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項梁韓客石坤各自的軍令下達,然後鄭軍傳令兵軍旗揮動。
看到旗語下達的軍令後,霎時間,一個個軍士肩扛大彈弓跳下戰馬前衝數步,狠狠地把大彈弓下面的鐵尖猛地插進草地盈尺,然後前腿弓後腿蹬,兩手抱緊大彈弓的立柱,肩膀抵緊大彈弓的交叉處。
此時身後的另兩個軍士也已經抱來了一兜手拋雷,一個伸開皮兜,另一個軍士從懷裡掏出火摺子迎風一晃,火苗竄起後,把一個手拋雷點燃引信放進皮兜,兩人合力拉開大彈弓的皮筋至極限,傾斜向上四十五度角,大喝一聲突然鬆手。
近萬大彈弓的皮筋帶着比拳頭略大的手拋雷,霎時間就鋪天蓋地地向着噠突大軍的軍陣傾瀉而去。
看看手拋雷烏雲蓋頂般地潑灑向噠突的軍陣,項梁喃喃說道:“左右兩翼,也該到了吧?”
他的話聲剛落,手拋雷還在空中飛舞,就聽見敵軍的軍陣中左右兩側,炒豆般的爆炸聲已經此起彼伏遠遠傳來。
項梁大喜,立即振臂喝到:“三輪齊射過後,衆將士立即上馬,以神臂弓和諸葛連弩開道,跟我衝,殺噠突狗。”
不過是三輪齊射,項梁的話音剛落就已射完,他不顧得等手拋雷在噠突陣營爆炸完畢,也沒等拋射霹靂炮的戰士們上馬,自己已經帶着山娃狗娃等身邊的將校和親兵衛隊,潑風般衝殺了過去。
直到此時,拋雷手以仰角拋射出去的手拋雷,纔在敵軍陣型中接連炸開。以硬皮陶罐做殼的手拋雷,裡面填滿了王錚改良後的火藥,並且火藥裡參了不少碎瓷片尖銳鐵片等硬物,爆炸後威力極大,每一個手拋雷的爆炸中心五米方圓,人畜幾無幸理。
不僅如此,人尚有自控能力,可噠突軍的戰馬何曾聽見過這麼劇烈的爆炸聲。噠突軍陣中頓時就人喊馬嘶亂成一團,大片大片的敵軍被鐵片碎瓷,以及霹靂炮爆炸後的巨大沖擊波擊中面部擊中胸腹,單薄的皮甲形同沒穿,渾身滿臉的鮮血橫流不止,戰馬再也難以控制,左衝右突橫衝直撞。
沒等項梁等人衝到跟前,前面的噠突軍已被可爆炸傷敵的手拋雷屠殺大半,僥倖沒死的,又被自家軍陣裡受驚的戰馬連撞帶踩一通折騰。等項梁韓客石坤帶領三萬虎狼衝入敵軍陣營,只剩下任意屠殺被炸傻了的噠突軍了。
更何況,左右兩翼的曹顯衛晃和韓庚帶領六萬大軍,以可爆炸斃敵的火箭開道,迅速突破敵側翼的掩護,適時地殺入敵陣,噠突大軍哪還有幸存之理?
