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慎重(一更)
蘇容心想,女人求男人,還能怎麼求?不能說兩句好話男人就同意吧?怕是以身相求。
“大梁與大魏聯姻,暫且休戰,珍敏郡主前往大魏和親,但和親的隊伍剛到大魏後,大魏內部便爆發了雙王爭儲之亂,在亂局中,珍敏郡主被殺。先皇大怒,發兵大魏,這一回大魏急急求和,先皇不理大魏求和,親自御駕親征,雙方戰火一觸即燃。就在緊要關頭,先皇收到了珍敏郡主的書信,說她平安,並未身死,求先皇不要再開戰,藉機讓大魏簽署和約,也讓大梁趁機休養生息。而她,就當做她死了,她也不回來了,也不必再找她。先皇得知珍敏郡主平安的消息後,怒意自是消了,於是,採納了珍敏郡主的意見,趁機與大魏議和,讓大魏不止還回了三座城池,也簽訂了三十年互不犯境條約。”
“如今距離當年之事已過去十六年。”趙嬤嬤道:“後來無論是先皇,還是太后,都曾派人尋過珍敏郡主,但大約因爲珍敏郡主手裡有明瑞太子留給她的一支暗衛,所以,掩藏了珍敏郡主的痕跡,未曾尋得。”
她說完這番過往,看着蘇容,“恕老身直言,七小姐您與珍敏郡主很是有幾分相像,興許您就是珍敏郡主的女兒。”
蘇容眯了眯眼睛,呵了一聲,笑道:“嬤嬤您大約是想多了,天下有幾分相像的人,還是比比皆是的,江寧郡距離京城也就千里而已,若我娘是您口中的珍敏郡主,她應該躲離京城遠遠的纔是,不該待在這麼近的地方。”
“這便是燈下黑了,當年先皇和太后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遍尋天下。而老護國公多年來一直不曾與江寧太守府走動,怕也是不想因護國公府擾了江寧郡的清淨。”趙嬤嬤道:“還有,鮮少有人知道,珍敏郡主有一心儀之人,而那人,曾三元及第,名揚大梁,但卻掛官而去,遊歷了很多地方,最後卻在江寧郡一留十多年。”
蘇容看着趙嬤嬤。
趙嬤嬤迎上她的視線,“不錯,老身恰恰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那被珍敏郡主心儀的人,正是謝遠。”
蘇容心下一片豁然,謝伯伯的確心儀她娘,這還是她很小時就知道的事兒,看來她娘十有八九就是珍敏郡主無疑了,她索性直接道:“嬤嬤與我說了這麼多,也不怕嚇到我。”
趙嬤嬤笑起來,“七小姐的膽子若是這麼小的話,也就不會平平安安長這麼大了。”
蘇容不置可否,“那嬤嬤如今跟我說這些,是想說什麼?還是想做什麼?”
趙嬤嬤搖頭,“老身只是想求證一二,畢竟,太后臨終一直惦記着珍敏郡主,若七姨娘真是珍敏郡主,老身對七小姐您,便只有愛護,不會有其他。”
蘇容看着趙嬤嬤的眼睛,“嬤嬤怎麼求證?單憑我娘教給我的規矩?還是這一番推測?”
“七小姐還記得七姨娘吧?可否作畫一幅?老身一看便知。”趙嬤嬤希翼道。
蘇容搖頭,“我孃的畫,我不作,也作不好。”
趙嬤嬤一怔,“那可否有七姨娘的遺物?老身一觀便知。”
蘇容搖頭,“我娘曾經住的地方,都被一把火給燒了,什麼東西也沒留下。”
趙嬤嬤有些黯然,“七小姐是不相信老身吧?”
“也不是,我能感受到嬤嬤心誠。”蘇容笑了一下,“也不怕告訴嬤嬤,當年我娘故去後,有人要殺我,闖進了我孃的暖香閣,我又不是那麼好殺的,所以,就反手把人殺了,然後怕引起麻煩,索性一把火就把暖香閣燒了,那天風很大,火勢太大,救都救不了,我拉着月彎跑出來後,其餘的被燒的片瓦無存。”
趙嬤嬤震驚,“何人要殺你?”
