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遇青衣
屋外忽明忽暗,君璃卿負氣而去,我半眯着眼,忍住渾身的倦意,硬是不敢輕易睡去。
算算時辰也該是天明,可折騰了這麼久,天邊墜出的微光沒有絲毫上移的傾向。
呼呼風聲搖曳窗柩,原本睏倦的眼倏然睜開,我渾身瞬時出汗,我牀側,就在我鋪蓋的被褥之上,有青衣人孤坐。
火光煌煌,青衣單薄,他身上像是沒有一絲溫度。
這人是何時進來的?這般悄無聲息?
我盯着那青衣人的背影,他像是察覺我的注視般般,緩緩回頭,慘白不同於常人的面上,一雙沒有瞳孔的眸子轉動,最後目光落在我的面上。
他盯着我半晌,眼珠一動不動,我心中微驚,也瞧着他一動不動。
空氣中微微瀰漫着屍氣,我眸中一顫,眼觸及他裹與青白衣下的枯槁身軀,更是不由得+無+
+小說 背脊發涼。
他見我安然的躺在榻上,俯下身像是看見
古怪的
般嗅着我。
我本來就因之前遭受的一切,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而如今被他那陰森的目光盯着,更是動不了分毫,他渾身有着極重的腐臭氣味,我不由的屏住呼吸。
突然,門外有足音而至,他瞬時拽住我,連同被子一起,提在手上,乾枯的手掌上有浮動的蛆蟲。
我臉上一僵,隔着被子,捂住口鼻,動都不敢動。
屋內火光一竄,我的眸光掃過地面,地面上無影無痕,我腦中瞬時炸開,本來的猜測,在一剎那明晰,我
他是誰,就因爲
,我更加不可輕舉妄動。
“嗖”的一聲,青衣人提着我從窗戶一躍而出,踏過屋瓦,上面有光浮動,帶着腐臭的氣息。
我睜着眼,盯着這人的後背,冷風颳過,氣味更加濃郁,我顰着眉,不知
爲何這麼倒黴,竟碰上這傢伙。
世人都說着紅衣而死的人,死後會化作厲鬼索命,卻不知有一種鬼遠遠要比紅衣鬼更加可怕。
而這鬼剛好就在我面前,還提着我,一路前行。
我到底是八字與鬼犯衝,還是說今年流年不利?我心中嗟嘆,剛剛從鬼門關撿了半條命,就有鬼找上門來了···
屏息捻氣,世間總有些不平之事,雖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可偏偏有惡人長命百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做人不能手刃惡人,化作半人半鬼,該死可以報仇雪恨了吧!
頭頂殘月懸空,青衣颯颯,攝青鬼,我居然無端又招惹上了攝青鬼?
相傳,若因深仇大恨而又不能報仇之人,可以躺在棺木中,臥於屍底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而修練成鬼的半人半鬼,曰作‘攝青鬼。’
攝青鬼不爲人不爲鬼,生性殘忍,屬三界之外,法力高強,就連世外高人對付他,都不得不簽下生死狀,以命相博,以我微薄之力,根本不足以對付他,倘若我貿貿然出手,定是會成爲其獵殺對象之一,終身被其追捕,直至死亡,魂飛魄散。
我纔不想被鬼纏著,不過,我又不是他的仇人,他抓我是作何?
一念未了,身側屍臭氣味更加強烈,攝青鬼轉目視我,我心中一涼,這才
,身處一處祠堂,有牌位上百,上面漆色坍落,看不出字跡。
祠堂破落,有棺木林列,他將我輕輕放置地面,我裹着被子,微微斜眼,身側之處全然是面色烏青,身形枯槁的屍身。
我壓了壓眉心,紋絲不動,可心中還是疑惑,這攝青來此作何?
攝青安置好我,徑自走到棺木之側,一聲叱吒,棺木炸開,上百的死屍倏然擁擠於空中,呈遮天蔽日之態,我暗自心驚,攝青鬼原本喚作‘攝屍’,它是攝取屍體的屍氣而修練成的人鬼怪,只是因爲死時裹着青衣,後又被世人喚作‘攝青’!
這下,他該死要攝屍了!
他張口,黑色的死氣被其吸入體內,擠在空中的屍身,漸漸變得乾枯如柴,紙白的面上,緩緩出現骷髏的輪廓···“咚”的一聲,盤踞在空中的屍體散開,噼裡啪啦的落在祠堂各處。
我因爲寒冷縮於被子,擡眼看着這一幕,攝青鬼攝屍,又是百聞難得一見!
他閉口斂目,手上的蛆蟲迅速鑽入身體深處,他轉過頭,徐步而行,朝我走來。
他瞳孔無光,青色衣衫下手指張開,細長髮白的指甲緩緩的靠近我,將我從被子中拽出,月色迷離,我從被中脫離,青衣如水。
他看到我這般模樣,竟眯了眯眼,喉嚨中發出不知名的聲音,他靠得我更近,伸出手指緩慢地撫着我的面頰,然後挑起了我的下巴。
這般動作,讓我微微扯了扯眉,我,我居然被鬼****了?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生平第一次被鬼觸摸,他的手不似死人陰冷,卻也不是那麼暖和,觸在我的面上,像是蟲子蠕動。
我壓低了眉頭,胸中憋着一口氣,我死死的盯着他那不懷好意的手,要不是看在他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我早就受不住了,一掌拍
了。
可他絲毫不解我意,手徐徐地順着我的面頰滑落,留戀的看上幾眼,看得我毛骨悚然。
手上稍稍用力,最後,他一掌擊開一口封閉的棺材,抓出裡面躺着的長髮女屍,將我扔了進去。
我終於白了面色,也終於
這不人不鬼的
要做
!
無端遇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