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機離着城壁有十餘米遠,是無法倒燃油下去的,而有準備燃燒瓶,只能眼睜睜的望着空中那些懸着的大鐵球肆無忌憚的擊打着中間一段城樓。
這每一次鐵球撞擊下來,周圍的人都會感到一震,然後有無數的磚塊在往下面掉,而城樓的結構就越來越鬆裂,如果再任由其發展下去,這裡就會完全倒塌,變成一個極大的缺口。
柳雪峰此時已經急出了一身大汗,大聲道:“放箭,快放箭。”
然而,城樓之上飛羽如雨,射在了起重機的駕駛窗上,立刻彈得斜飛而去,那是毫無作用。
柳雪峰又道:“用石頭,快用石頭向下扔。”
但是,城樓上準備的滾石皆是沉重,向下扔可以,但要想扔遠就不可能了。
還好有人找到了幾枚拳頭的石頭,由幾名臂力大的壯漢對着駕駛窗扔去,並且很準確的擊在了那駕駛窗的玻璃上,可是那玻璃並沒有碎,而能夠清楚的見到裡面的駕駛員在哈哈的大笑,有幾個還在對着城樓很囂張的揮手。
李江南與柳雪峰站在城樓上見到這樣的情況,心中都明白,那起重機的駕駛窗,多半已經換成了防彈玻璃了。
而就在這時,又有十餘輛消防車開到了起重機的後面,想來曾敦儒已經防着城樓上會用燃燒瓶向下投擲,只要火一起,立刻可以用消防車熄滅。
那二十幾輛起重機排在一起,還在不停的用大鐵球敲擊中間的城樓,城樓之上的人完全無法靠近。
柳雪峰站在不遠處看着,急得用手在身前地牆垛上狠狠一擊道:“曾敦儒這個狗孃養的。居然想出這樣的花樣兒。”
雖然在武家堡的城樓上見過這堆土機與起重機排在一起的陣勢,但李江南並未瞧到它們配合在一起真正地威力,現在才知道,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過,他雖然罵人的語言比柳雪峰豐富得多。但並沒有跟着他一道狠罵曾敦儒,此時,他忽然轉頭對柳雪峰道:“二哥,派一百名身手好的人給我組成敢死隊,我帶他們下去把那些起重機燒了。”
柳雪峰聞言一愣,道:“到城樓下去?”
李江南點了點頭,急促的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曾家堡的鐵疙瘩肯定都派出來了,燒了不會再有。不能等着它們將城樓打垮,快派人給我。越早越好。對了,大哥那裡一定也是這樣的情況,打電話給他,讓他也派人出去。現在曾家堡的人沒有跟上來,還有機會。”
柳雪峰此時也想到這辦法可行,立刻點頭道:“好,那我下去。”
李江南忽然在他胸前一推道:“這事就別爭了,你是西城樓的總指揮,柳家堡地人我沒辦法指揮。當然應該你在上面。而且我的身手比你好。剛纔讓着你,你心裡應該有數吧。別羅嗦了,趕快派人,要是曾家堡地人跟上來,那就沒機會了。”
柳雪峰沒有再爭,連忙去安排人手去了,三分鐘之後,就有一百名柳家堡人過來,看起來個個健壯精神,身手應該是不錯的。
李江南讓人去將城樓上喝水的牛皮水囊裝滿燃油,五十名敢死隊員背上三袋,每兩人將油撒在一輛起重機的底部然後點燃,而另外五十名敢死隊則負責對付那些消防車,將裡面地人砍殺,省得他們來救火,只需十來分鐘,那起重機必然就會被燒得不能用了。
佈置好之後,李江南讓城樓上準備繩索,自己帶領這一百名敢死隊員下去,不過爲了防着打草驚蛇,必須同時行動。
此時,在李江南的心中深深的知道,放火容易,但曾家堡的大隊人馬只離着城樓數十米,片刻間能夠衝到,把自己這些人團團圍住,要重新回這城樓之上,只怕有太高的難度了。
城樓上的繩索倒是足夠,沒一會兒,一百條繩索就準備好了,估計從垂下繩索到敢死隊員們到達城下,不過超過三十秒時間。
此時那些推土機燃燒着地餘火還沒有盡,大家便分散尋找可以下滑地位置,李江南吩咐以城樓上地汽笛爲號,汽笛聲一響,全部同時下滑。
李江南想到柳柔瑤曾經有過與自己同死一處的約定,而自己這樣下去,就不能夠做到了,心中黯然,快步走到了柳雪峰地身邊,道:“二哥,我要是回不來,你告訴柔瑤一句話,就算我不能和她死在一起,但到了黃泉之下,我說什麼都會去找到她的。”
柳雪峰豈有不知此行之險,凝視着他,眼中含淚,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握着他的手道:“好妹夫,你……你保重。”
