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擔心周顧的傷,被他抱住不敢亂動,同時提醒他小心傷口。
周顧將人抱在懷裡,臉貼着她頸窩,嗅着她身上的馨香,聲音低啞,“好想你。”
蘇容無聲地笑,“知道了,我也想你。”
周顧輕哼一聲“你纔沒想。”
他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她一路擔心救謝遠,是沒功夫想他的。
“想了。”蘇容道:“趕路休息時,一邊擔心謝伯父,想着如何將他救出來,一邊想你的傷勢如何了,是否又發熱了,生怕你養不好傷,落下病根。”
周顧扯動嘴角,從心底透出愉悅,嘟囔,“還算你有些良心。”
蘇容用手指戳他腰,“放開我,你的傷還沒好利索,別加重負擔。”
周顧抱着她不撒手,“纔不是負擔,傷口都癒合了,你這麼點兒重量,不算什麼。”
蘇容只能依着他,“那將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周顧不配合,“一會兒的,先讓我抱會兒。”
蘇容無奈,只能讓他抱着,安靜地不再說話。
周顧親了親蘇容的脖頸,因在馬車裡,外面南楚、大梁、大魏無數士兵,他也不好做別的,剋制着分寸,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將手默默地遞給她。
蘇容在他放開後,挨着他坐在一旁,伸手給他把脈,片刻後,對他點頭,給予肯定,“傷養的還算不錯。”
周顧擡起下巴,“那是自然,張運每日在我跟前耳提面命,說我若是不養好傷,將來落下什麼病根,有礙子嗣,那我可就是你的罪人了。”
蘇容眨眨眼睛。
周顧嘟囔,“反正,你這一輩子,只能有我一個,不許有別人,我自然要養好自己。”
蘇容笑,伸手捏他的臉,“多謝週四公子替我好好養着自己。”
周顧抓住她調皮的爪子,趁機問:“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這一輩子,只我一個,不會有別人?”
“是。”蘇容點頭,笑意盈盈,“誰能比得上週四公子在我心裡的分量。裝了你一個,心就這麼大,我還能裝幾個?”
周顧笑開,眉眼燦如春華,須臾,他收了笑,告狀,“夜相太討厭了,他見到我,那眼神全是挑剔和嫌棄,說我不過是佔了先來,他的兒子若非晚到一步,王女的王夫人選,是怎麼都不會輪到我的。又說南楚有祖例可尋,王女有王夫,但也有貴夫和王侍……”
蘇容咳嗽,“是這樣嗎?”
周顧臉一黑,但還是承認,“是,南楚史上那位女王,便是三貴夫,四貴侍。”
蘇容唏噓,“這不累死個人嗎?”
周顧:“……”
蘇容看着他,萬分肯定地搖頭,“你放心,我只你一個就夠了,夜相雖然說的不假,但也有故意找你不痛快,氣你的嫌疑,畢竟他多年籌謀,費盡辛苦,卻沒能達成心願,心裡不痛快,發泄發泄,也是常理。”
周顧輕哼,“岳父就在一旁也不向着我,一句話都沒替我說。”
蘇容立即不幹,“這怎麼行?他怎麼能不向着你呢?一個女婿半個兒夜相是他的左膀右臂沒錯,但你還是他半個兒子呢,你等着,待見了他,我替你批評他。”
周顧彎起嘴角,終於又開心了,“好。”
二人說話間,外面夜歸雪與南宮崢一直在僵持。
南宮崢想了很多,權衡利弊後,覺得夜歸雪說的沒錯,他南宮家反王上,反王女,倒頭來,是想讓南宮家斷族絕根嗎?自然不是,是想南宮崢徹底把控南楚,讓南楚姓南宮,但是如今呢,祖父已死,南宮家敗的慘烈,若他就這麼不管不顧與蘇容殺起來,先拿來祭旗的是謝遠沒錯,但同時,太祖母和祖母以及南宮家所有至親族人,也同樣會被蘇容拿來祭旗。
那樣的話,南宮家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一個人,又能做多少事兒?今日他放棄了家族至親,難保他來日不會後悔。
他終於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神堅定,對夜歸雪道:“我答應。但我有一個條件。”
夜歸雪道:“請說。”
南宮崢道:“我帶着三十萬大魏士兵與南宮家的所有族人撤出南楚,王女需應允我,不得破壞南宮家祖陵。”
夜歸雪頷首,“這個我就能替王女答應,死者爲大,以王女的人品,她還不至於掘你南宮家墳墓。”
南宮崢點頭,“那就好。”
夜歸雪看着他,“崢公子少年英才,天地廣闊,大有可爲,萬安侯錯估王女,爲着野心,一步錯,步步錯。歸雪不才,勸崢公子一句,不如回頭。王女心懷寬廣,是能容得下南宮家繼續立於南楚的。”
南宮崢毫不猶豫地搖頭,“多謝夜二公子了,我不想對不起被謝遠殺死的九泉之下的祖父。今日雖然不能報此仇,但此仇不共戴天,來日我必報。”
夜歸雪嘆氣,“所以,崢公子到如今,也不覺得萬安侯爺野心勃勃,意圖吞噬王主,做亂臣賊子,不對嗎?”
“歷史永遠是勝者書寫祖父他只不過不是勝者而已。”南宮崢道:“對與不對,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南宮家不可能再留在南楚,而我,也不可能歸順王女。我恐祖父死不瞑目。”
“也是。”夜歸雪頷首,“既然如此,我們換人吧!”
南宮崢點頭。
二人達成一致,換人便十分簡單,謝遠由人從後方推出來,除了有些憔悴外,看起來沒怎麼受傷,南宮家這邊的人亦然,挽娘與程雲將人綁了後,也沒刻意傷人。
用一人,換南宮家數百人,雙方解開綁繩後,各自往前走。
南宮允被放開後,死死地盯着謝遠,若非他殺了南宮引,南宮家不會成爲一團散沙,落敗至此,他心裡恨極了謝遠,恨得眼睛若能下刀子,便對他千刀萬剮。
謝遠視若無睹,南宮家的這些人,並不被他看在眼裡。
南宮允與謝遠錯身而過時,十分恨,猛地擡手。
南宮崢厲喝一聲,“二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