“不知道,這些年一直就沒斷過。”蘇容看着她,“我懷疑是宮裡的人。不如嬤嬤猜猜看,是何人要殺我?”
“不可能!”趙嬤嬤一口否決,“當年陛下年少時,是珍敏郡主哄着長大,珍敏郡主比陛下大三歲,雖是堂姐,但陛下是爲親姐。不可能是宮裡的人。”
蘇容“哦?”了一聲,“那我娘還能有什麼仇家?”
趙嬤嬤想了想,也想不出來,若七姨娘真是珍敏郡主的話,她能有什麼仇家,波及到了蘇容。
“嬤嬤也想不出來嗎?那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嬤嬤不妨告訴我,你昨兒見了什麼人?是誰在查我的身世?”蘇容問。
趙嬤嬤震驚地看着蘇容,“七小姐怎麼知道?”
趙嬤嬤是真的震驚,有人暗中找到她,應該很是隱秘纔是。那人武功極高,按理是怎麼都不會被蘇容知道的。
蘇容笑看着趙嬤嬤,“這江寧郡我從小長到大,剛剛也與你說了,每年都有人來殺我,我怎麼會任人殺呢?自是但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了。”
趙嬤嬤恍然,“七小姐身邊是否留有那一支暗衛?”
蘇容搖頭,“我手裡沒有嬤嬤所說的暗衛。”,她頓了一下,“我娘若真是你口中的珍敏郡主,她只留給我了一紙婚書,沒留給我什麼暗衛。”
趙嬤嬤想問“那您是如何自保的?”,但似乎又覺得不該問,畢竟她與蘇容也才認識不過兩日,如今已是交淺言深了,她不好再對蘇容探底個究竟,便打住此話,對蘇容問:“七小姐是否曾經救過一個人,是一個年輕男子,那人在城隍廟的後山被人追殺。您正巧在那裡捕魚?要了那人一把匕首做酬勞?”
蘇容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那就是了,您救的那人是當今太子。”趙嬤嬤也很意外,“昨日找上老身的人,是當今太子的人,至於太子爲何要查您的身世,這老身就不得而知了。總之,老身問了緣由,那人說太子殿下交待了,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太子有令,查您身世,老身猜想,大約是與護國公府的婚約有關,太子想必也很是疑惑太守府的庶女是怎麼與護國公府有這麼一樁婚約吧?”
蘇容眯起眼睛。
她看着趙嬤嬤,“所以,太子派人查我,是想查清楚後再報恩?可是我要了他一把匕首後,我們便兩清了。”
趙嬤嬤嘆氣,“當今太子仁義,您覺得討要一把匕首便兩清了,但太子殿下想來不覺得,畢竟儲君之命金貴至極。”
“倒也是。”蘇容點頭,“所以,他找上您,是知道您來太守府教導我規矩,想通過您,查我?那嬤嬤可否將您懷疑我娘是珍敏郡主之事說了?”
“此事幹系甚大,老身不曾確認,自是還不曾說。”趙嬤嬤搖頭,“老身只說第一次見七小姐,並不清楚箇中緣由。也未曾應承助太子殿下的人查您。”
蘇容點頭,“剛剛嬤嬤斷然說要殺我的人不可能是宮裡的人,但就在數日前,有一人要殺我,彼時,我身邊正有那把匕首,拿出來用它擋了刀劍,也正因此,那來殺我的人忽然撤走了。”
趙嬤嬤心驚,“七小姐的意思是殺您的人正是宮裡的人?認出了太子殿下給您的那把匕首?”
“應該是。”蘇容拿出那把匕首,遞給趙嬤嬤看,“是這把匕首吧?”