此役,即便是不用新式的火箭和手拋雷,僅憑雁山衛左中右三個加強軍的神臂弓,以九萬輕騎對陣噠突的五萬之衆,也必會大勝,只不過,會多一些傷亡罷了。
噠突的狼王馬罕再想像去年林州之戰時那樣,以少勝多大敗鄭軍,已經沒有絲毫可能了。此時的鄭軍將士,已是標準的虎狼之師,人人均是戰意昂揚,與兩年前的鄭軍再也不能相提並論。
王錚趕到後就命後軍的三萬將士打掃戰場,後來後軍丙旅的旅帥丁原來報,說是在一堆肉泥裡發現了幾個異常的戰利品,請大將軍鑑賞。
“啥?你是後軍丙旅的旅帥?”王錚看着面前的這個三十多歲的矮壯漢子,大奇問道。
丁原一看大將軍垂詢,連忙雙腿一併挺胸擡頭,右拳砰的一聲悶響擊在左胸,行了個軍禮答道:“回大將軍,末將正是後軍丙旅旅帥丁原,請大將軍吩咐。”
聞聽此言,王錚突然也是雙腿一併挺胸擡頭,右拳砰的一聲輕響擊在左胸,他沒穿盔甲,怕下手重了把自己打吐血,也給丁原行了個軍禮,把丁原和附近的將校軍士等都嚇了一跳,不知道大將軍這是發什麼神經?他一個堂堂的上柱國輔國大將軍,居然給一個小小的旅帥行軍禮。
通常情況下,哪怕是曹顯來回報軍情,他也是大不了揮下手就行了,要麼點一下頭,甚至哼一聲就算他知道了。哪見過大將軍如此稀罕的回禮?
“秉丁將軍,末將後軍丙旅丁營營校尉王錚,知道了,哦!拿來讓我看看。”
衆人大譁,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的提督大將軍,到現在都還兼着後軍丙旅丁營的校尉一職,皇上看來是真把這茬給忘了,要不然他不可能任由這樣的怪事繼續下去。
王錚後軍丁營的營校尉一職是皇上欽封的,除了皇上別人誰都無權撤王錚的職,也只能任由王錚兼着這個校尉的職務了。
丁原都快嚇傻了,他咋都沒想到大將軍還記着這事兒,更沒想到大將軍居然還這麼認真地給他行軍禮,這一下他被嚇得真不輕。
“秉丁將軍,請把那幾件戰利品讓屬下看看。”王錚一看丁原沒反應,就又是一個軍禮後說道。
“哦!給給。”丁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雙手遞上戰利品。
王錚看了看,一隻雕刻着曲裡拐彎文字的金手鐲,一個金項圈,還有巴掌大的金質的腰牌,上面雕刻者一隻栩栩如生的狼頭和一些貌似文字的小蝌蚪。
皺眉思索了半天,王錚還是不清楚這三樣戰利品的出處。
“屬下請問丁將軍,噠突人有沒有還沒死透的?”
“回大將軍,有,還不少。”丁原連忙回答。
“請丁將軍,把這幾件東西讓噠突的傷兵看看出處,多問幾個,免得不準確。”
“諾。”丁原接過戰利品跑了。
“彆扭不彆扭?”王錚扭頭問薛韶。
“真彆扭。”
薛韶撇撇嘴,王錚張開腿,然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幽幽說道:“我也覺得彆扭,可這就是軍紀,我不僅是提督大將軍,我還是丁將軍的屬下,規矩不可廢,軍紀不能不遵守,無論什麼事情,只要都按規矩來,永遠都不會亂,管理軍隊更得這樣。”
“大將軍,末將知道錯了,今後必不會再犯,請大將軍監督。”薛韶悔恨地說道。
自從去年王錚被召回上京後,薛韶無名有實,曾經暫時代理過一段時間的雁山衛提督,可他實在難以服衆,軍職也不夠,後來纔派刁耀去了雁山衛,可刁耀小肚雞腸被氣死了,蕭寒接替,蕭寒又被氣的臥牀不起,後來被召回上京養病。此後雁山衛再無提督。
就是那時,薛韶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來,他在上京四處送禮求告,想讓朝廷認命他爲雁山衛的提督,職銜不夠假職的也行。
這件事兒王錚聽說過,但他只是呵呵一笑,不說好話也不說一句壞話,刁耀和蕭寒兩位久經戰陣的柱國,還鎮不住雁山衛的將士,薛韶更不行。
