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的確是瘦了,蘇容心疼。
她看着南楚王說:“父王明兒再去崔府一趟,請崔公入世。我看您幫不了謝伯伯,還是得崔公。”
南楚王被女兒鄙夷了,倒也沒什麼好說的,謝遠的大才,他不及,科舉全權交給他負責,他從中輔助都不太能插得上手,的確是顯得他有些無能。
蘇容嘀咕,“您這麼笨,真不知道當初我娘是怎麼喜歡上您的?”
南楚王瞪了她一眼,“你娘慧眼如炬。”
蘇容撇嘴,“不如說我娘一諾千金。”
南楚王噎住。
蘇容又評價“趁人之危。”
南楚王心梗,到底是謝遠教養長大的,他這個女兒,雖然每日陪着他吃飯,但心裡還是向着謝遠,真真是一件漏風的小棉襖。
他氣的放下筷子,飯都不想吃了。
周顧連忙幫他拿起筷子,哄人,“岳父,岳父,小七說的不對,您也有您的可愛之處,這世上最難琢磨和控制的,便是人心,岳母喜歡上您,那是您自己的本事,跟旁的無關,岳母當年還和親大魏呢,她怎麼就沒喜歡上大魏的哪個皇子?爲什麼就您呢,您別聽她的,她故意氣您呢。”
這話說的南楚王心裡極其慰燙,接過筷子,“賢婿啊,我覺得這臭丫頭還是挨謝先生罵的少,你哪日再讓謝先生多罵她幾頓。”
蘇容:“……”
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如今朝野都傳遍了,她捱了謝伯伯的罵,以至於,那些老臣發現,太女唯有一人能管得住,便都一窩蜂地跑去找謝伯伯,有那些諫言她不採納的,乾脆不對着她勸諫了,迂迴地去找謝伯伯了。
謝伯伯最近煩不勝煩。
周顧見蘇容無語,在桌下捏了捏她手指,好笑地看着她。
蘇容白了周顧一眼,片刻後,也沒忍住笑了,給南楚王夾了個雞腿,“您胃口好,多吃點兒,總之,明兒去請崔公務必入世。”
“你今兒也去了,怎麼不說?”南楚王得了女兒親手夾的雞腿,氣立馬消了,這事兒追溯起來,的確是他這個王上,幫不上謝遠太多,又增加了女子科考,他忙的團團轉,也的確是夠累的。
“我沒好意思提,畢竟崔公剛來。”蘇容理所當然地說:“我臉皮薄。”
南楚王氣笑,“你爹我的臉皮就厚了嗎?”
“不厚也不會得了我孃的心啊?別以爲我不知道,您當年不定是怎麼癡纏我娘呢。”蘇容看着他。
南楚王想起當年,徹底沒了話,“行。”
於是,第二日,南楚王先去找了謝遠,在得知謝遠去了崔府,他立馬也又去了崔府。
崔府內,謝遠正在拜訪崔公,同時道出目的,請崔公入世。
崔公連連搖頭,他給出的理由是,“謝先生,崔氏子弟,都會參加金秋科考,若老夫入世,也成爲考官,這對南楚其他的學子來說,不公平啊。”
謝遠道:“崔公多慮了,有我在,作爲主考官,不會讓崔公被人非議,再說了,公平與否,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若是崔公心裡着實在意,從今日起,就請崔公住去我府裡,在科考之前,你與我一起忙諸事,不再見你崔家子弟就是了。這樣一來,你也不臨考前教導子孫,誰還能說你不公?”“這……”崔公一時沒了理由。
謝遠嘆氣,“崔公啊,實話與你說,朝廷實在是缺人,你瞧瞧我,來了南楚後,足足掉了十斤。小七前兒見了我,眼睛都紅了,差點兒回去弒父,說王上不幹活,但其實,王上把力所能及的都派人做了,但有些事情,總不能他一個做王上的親力親爲。”
見崔公似在考慮,他又說:“你也見了,無論是小七,還是周顧,這倆孩子都把自己逼的緊,他們給了自己十年,這十年內,興南楚,從軍政,到民生,這可不容易。畢竟南楚經由南宮家叛亂到後來大魏來犯,實在是亂的不成樣子起初打退大魏時,南楚幾乎各州郡縣癱瘓了十之七八,如今能恢復了一半,那都是他們日夜殫精竭慮。”
崔公嘆氣,“謝先生,我應了,從今兒起,與你一起,住去謝府。”
謝遠頓時笑了,“崔公大義,我替小七,拜謝崔公。”
“哎呦,謝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崔公連忙扶住謝遠,“謝先生高義,又是太女授業恩師,老夫可當不起你這一禮,被太女喊一聲外祖父,老夫卻還多有顧慮,倒是慚愧了。”
謝遠搖頭,“崔公考慮的也沒錯,畢竟在下就一人,你崔氏子弟若干,總要爲崔家考慮。你當初能派了最看重的嫡孫來南楚相助,已是雪中送炭,難能可貴啊。”
崔公笑“老夫當初啊,也是一半爲着外孫,一半爲崔家賭一把。總歸是有私心的。”
謝遠也笑,“這天下誰沒私心?在下教導扶持小七,也是受故人所託,盼她安好。”
崔公點頭,笑着命人收拾東西,他稍後就跟謝先生走。
南楚王來了後,正瞧見僕從裝車,他立即問:“這是做什麼?崔家要搬家嗎?也不像啊,只一輛馬車。”
管家連忙說:“回王上,不是搬家,是受謝先生相請,我家老爺子從今兒去,住去謝府。”
南楚王愣住,剛想再多問兩句,便見裡面走出來了倆人,正是謝遠和崔公,二人有說有笑。見了他後,齊齊見禮,他連忙擺手,試探地問:“兩位這是……”
謝遠道:“崔公從今兒起,相助在下推動科考。”
他自從入了王都,也沒對南楚王稱臣。
南楚王大喜,“孤也是爲此事而來,崔公應允,簡直太好了,你們如今這是要去謝府嗎?孤送你們去。”
謝遠拒絕,“王上自去忙吧!別把摺子都推給小七。”
這是變相說南楚王太閒了,不着調,有了女兒萬事足呢。
南楚王嘆氣,“好吧,孤不去添亂了謝先生辛苦,崔公辛苦。”
崔公呵呵笑,也沒想到這倆原來是情敵的人,如今能這般和睦,只能道:“老夫要隨着謝先生離去,就不招待王上了。”
南楚王擺手,“你們只管去忙,孤也回王宮了。”
心下想着,哎,小七又該說他喝湯都趕不上熱乎的了。早知道謝遠來,他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