李江南正要走,卻見城樓之上匆匆的跑上來兩個人,一人是個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另一個豁然就是何凱,這些日子,李江南一直沒有見到他,估計他是找地方練那武家拳去了,也沒有去管,不想此時會出現在西城樓之上。
那名壯年男子帶着何凱匆匆到了柳雪峰的跟前,向他一拱手道:“二少爺,這人無論如何都要上來守城,還說是姑爺的貼身侍衛,我只能帶他上來了。”
何凱此時卻望着李江南道:“大哥,你答應過我要讓我參戰的,我好不容易纔打聽到你在西城樓,你就帶着我吧。”
李江南望着他,只簡短的道:“何凱,馬上跟我下城樓去放火殺敵,不過可能會不來了,你敢不敢。”
何凱回答了一個字:“敢。”
對了何凱,李江南並沒有多說什麼了,只讓他跟着自己,用同一根繩索下去。
到了牆垛之旁,李江南指着那些起重機與消防車三言兩語的就交代清楚了任務,放火的人他已經安排好了,自己與何凱等人就負責對付那些消防車。
一分鐘之後。汽笛拉響了,城樓上的曾家堡人立刻垂下了繩索,李江南背上插着一柄砍刀,毫不猶豫地就跳上了牆垛,抓緊了繩索。飛快下滑。
只十多秒鐘,就到了城樓之下,此時他並不管後面的人跟上沒有,拔出了刀,就向着離自己最近的消防車衝去。
沒一會兒,就到了一輛消防車前面,只見駕駛室裡的兩排坐着五人,正在很輕鬆的聊着天,顯然認爲柳家堡已經是唾手可得了。竟沒有留意到城樓上有人衝下來。
此時裡面有人瞧見了李江南,頓時驚呼起來。然後就有人拿着刀打開了車門,跳了下來。
李江南見他揮刀向自己地頭頂劈至,用力向上一迎,聽得“錚”的一聲。那人的刀就飛向了空中,然後他橫地裡一削,一顆人頭已經落在了地上。
殺了這人,他已經躍上了右側的駕駛室,趁着裡面的人還在忙亂,幾刀揮出。裡面剩下的四人除了一人從左側車門逃走。駕駛室裡就多了三具血淋淋的屍體。
當他正要追出去。只聞得“啊”的一聲慘
頭一望。卻見那人已經被何凱扭斷了脖子。
此時他看了看後面,卻見百名敢死隊員都已經到了,按着先前在城樓上的佈置地,各自分工,一部分過來狙殺消防車上的人,而另一部分開始在起重機地底部撒起燃油來,準備放火。
這些敢死隊員都是柳家堡中的精英,分頭行動,用不着李江南再出手,聽着慘叫聲響個不停,十餘輛消防車上的曾家堡人被很快砍殺。
此時,已經有起重機的底部開始燃起了熊熊大火。
李江南從駕駛窗裡鑽出,與何凱站在了一起,卻見數以千計穿着黑色衣裳地曾家堡人從那鋼板牆的缺口處如潮水般的涌了過來,眼神收縮,手中的刀已經握得更緊。
而這時何凱也從被自己擊斃的那名曾家堡人的屍體中拾起了刀,李江南知道在沒有學武學拳之前,何凱身上就揹着刀,應該學過刀術,倒不擔心。
眼看着那些曾家堡人就要衝到消防車地位置,就聽到城樓上又是一聲汽笛聲響起,只聽到空中“嗖嗖”作響,無數地箭羽掠過了李江南等人地頭頂,向着曾家堡衝來的人羣射去。卻是柳雪峰在城樓上命令衆人放箭掩護他們了。
在密集強勁地箭羽之中,衝在前面的曾家堡人紛紛中箭撲到在地,來勢頓時一緩。
李江南明白,曾敦儒剛纔只所以不讓大量的人跟隨着那些重型機械,就是這塊空地距離城樓太近,下面的人會完全暴露在箭弩的射程之下,他想盡量減少已方的傷亡,準備等到城樓中段被起重機擊垮再全面發動,自己帶人從城樓上主動出擊,那是打亂了他的佈署,卻不知道東樓那邊情勢如何,不過柳華健比柳雪峰成熟沉穩,應該知道怎麼辦的。
此時最先衝出的曾家堡人停了下來,然後跟着就有無數手持盾牌的人出現了,只見這些人並沒有迅速前進,而是三四十人組成一個方隊,將盾牌舉於頭頂,數十張小盾牌就變成了一個大盾牌,在緩緩而前。共有二十來個方隊,那就是有七八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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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這樣的盾牌方隊,城樓上的箭羽就起不了作用了,不過這時所有的起重機已經全部被點燃,在起着熊熊大火,而有好些油箱被點燃了,發出了駭人的爆炸之聲,那火勢就更大。
