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叢林危險四布,這裡有許多眼睛看得見的毒蟲猛獸,也有無數看不見摸不着的陷阱暗洞。要是不熟悉當地情況的人來到這裡,沒有常年生活在這裡的人做嚮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一個人在森林裡行走,必須要記住有些樹是絕對不能碰的,一般來說,像那些快要脫落了或是粘滿粉末的樹皮最好別碰,因爲說不定裡面就藏着蠍子毒蟻斑點蜘蛛之類的毒蟲,樹皮上的那些粉末要是粘在人身上也說不定會讓人在半個小時之內又麻又痛,然後長起水泡,不出三天便會化爲毒瘡,致人於死命。如是碰到半人以上高度的茅草坡,最好不要冒險通行,因爲那是老虎豹子最喜歡藏身的地方。森林裡鋪着厚厚樹葉的地方最好不要去踩,那下面多半是獵人埋下的陷阱,不是套子就是佈滿尖利竹刀的深洞。要是去溪水邊,千萬要記得,那些幽暗的水邊不要去,因爲那是螞蝗和水蛇最喜歡呆着的地方。
如果你是外地人,和當地的土人鬧了矛盾,千萬記住,碰到下面的情況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逃跑:當這個土人拿出一把刀在自己身上砍了兩三下的時候,如果看見他身上鮮血淋漓的,不要猶豫,跑吧!否則你會死得很慘。當然,如果你實在無法逃脫、迴天無力的時候,千萬要記住,儘快想個辦法乾乾脆脆地自殺,否則,相信我,你會被一大羣怒氣衝衝的人亂刀分屍,然後那個砍了自己幾刀的蠻漢事後一點事也沒有,休息幾天又生龍活虎地下地幹活去了。
額,我話太多了,趕緊拽回來,繼續這本書裡的故事。
在陰陽道<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天坑>上面連通地面的某一處,長着一棵巨大的楊梅樹,它濃密的樹枝和細碎的葉子把本來可以照進陰陽道里面的太陽光全給擋住了。
藏在樹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下面動靜的兩個人雖然用布蒙了臉,但從不時輕聲交談時顯露出的謹慎和凝重仍然可以讓人覺察到他們此時的冷峻態度。
他們剛剛目睹了姜融工和鬆秀二人順利通過第三關的情形。
“可怕,”第二發言人對第一發言人說道:“乾淨利落,不留一點蹤跡,照這樣打下去,我估計到第四關紅日人還是摸不清他們的具體攻擊手段。”
“呵呵,你注意到沒有,他們的戰術還是和前兩關一樣,都是由那個女蠱師出手,小姜到現在還沒有顯示自己的具體實力,”第一發言人說道:“神算姜耀陽的這個兒子厲害啊,他明白打鐵要靠自身硬的道理,擔心到了後面難度更大的那幾關自己可能沒有餘力保護這個女蠱師,所以在這前幾關着力培養她熟悉戰鬥。”
“是啊,姜家的這一支人,一代勝過一代,是越來越厲害了,”第二發言人的語氣十分沉重:“其實剛纔那兩個紅日人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至少他們召喚出的那隻天狗就很是強悍,但是,這兩個紅日人太自大了,竟然讓天狗帶着那一大羣野狗猛撲上去,結果都被那張網給碎屍萬段了,要是我,至少也要等小姜他們先衝過來,再用野狗包圍他們,這樣的話,他們縱使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應付。”
“你錯了,不會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第一發言人冷冷說道:“神算培養出來的人會有你想的那樣莽撞麼?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從黃溪口到龍頭庵再到這裡,哪件事不是謀定而後動?陰涼灣一戰,他獨身一人,扮豬吃老虎,單挑殺死幾十個紅日人。蕭家宗祠過八卦陣,此前千年有多少人死在裡面,他卻能安全通過。這樣的事,發生在別的人身上,也許可以說是運氣太好,但是他是姜耀陽的兒子,摘星人和小魔女的侄兒,這就絕不是運氣能夠搪塞的了。”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剛纔那兩個紅日人用伏擊的辦法對付小姜也是一樣的結果,”第二發言人說道:“嗯,想想還真是啊,這個小姜一身鋼筋鐵骨,如果陷入埋伏圈,他必然是一人力扛對方了,那個女蠱師只要躲在暗中偷襲,對方只怕也是防不住。”
“是的,所以啊,這些紅日人一開始就錯了,和他搞什麼九殺之令,失敗了的人還得自殺,這不迂腐麼?”第一發言人說道:“要是我們——當然這是假設的情況下——就肯定不會用這種方法了,哈哈,你明白的。”
“當然,明知必敗還要那麼去幹,”第二發言人嘲諷道:“也只有紅日人才做得出這樣的蠢事。”
“所以,現在你明白神算的厲害了吧,”第一發言人說道:“我估計,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可惜啊,這樣的人竟然和我們理念不同,而我們又不能和他鬧翻,所以啊,我們現在,也只能作壁上觀、靜待時機了。”
“天下只有我整人,世間何人敢欺我!”第二發言人氣憤說道:“這個姜耀陽,對付起來真是麻煩,咳咳,想起他我就一身起雞皮疙瘩,誰要是把他惹火了,說不定哪一天你想坐在凳子上,失去重心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屁股下面安安穩穩豎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哈哈,你也是姜家的人,怎麼能這麼數落他呢?”第一發言人假裝責怪第二發言人:“失去了爭奪姜家少主的機會,可你還不是能夠參與控制這天下的大勢,何況,姜耀陽雖然不肯加入我們,但至少表面上還是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只不過他的方法更爲溫和一點而已,要不是他早就擺明了這樣的態度,只怕你這第二的地位早就是他的了,所以你應該慶幸纔是嘛!”
