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華沒覺得蘇容不着調,聽燕回聲這麼說,便瞪着眼睛看着他。
燕回聲在她的眼神下,頓了一下,改口:“當了太女了,果然不一樣,她這信裡所說,孤的確是可以借鑑一二。”
端華頓時笑了,得意地說:“蘇容最厲害了。”
燕回聲失笑,附和她,“是,她最厲害。”
他將信遞迴給端華,嘆氣,“周顧辛苦了。”
端華立即說:“他若是留在大梁,也一樣辛苦啊,去了南楚,還做了太女夫,蘇容多好啊,便宜他了。”
燕回聲看着她。
端華眨着大眼睛,“我說的不對嗎?”
“對。”燕回聲微笑,“今兒吃過晚膳,孤送你回去,然後跟你去私庫,看看她都送了什麼好東西,咱們收了她的禮,怎麼能沒有回禮?孤也好酌情準備,免得比她送的賀禮薄了。”
端華泄氣,“她那些好東西,公主府都拿不出來的,我還不起。”
“還有孤,與你一起還。”
端華連連點頭,仰着臉笑看着燕回聲,一臉誠摯,“太子表兄,你真好,最好了。”
燕回聲笑,“行了,你打絡子吧!孤讓人將奏疏搬來這裡。”
端華問:“我打絡子,你處理奏疏嗎?”
“嗯。”
端華很開心,點頭,“好。”
於是,這半日,端華開開心打絡子,燕回聲坐在不遠處靠窗的桌案上處理奏疏,晌午二人一起吃的飯,端華髮現,擺上桌的,都是她愛吃的菜。
天色將晚時,端華終於打好了絡子,遞給燕回聲,“太子表兄,好了,你看。”
燕回聲扭頭,便看到端華打好的絡子,訝異她竟然打的規整細密又漂亮,真心誇讚,“真不錯。”
端華得意地笑,“那當然,我絡子打的最好了。”
她遞給燕回聲,“給你。”
燕回聲伸手接過,起身,拿起一對玉佩裡那塊男子佩戴的龍佩,拴在絡子上,然後直接掛在了自己腰間,溫聲帶着笑意說:“多謝表妹。”
端華心裡高興極了,“不謝。”
她將那塊鳳佩揣進懷裡,“這塊我拿走了,等再打一個絡子,我也能佩戴了。”
燕回聲笑着點頭。
在東宮用過晚膳,燕回聲親自送端華回公主府。
馬車上,端華再一次對燕回聲說:“太子表兄,你真好啊。”
燕回聲扭頭看她,“怎麼又說這話。”“就是真的很好啊。”端華感慨,“怪不得我娘說我踩了狗屎運了。”
燕回聲嘴角抽了抽。
端華看着他說:“若是我們往後,待在一起時,都像今日這般,我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歲月靜好,沒有外人,沒有喧鬧,她本是個熱鬧的性子,但今兒忽然發現,這樣的寧靜,讓她十分心安,覺得特別舒適,也很好。
她以前,不是沒想過,以後找個夫君,一定要好看的,但找了好看的夫君之後呢,她是不知道怎麼過日子的。她想象最多的,大概就是跟她爹孃一樣,在她長大的那些年裡,打打吵吵,隔三差五不是誰發脾氣,就是誰冷臉,然後外人看笑話。
她實在想象不出來,她以後會如何,她的性子,大概找了夫君後也是跟她娘一樣?
但是如今,在燕回聲的身上,通過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小禮物,通過今日,她終於有了切身的實感,有了具體的關於以後生活的神往,若就是這般過日子,她是十分開心的。
她發了脾氣,他三言兩語,便將她哄好了,然後她後悔自己亂髮脾氣,跟他立馬道歉。再然後,與他言笑晏晏一番,之後,她做自己的事情,他也做自己的事情,偶爾會說一兩句話,都在舒適的範圍內。
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她十分肯定地看着燕回聲,“太子表兄,你是真的很好,我真是如我娘所說,踩了狗屎運的。”
燕回聲聽不下去了,又氣又笑,“行了,你想要表達的,孤知道了。”
端華撓耳朵,“你確定你知道嗎?”
“知道。”燕回聲頷首,溫聲帶笑,“孤會好好待你,有什麼話,不必擱在心裡,都可與孤說。就像今日,生了管家的氣,可以說,以後誰惹你不開心了,都可以說。”
“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嗎?”端華問。
“嗯,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燕回聲笑,“孤的太子妃身上,怎麼能有小事兒呢。”
“啊,太子表兄,你太好了。”端華衝過去,一把抱住他,歡喜地說:“我太喜歡你了。”
燕回聲失笑,抱着她拍了拍,“坐好,免得稍後被姑姑看見,說我們還未大婚,不成體統了。”
“就抱一會兒。”端華表達自己喜歡,很直接,就是要抱抱。
燕回聲無奈地笑,抱着她坐穩,心裡散開隱隱溫情,他也對自己說,是的,這樣很好,有的人抓不住,有的人是他能抓住的最好的,不如惜取眼前人。
端華的性子,是討喜的,哪怕無數人都覺得她配不上他,但他自己卻覺得,這般性子,將她拘在皇家,委實可惜了,但他幸好還有這張臉,至少沒讓她吃虧。
得她喜歡,算起來,倒真說不好是誰佔了便宜,誠如蘇容所說,也許,真是他佔了便宜。若不是端華,換做任何一個貴女,他往後的一生,大抵也是孤寡沒什麼趣味的。不像如今,她性子活潑,嗔癡笑怒,喜或不喜,都很直接,能讓他直觀感受,沒有在朝臣們面前的勾心鬥角,被吵的頭疼,也沒有互相猜忌防備,的確很好。
被抱了一會兒,端華後知後覺臉紅了,從燕回聲懷裡出來,不好意思看他,乖乖坐好。
燕回聲低眸瞧着她,脣角含笑,倒是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端華擡頭,認真地說:“太子表兄,你也不必過於慣着我的,若我有哪裡做的不好,你也可以跟以前一樣罰我的。只要有道理,我會認罰的。”
燕回聲含笑點頭,“好,孤記下了。”
只要不是闖了大禍,捅了天,他自然不會罰她的,對待妻子與對待表妹,終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