“正是,老身是四年前出宮的,自是見過太子殿下的這把匕首。”趙嬤嬤點頭,“這上面上篆刻着回聲二字,用火一烤,便會映出,正是太子殿下的名諱,您當日救的人是太子殿下沒錯。”
“所以,見過太子殿下這把匕首的人很多嗎?”蘇容問。
趙嬤嬤搖頭,“應該不多,畢竟太子殿下也不可能每日都拿出這把匕首把玩。”
“所以,能見過這把匕首的人,身份應該都不低,而且與太子殿下有舊,或者相交,很親近,至少能夠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撤回了要殺我的打算。”蘇容道:“想必太子殿下應該知道何人要殺我。”
趙嬤嬤頷首,“若是這樣說,應是知道了。”
“這些年,我也一直想知道是何人要殺我,不如嬤嬤替我問一句。有救命之恩在,勞煩太子殿下告知一聲何人要殺我,這一回,一把匕首加一個答案,我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就當真兩清吧!也告知太子殿下,不必再惦記救命之恩了。”蘇容想了想道。
趙嬤嬤點頭,“好,我會將七小姐的話轉達到。”
她看着蘇容,又斟酌道:“若是想知道七姨娘是不是珍敏郡主,七小姐只需帶老奴去見謝先生……”
“若他不承認呢?”
趙嬤嬤一時沒了話。
蘇容笑了笑,“其實,我對於我娘是誰,從來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自己是蘇容,是蘇旭的女兒就行了。若不是有人一直刺殺我,我日子會過得好好的,就是一直想殺我的人跟蒼蠅似的,比較煩人。”
她看着趙嬤嬤,“所以,嬤嬤也不必爲此事困擾。如您所說,太后娘娘是您的舊主,既然舊主已故去,我娘也早已下了九泉,若她真是您口中的珍敏郡主,她們如今早在九泉下相見相認了。所以,也就沒有了所謂的太后娘娘臨終還惦記的心結了。若她不是,那嬤嬤更不必耗費心思了。另外,嬤嬤自己如今也有好日子過,又何必爲舊時煩擾?實在沒必要,好生安享晚年纔是正理。”
趙嬤嬤一時說不出話,看着蘇容,過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七小姐心地通透,是老奴着相了。也罷!既然七小姐這麼說,老奴便不見謝先生了,也不再提此事了。”
蘇容笑着點頭,“嬤嬤是個明白人。”
趙嬤嬤心下感慨,想着當年珍敏郡主也一樣聰慧,但太過溫婉。蘇七小姐與珍敏郡主大不相同,她小小年紀,言辭犀利,從骨子裡由內而外都透着強硬。
趙嬤嬤又坐了一會兒,與蘇容說了些家常閒話,眼見天色已晚,才起身離開。
蘇容在趙嬤嬤離開後,關上房門,拿出那把匕首,當日她救的那人竟然是太子,她本以爲是京城哪個大家族的貴公子,沒想到是太子,的確也出乎了她意料。
若她的身世真如趙嬤嬤猜測的一般,她娘真是珍敏郡主的話,那的確是干係甚大。她讀大梁《史記》時,記得曾有記載,明瑞太子之女珍敏郡主十六年前和親大魏,剛到大魏,便受了大魏內亂的波及慘死,大梁震怒,即便當時國力已不准許打,但大梁先皇依舊發兵要爲珍敏郡主報仇,後來還是大魏主動求和,歸還侵佔的大梁城池,又簽訂三十年不進犯條約,大梁才作罷。
也就是說,珍敏郡主之死,在當年,讓大梁得以利用得了重利。
若是被大魏知道珍敏郡主當年是假死,不但活着,且還偷偷生下一女,那豈不是會震怒撕毀條約,然後再開戰?畢竟大魏一直狼子野心,虎視眈眈。
所以,若她娘真是珍敏郡主,蘇容倒是能理解她父親和謝遠瞞着她了。畢竟在他們的眼裡,她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這麼大的事兒,是該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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