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黃柏木堆砌成的牆上休息了一段時間,看看體力恢復了,便計劃着要從另一邊爬下去。爲了安全,姜融工又唸了好幾首詩用來激勵情蠱發射光芒。這一次,他特意背誦了屈原的《山鬼》一詩,給情蠱聽的同時,也順便向鬆秀表達自己對她的感覺。
“鬆秀,知道我最初見到你時的感覺嗎?”姜融工問她。
“什麼感覺?”鬆秀此時沉浸在幸福裡面,因此緊緊靠在將融工懷裡。
“我覺得你就像那個山鬼。”姜融工笑道。
“哇,你罵我是一隻鬼。”鬆秀假裝生氣道。
“不,屈原詩歌裡的山鬼不是鬼的意思。”姜融工解釋道。
“那是什麼?”
“山鬼啊,在屈原的詩歌裡面是山中女神的意思,”姜融工說:“你看啊,他的這首詩歌開頭幾句說:女神身上戴滿花草,騎着赤豹帶着寵物狐狸,坐在香車上,手中拿着送給情人的花兒,明眸善睞,身材窈窕,眼睛似笑而多情,惹得那個情人像個二百五一般盯着她,不願移開自己的目光。呵呵。”
“然後呢?”鬆秀笑着輕輕打了姜融工手臂一下。
“然後啊,女神對情人說:我住在深山的竹林裡,那裡人煙稀少,只有土地爺常去拜訪我,我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是真喜歡我,就趕快把我娶了吧!”姜融工解釋說。
“哦,那男的答應了嗎?”鬆秀急忙問道。
“沒呢,”姜融工說道:“很不幸,他們因爲這個問題鬧矛盾了。”
“鬧什麼矛盾了啊?”鬆秀坐起來,轉向姜融工,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什麼矛盾啊?”姜融工回答道:“誰也不知道,因爲詩中沒說。不過估計是因爲這兩個人的愛情遇到了難言的阻力,畢竟一個凡人愛上一個祀奉山神的女孩是要受到世俗之人的非議的。”
“啊!”鬆秀聽到姜融工這麼一解說,突然明白了,不禁滿是擔憂地說:“小姜哥哥,你是在隱喻我們的關係麼?”
“嗯,”姜融工把鬆秀擁入懷中,充滿柔情地說道:“爲了緩和鬧了矛盾之後的緊張氣氛,這兩個人一起到山上去找靈芝玩,打鬧嬉戲,玩得很開心。玩累了,女神去山泉捧了一捧水餵給她那情人喝,然後…”
“她把情人給毒死了,是麼?”鬆秀抱着姜融工問道。
“呵呵,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問你,要是你明知自己和情人之間是這麼個情況,會怎麼做?”姜融工笑着問道。
“我呀,也許會讓情蠱把你給毒死算了,”鬆秀哈哈笑着說:“不過說真的,小姜哥哥,你要是真的不要我,我也絕不會那麼做。”
“那會怎麼做?”
“我呀,會單獨一人跑到萬毒窟去,”鬆秀答道:“我就不成親了,單身祀奉萬毒窟主人到死,讓這個聖女一脈從此絕後,再也不要發生這樣的人間悲劇了。”
說完鬆秀撲在姜融工懷中,大聲痛哭起來。
姜融工也傷心起來,連忙抹了把眼淚,在鬆秀額頭上親了一下,安慰她道:“傻姑娘,不就是念個詩歌麼,別那麼傷心好不好。況且,讓你這聖女一脈絕後還不簡單麼,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鬆秀止住了哭聲,好奇地問。
“咱們以後,只生兒子不生女兒不就成了嗎?哈哈。”姜融工笑道。
“誰敢那樣做?”空氣中突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嘶啞沉悶,嚇得二人一個哆嗦。
“誰在說話?”姜融工猛然站起,四處打望,卻看不到人,於是大吼一聲道:“別鬼鬼祟祟的,出來。”
“呵呵,出來,”那個聲音道:“我出不來,除非你們把我弄出來。”
“你在哪裡?”姜融工到處尋找,最終還是沒能看見說話的人。
“笨死了你啊,”那聲音道:“你讓情蠱發個大光不就看見了嗎?”
“哦,對,差點白做了唸詩的工作了。”姜融工在鬆秀的臉上吻了一下,情蠱果然光芒大放,沖天射出一朵亮光。
這下看清楚了,木牆前方是一條石頭巷道,巷道的空中垂下數條鐵鏈,捆着一個貝殼樣的東西。那個貝殼十分巨大,有兩米來高,閉合得十分緊密,人聲就是從那裡面發出的。
見此情景,二人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是人是鬼?”