城樓上又響起了汽笛聲,卻是柳雪峰發出了撤退的信號。
李江南看着那些在大火中燃燒的起重機,估計已經無法再用,就發出了吼聲:“撤退,全部回到城樓上去。”
在他的吼叫之下,所有的敢死隊員都向城樓處跑去。
然而,此刻曾家堡那些盾牌手也已經到了他們的近前,見到柳家堡的人要回到城樓上,陣形忽然一變,又化整爲零,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吶喊着衝上前來。
柳家堡的敢死隊員就算是跑到了城樓之下,後有追兵,也是無法爬上去的,無奈之下,只好轉過了身子,與潮水般涌來的曾家堡人混戰在了一起。
李江南被七八名曾家堡人包圍着,雪光霍霍,齊齊向他砍刺而來。
如今的李江南已經有了混戰中被包圍廝殺的經驗,當真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腳下不停的移動閃避,揮刀如風,片刻之間就有三名曾家堡人被他砍殺在地。
他四下環顧,卻見在這樣的圍攻之下,自己帶下來的那些敢死隊員雖然在拼殺,但已經有不少人喪命,心中不由得一嘆,這樣的以少擊多,就應該像昨晚曾家堡攻北城樓時的那樣,聚成一團,組成陣形,或許可以抗衡得久一些,如此被分割包圍,就算他們是柳家堡裡身手不錯的人,也是難以支持多久的。
這時城樓之上的柳家堡弓弩手見到下面一片混亂,害怕傷着了自己人,便停止了射箭。
李江南見情勢越來越不對,激戰中踢飛一人,跟着揮刀將另一人攔腰砍斷,又大吼了起來道:“快放箭,敵人人多,不要怕傷着我們。”
在他吼了幾聲之後,城樓之上果然又開始箭如雨下,曾家堡的人立刻有許多人中箭倒地,然後另一些人開始舉着盾牌擋箭,對於敢死隊員們的進攻就自然減緩了。
李江南瞧着,便又吼道:“全部向我這邊靠攏,大家聚在一起慢慢向城牆下撤。”
聽到他的聲音,剩下的敢死隊員就向着他這裡衝殺了過來,然而,能夠成功到達的,也只有十二人了,每個人都是血染衣裳,而何凱就在其中,雖然渾身鮮血,但看來並沒有什麼大礙。
李江南學着曾家堡人用過的圓形陣,指揮着衆人組成了一個小圓圈。
當這小圓形陣一組成,成效就顯了出來,由於不必擔心後背受敵,大家只需全力與前面的敵人廝殺,就沒有那麼容易傷亡了。
而這樣做另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衆人聚在一起,城樓之上的弓弩手完全可以看到,基本上不會誤射,亂箭齊發之下,不時有沒用盾牌遮好身體的曾家堡被射中倒地,又大大的減輕了李江南等人的進攻壓力。
在李江南的指揮與城樓上弓弩手的掩護之下,大家開始慢慢向着二十幾米遠的城牆根移動,並很快的接近了。
李江南連聲的大吼着,城樓上垂下了六根打着繩結的繩索,準備由七人在城樓下掩護,而另外六人套上繩索由城樓上的人快速的拉上去。
然而,就在此刻,那鋼板牆的缺口處,又急速的衝出了一大隊穿着黑衣的曾家堡人來,這些人的手裡都拿着一個設計得很精巧的強弩,很快就到了城樓下不遠處,對準城樓之上那些柳家堡的弓弩手就射去,每一個強弩裡,竟能連續發出五枝箭來,而且極是強勁,不亞於臂力出衆的弓弩手。
柳家堡的城樓之上也有這樣的連環弩,但最多隻能連射三發,而且力道上看來也略遜一籌,只是由於居於城樓之上,向下發射多了些優勢,也並不吃虧。
但是,曾家堡這些弓弩手一出現,敢死隊員們就無法隨着繩索上城樓了,六名正在上升中的隊員成了弓弩手們的目標,頃刻之間就被射成了血刺蝟,拉上去的只是六具插滿箭羽的屍體了。
城樓上柳家堡的弓弩手見狀,便向着曾家堡的弓弩手射擊起來,只聽着箭羽聲“嗖嗖”大作,城樓之上與城樓之下的箭交織如網,雙方皆不停的有人傷亡,而一些盾牌手就退到了弓弩手的前面,重新組成了盾陣,保護着已方的弓弩手。
李江南帶着的敢死隊員此時只剩下了七人,但至少有兩百餘名曾家堡的人將他們團團圍着,而此時在城樓之上的柳家堡弓弩手已經被曾家堡的箭逼住,七人已經陷入了孤兵無援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