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燦一笑,曾悅希也微微一笑,拉着小推車往裡走。
他身材很高,拉着小推車要低低身子,顯得有點滑稽。
樂師母笑眯眯地說:“哎呦小曾來了,謝謝你呀……瞧我這記性,只顧了跟小燦說話,竟然忘了這個。可不是老糊塗了是怎麼的!”
曾悅希笑着把小推車拉進來,直要替師母送到廚房去,早被樂師母攔下,說:“不用你。就這麼兩步路哪兒用得着你呢。”
“還是我來吧。”曾悅希二話不說,把小推車拎了起來。
歐陽燦見他還揹着運動包,過去默默地把包接了過來。
曾悅希笑笑,拎着小推車上了臺階,在樂師母不住聲的客氣說辭裡送到樓上廚房去了。歐陽燦沒有跟上,站在樓下道場門口看着裡面。樓上傳來孩子們上課時那有些稚嫩的呼喝聲,間或有成年人的聲音,那想必是帶課的教練了……她看看道場裡只有兩個人剛剛換好道服在熱身,推門走了進去。那兩位見她進來,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繼續活動着。
歐陽燦把她和曾悅希的運動包都放在門邊的長凳上,站在那裡等着曾悅希。
她輕輕晃動着腳腕。
平常只有天氣不太好的時候腳腕會有些痠痛,但奇怪的是這兩天都覺得不舒服。
她坐下來,伸手輕輕揉着腳腕,正在出神的工夫,曾悅希從外面進來,問:“怎麼沒換衣服?腳腕扭到了?”
歐陽燦忙放開手,說:“沒有。就是有點不舒服。”
“那還能活動嗎?”曾悅希索性在她身邊坐下來。“來,我看看。”
“不用啦。”歐陽燦有些窘,手臂在長椅上一撐,整個人馬上離曾悅希遠了一尺。
曾悅希倒愣了下,看着她,笑問:“怎麼了?”
歐陽燦更窘了,忙說:“真的沒什麼……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天腳腕子偶爾會覺得酸脹。”
“最近受過傷嗎?”曾悅希問。
歐陽燦搖頭,說:“很多年前的老傷了,早就長得好好的了。”
曾悅希低頭看了眼她並在一起的兩隻腳。穿着熒光粉色運動鞋的兩隻腳輕輕碰在一處,一會兒一動,顯見這兩隻腳的主人心緒有點亂……他輕聲說:“也可能跟你最近比較辛苦有關係。過度疲勞的情況下,也怕舊傷復發的。”
歐陽燦沒出聲。
曾悅希說的有點道理。最近的確是疲勞得很。她總仗着年輕對工作強度毫不在意。可這些天並不只是體力上的透支,她的情緒也有很大的波動……她輕輕嘆了口氣,說:“你也是忙嘛,還不是一樣的嘛。”
“不一樣啊,我沒有舊傷。”曾悅希說。
歐陽燦不服氣地說:“舊傷有什麼了不起的。”
“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復發的時候別哭鼻子。”曾悅希說。
“我會哭!受傷的時候都沒哭過!來,咱倆比劃比劃。”歐陽燦擼了下T恤的袖子。
曾悅希看了看她,把T恤的袖子給她往下扯了扯,說:“那就換道服吧,我來領教領教。”
歐陽燦二話不說拎起包就去女更衣室換了道服。
回來看到曾悅希正背對這邊,一面做着熱身一面跟那兩個早到的壯漢聊天——穿着白色道服的曾悅希顯得比平常要隨意些,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防備……她靈機一動,提起一口氣來,迅速朝他身後移動過去,正準備大喝一聲發動進攻,誰知道腿還沒擡起來,曾悅希一個轉身,長腿便衝她劈過來。她急忙躲避,步伐靈活地騰挪轉移,但在他連續的像閃電般的踢腿動作攻擊下,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所幸她身型靈活,反應也夠快,凌厲儘管他下還能攻勢凌力,也還能尋找空當反攻……雙方身體條件固然相差懸殊,可互有攻守倒也在短時間內平分秋色。
又幾個回合之後,歐陽燦忽的發現曾悅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動作便慢了半拍,她抓住機會轉身一個劈腿向前進攻,不想曾悅希轉身更快,避開她的攻擊的同時起右腳直攻她肋下。歐陽燦一驚急忙後退,哪知退時腳下便不靈活,被曾悅希趁機起腳勾住她右小腿用力一挑,她便向後倒去……
“好啊!”旁觀的人們喝起彩來。
歐陽燦正準備跌個結實,不想就在她要倒地的一剎那,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撐了一下,接着便向上一帶,她像飄起來似的騰了空,在空中劃了半個圈,雙腳輕輕着地。
“唉!”旁觀的人們發出可惜的嘆息。“明明可以贏的很漂亮啊!”
“老曾你這算什麼?憐香惜玉?對我們怎麼就老下毒手?”一個壯漢笑着說。
曾悅希放開手臂,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轉臉看了看已經額上見汗的歐陽燦,輕輕拍拍她後腦勺,說:“你腳上的傷確實會影響你發揮。就這麼着還皮!”
“你是不是腦後長眼?”歐陽燦笑問。
腳腕確實隱隱作痛,但曾悅希的警覺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實在讓她驚訝,即便她沒有腳上的拖累,跟他交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這還用腦後長眼啊,留給你一個背後空當,你要不利用一下偷襲我,你也不是歐陽燦了。”曾悅希說着,伸手點了下歐陽燦鼻尖。“好了,你去休息下,我跟老趙他們過過招就來。”
“好啊。”歐陽燦這回不犟了,乖乖回到場地邊坐下,看他們過招。
曾悅希的確技高一籌,陸續又來了幾位,水平都不低,可也都敗在了他手下……他朝對手鞠躬,握了下手,回頭看了眼這邊。
歐陽燦擡手擺了擺,他便朝這邊走來。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本館一霸?”歐陽燦笑問。
曾悅希坐下來,拿了毛巾擦汗,笑笑,說:“還有高手沒來呢。”
歐陽燦卻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那麼點兒自負的。有點兒可愛的自負……她有點出神地看着他。
激烈運動之後,他的臉色發紅,和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
曾悅希忽的發覺她眼神一錯不錯地望着自己,輕輕咳了咳。
歐陽燦回神,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轉開臉。
“剛在想什麼啊?”曾悅希把毛巾蓋在膝蓋上,問。
“哦……有件事,我老想問你來着。田藻,她前夫你認得哦?”歐陽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