那個聲音回答說:“我是人,不過此時和鬼也差不多。你們兩個想要通過此地,就必須把我放下來,否則,必定死於巷道之中。”
“爲什麼?”姜融工驚訝問道。
“因爲這巷道里面,全是各種各樣的蠱蟲,”那聲音說道:“沒有我的指導,你們休想平安通行。不信你們就看看這下面,可以清點一下究竟死了多少人。”
姜融工兩人低頭望去,只見那巷道里面,遍地是枯白的人骨。
姜融工看了看捆住那貝殼的鐵鏈,約有人的手臂大小,心想這怎麼能弄斷,就算是幻化出雪月,也斷斷不行。
那貝殼裡的人見二人沉默了一會不做聲,開口問道:“那個女孩,你是蠱師?”
鬆秀答道:“我只懂一點蠱術,不算太多。”
“哦,”那聲音道:“剛纔聽你提到萬毒窟,你的身份,難道與那有關?”
鬆秀以沉默作爲回答。
“在我面前不要有什麼忌諱,”那聲音說道:“如果你真的與那萬毒窟有關係,說不定你和我之間還真有一點特殊的機緣。告訴我實情吧!要真是那樣,今天你們和我的困局就很容易解開了。”
“嗯,”鬆秀思考半天,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我的媽媽,在我出生一年以後去了那裡。”
“哦,哈哈,”聽到鬆秀這麼說,那聲音顯得異常興奮:“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把你等來了。若我所料不錯,你是天蠱血體,對不對?”
“是的。”鬆秀擔心地答道。
“那就對了,”那聲音道:“你們從牆上下去,到巷道口來,找到口子上的兩個石翁仲,然後聽我指令。”
“哦,”姜融工說道:“那個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這裡有沒有方便下去的地方,爬來爬去,我們都累壞了。”
“什麼那個什麼的,年輕人不懂禮貌啊,叫我前輩,”那聲音道:“你們朝右邊的牆壁走,許多大靈芝的下面,有一條臺階,小心點,是用木頭壘成的,估計都朽壞了,不要卡住腳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姜融工抱怨道:“藏在靈芝下面,怪不得我們找不到。”
有了這個提示,兩人很快找到了那條臺階,在通過的時候,姜融工小心摸了摸那些巨大的靈芝的堅硬根部,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下了臺階,兩人小心繞開地上的死人骨頭,生怕裡面還藏得有可怕的蠱蟲,一路慢行,總算看到了巷道口子,那裡真有兩個兩米多高的石翁仲。不過好像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兩個石像的表面斑駁得厲害,一個上面還長滿了青苔,也不知在這深深的地下,哪裡來的養料供它們生長。
“前輩,這兩個石翁仲,一個文臣,一個武將,你需要哪個?”姜容桂喊道。
“武將,”前輩答道:“小女孩,你去武將石像腳下找找,把他的右腳趾母指甲拉開,那裡面有個盒子,小心取出來。”
“嗯,知道了。”兩個人找到地方,果然,那個趾甲可以拉開,鬆秀伸手進去,取出一個玉雕的小盒子。
“接下來,你把盒子打開,”前輩說道:“裡面有把鑰匙樣的東西,先不要取出來,你滴一滴血進去,馬上蓋好蓋子。記住,動作要快,否則會引來其它的蠱蟲。”
“明白了。”鬆秀的血對蠱蟲有強烈的吸引力,大家都明白,所以當姜融工給鬆秀手指頭割開一個小口後,鬆秀趕緊把手指頭伸進玉盒,估計滴了一滴血後,馬上用一條布條把指頭包住,蓋了玉盒。
過了一會,前輩說道:“小女孩,你把盒子放到耳邊聽一下,如果裡面有聲音的話,你再告訴我。”
鬆秀依言聽了一下,盒子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於是喊道:“有聲音了,窸窸窣窣的。”
“嗯,好,”前輩道:“等聲音停止了,你再告訴我。”
鬆秀又聽了一會,見聲音停止了,穩妥起見,又過了一會,實在聽不到聲音了,才喊道:“聲音停了。”
“完全停了嗎?”得到鬆秀的肯定答覆後,前輩說道:“現在你打開盒子,裡面有三個開鎖蠱,拿出來,按照我接下來的提示,用掉其中一個。千萬不要急,一步一步來,明白了麼?”
“好的。”鬆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