薛韶在雁山衛也沒少搞小動作,招到了很多人的鄙夷,但是沒人搭理他。
衛晃也曾經和王錚說過這事,王錚依舊只是呵呵一笑。
此次出征草原,王錚對薛韶的能力以及人品都不太放心,就把他拴在了自己的身邊,和他在一起,薛韶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犯糊塗。
“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同志,功名利祿都是拿命博來的,不是靠投機取巧換來的,好好幹,總會有機會的。”
“謝大將軍提醒,謝大將軍點撥,末將懇請大將軍,讓末將做前鋒殺敵報國,以贖昔日做下的罪孽。”
“沒那麼嚴重,人往高處走,其實你也沒犯大錯。你的做法在別的衛鎮還屬於正常,可你偏偏就用錯了地方,咱雁山衛功勞大的將士多了去了,誰會服氣你這個坐在林州悠哉遊哉玩了半年,連一個噠突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卻也升了半級的四品將軍?你說是吧?所謂欲速則不達,慢慢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你也有飛黃騰達提督一方的機會。”
“至於做前鋒,以後再說吧!不是我看扁你,別說是和項梁韓客石坤三個旅帥比,你這個四品將軍,現在就連六品的鄧化校尉都不如。”
“末將自知經驗不足本事不行,可末將一腔熱血,寧願一戰既戰死沙場,唯死以報皇上,以報大將軍。”
“看看,你又錯了。人的生命何其珍貴?你不愛惜你自己的生命,我作爲主將,可必須得愛護我手下的將士們,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呢?我怎麼捨得讓將士們跟着你去送死呢?莫急,我既然親自來草原了,最後的決戰怎能缺了我呢?有你殺敵報國的機會。”
兩人說着話,丁原拿着戰利品氣喘吁吁地就跑了過來。薛韶沒了機會繼續求告,也覺得王錚說的對,就站在旁邊反思王錚說過的話。
王錚和丁原互相行了個下級拜見上級時的軍禮。然後丁原大聲說道:“秉大將軍,屬下已查明,此三件戰利品均爲噠突狼王馬罕的隨身佩戴物品,項圈是噠突可汗賜給他的功勳圈,手鐲是上任可汗賜給他的免死金鐲,金腰牌是他的軍職腰牌。狼王馬罕是個大人物,屬下已命人割下了他的頭顱,因怕大將軍嫌棄,沒有拿來。”
“另外,戰場打掃已接近尾聲,共發現敵軍屍體和傷兵三萬八千人,我軍將士的屍體五百八十人,傷兵一千二百餘人。均已埋葬戰死的將士,也已派軍醫護理傷兵,妥善安置。”
“做得好。給戰死的將士們登記造冊,傷兵能送回庸州就送,不能送就派兵保護。必須盡最大能力把傷兵治好。”
“諾。”
“呵!狼王馬涵吶?的確是個大人物,此人一死,噠突三族再無好的統帥,以後的仗更好打了。請丁將軍派人把狼王馬罕的頭顱和這三樣東西,送回庸州交與衛府的留守主將,讓他派人送去上京,讓皇上也高興高興。這一段時間,松江衛和隴西衛的戰事,把皇上和朝堂諸公可愁得不輕。”
“諾。”丁原答應一聲行了個軍禮,王錚回了一禮。然後丁原喜色滿臉噔噔噔跑了。
“薛將軍。”
“屬下在。”
“傳令後軍所有將士,連夜進軍,儘快趕上中軍的將士。”
“諾。”
王錚雖然稍感疲勞,但是兵貴神速,他不得不和經過長期的加強訓練,連續征戰依然還是精神抖擻的將士們一起行軍。
現在的雁山衛四個加強軍十二萬人,都是經過曹顯近半年的魔鬼訓練,調教出來的悍勇將士,後軍的所有將士,別說是跟在中軍和左右軍的屁股後面打掃戰場了,就是做前鋒也都不在話下,雖然比中軍的將士們稍有不如,但比其他各衛鎮的將士,卻是強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