,其中被綁的一人身邊火把尤其多,看的十分清楚。
有人驚呼,“是嫡公子。”
“是長公子。”
“是公子。”
冀北軍頓時炸了鍋,一時間停止了攻城,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爲首一人正是張茂的二叔張承,張承看清了張茂,臉都變了,他也沒想到,張茂竟然被擒了。
這時,有人圍住張承問:“將軍,這怎麼辦?”
張承白着臉,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有人說:“別不是假的吧?”
張承心裡升起希望,沉聲喊,“少拿假的糊弄本將。”
“假的?”寧池冷笑,伸手將張茂腰間的玉佩扯下來,揚了揚手,對城門下的張承道:“你接住了,看看到底真假。”
說完,他將玉牌揚手,扔向張承。
張承到底有些功夫,在馬背上接了玉佩,低頭拿火把照亮一看,頓時又變了臉。
有親筆上前跟着一起確認,也變了臉,低聲說:“這、這還真是長公子。”
張茂,在平西將軍府,佔嫡又佔長,這攻城的計劃,還是張平、張承、張茂等人合計制定的。他先來南平十八寨策反,然後張承隨後就來,而張平則另有安排。
可是如今張茂被擒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承一時間臉色變幻,仍舊不死心地道:“本將要聽他說話。”
寧池拍拍張茂肩膀“說吧!”
然後壓低聲音道:“能不能讓你二叔退兵,就看你的了。”
話落,又低聲補充,“死是是活,也看今日了。”
張茂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對下面道:“二叔,是我。”
只這四個字,便讓張承險些掉下馬,這還真是他那好大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