“這麼說我倒還應該感謝他了,”第二發言人憤憤說道:“他就是炒鍋裡的一顆銅豌豆,炒不熟,煮不透,燉不爛。”
“哈哈,你這個比喻還真是精當,要是別人來說他,只怕就是要把他比喻成茅廁裡的石頭了,”第一發言人笑道:“神算又怎樣?只要那件東西還被我們掌握着,他就算有天大的神通,難道還真敢來對付我們?”
“嗯嗯,那倒是那倒是,”第二發言人聽到此話,心下不禁釋然:“真要把我們惹惱了,大不了給他轉化了…”
“咳咳,老二,怎麼可以這麼想呢?”第一發言人打斷他道:“你知道那東西用了有後遺症的,那樣對待他,恐怕會引起你們姜家的全力反對的,如果真那樣的話,你將何以自處?”
“嗯,這個我懂,我懂,但是老大,我有個想法,你看能不能做,”第二發言人眨眨眼說道:“對付不了老子,但是我看他這個兒子還嫩,他帶着一身的寶貝遊山玩水追女人,你就不眼紅麼,哈哈…”
“你這齷蹉的傢伙,人家可是純真少年,不要這樣去想他嘛,”第一發言人點點頭說道:“不過這個機會嘛,倒真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炎族的少主愛上蚩尤族的人,不知道算不算是違背了你們姜家的祖制。”
“這個嘛,應該還是不算,因爲畢竟,蚩尤族在當年是炎帝的手下,雖然後來背叛了,但是幾千年來,這兩族的人混居一處的頗多,所以相互通婚的也不少,”第二發言人沉思道:“不過他是炎族的少主,按照炎黃兩族歷來沿襲的不成文規矩,應該要娶個黃族的女子纔是,這個事啊,我想你可以利用自己在炎黃族裡的聲望和關係,去鬧一鬧纔對啊。”
“什麼鬧一鬧,好像我是個不成熟的小孩似的,”第一發言人說道:“做事嘛,要麼就成功,要麼就不去做,這樣吧,你去炎族那裡鬧,我去黃族鬧,咋們一起唱出戲給那些老傢伙瞧瞧。要不然,他們總以爲我們這個組織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便宜工具,呵呵,也該是時候提醒提醒他們了。”
“老大,別說了,想起這個我就來氣,”第二發言人氣憤道:“三座大山不搬走,你我永無出頭之日啊,這個給別人打工的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哦。”
“呵呵,慢慢來嘛,”第一發言人安慰對方道:“可惜啊,當年我妹妹小蕊不聽話,要是她肯把隨意肌給我,而不是給了姜耀星,我們何至於直到今天還在這裡辛苦奔波…”
“是啊老大,當年賠了夫人又折兵,教訓慘痛啊,”第二發言人感嘆道:“現在隨意肌在小姜身上,要想奪取的話就得趕快,否則解放大軍一來,他們羽翼豐滿,就沒有下手的機會了,老大當當機立斷,快下決心吧!”
“嗯,時間是不多了,希望小姜能夠順利到達萬蠱之母那裡吧,”第一發言人沉思道:“在這之前,我們還是要暗中追蹤他,該幫助的時候還得暗中出手,他叉叉的,這算不算給姜耀陽這個死算命的打苦工!”
說完,兩個男人相視一笑,那笑容裡,分明含着淡淡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