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報曹將軍,屬下發現庫倫周圍五十里之內,已是空無一人。屬下急忙向北追查,發現噠突全族已經向北逃竄。”
“啥?逃了?”曹顯大驚,連忙命親兵展開地圖。“怎麼逃的,速度有多塊?是噠突軍獨自北逃,還是掩護着牧民一起北逃?”
“報曹將軍,是掩護牧民一起北逃,那些牧民扶老攜幼,屬下看他們好像還捨不得離開故土,一邊走一邊哭,還驅趕着牛羊馬匹,速度並不快。”
“再探。”
“諾。”
“逃了?孃的,怎麼逃了?你們逃了我還怎麼打?傳令:全速前進,沿途搜索哨探,確定消息的真假。”
“諾。”
不到半天,曹顯又收到三波哨探來報,確定噠突全軍保護着牧民,已經於一天前向北逃竄。
曹顯估摸了下,此處距離庫倫還有四百里,假如說噠突軍一天北逃一百多裡的話,也就是和鄭軍不到六百里的距離。
可這六百里,鄭軍在後面追,敵軍也不是站着不動等着讓鄭軍追上,他們還在北逃。
怎麼辦?一瞬間,曹顯差點愁白了頭。
他被草原的風雨吹了一個多月的黝黑臉龐,此時更加的陰沉可怕。
無論如何不能讓噠突人全跑了,至少也得殲滅噠突軍的大部。否則,他們休養生息幾年,還會殺回來騷擾大鄭的邊境。
“傳令:即刻找到龐校尉和段校尉,把情況告訴他們,令他們不必再掩飾行蹤,即刻從庫倫東直插瀚海的烏蘭山口,給我堵住噠突軍的逃路,就是把戰馬跑死,也得追上去把噠突人趕回來。”
“諾。”
“傳令高丕高將軍,即刻北上援助龐校尉段校尉。”
“諾。”
“傳令中軍項梁的甲旅,就是跑死也得追上敵軍,給我拖住他們,延緩噠突軍的北逃速度。令中軍的韓客乙旅和石坤的丙旅,各率手下一萬將士,即刻分左右援助左軍和右軍,不得讓噠突軍從東西兩路突圍。”
“諾,”
“傳令左軍的衛晃和韓庚,告訴他們實情,讓他們不惜馬力全軍北上,沿途不得和敵軍接戰,只需堵住敵軍的北逃和西進即可。”
“諾。”
“通知後軍的大將軍,讓他率軍儘快趕上中軍的項梁甲旅,協助甲旅從正南向北追殺敵軍。”
“諾。”
隨着曹顯的數道緊急軍令下達,一霎時,傳令兵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沒命的打馬飛奔。 即便是傳令兵都知道,曹將軍是真急了,能不能殲滅噠突軍的大部,也在此一舉了。於是誰都不再愛惜馬力,一個勁兒的打馬狂奔去傳軍令。
“希望還能趕得上吧!”
曹顯看着傳令兵四處傳令,嘴裡喃喃自語了一句。
緊接着他又下了一道軍令。“右軍剩餘所有將士,即刻從庫倫東向北急馳,堵住噠突軍向東南的逃路。走。”
說完,曹顯狠狠地照着馬屁股打了一鞭,胯下的黑色駿馬唏溜溜一聲爆叫,四蹄騰空就竄了出去。
庫倫以北二百多裡的草原上,噠突勇士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趾高氣昂,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無精打采,走在道路的兩側,照看着他們哭哭啼啼悽悽慘慘的親人家眷,那些牧民也是面如死灰臉帶哀傷,揹着簡單的行囊驅,趕着不多的牛羊馬匹,一路緩緩地向北行去。
自從一個叫三眼雕王錚的年輕人主掌鄭軍的軍事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
去年林州之戰,噠突軍先是破天荒的大勝,緊接着就是一場大敗,算上後來的庸州之敗,兩仗噠突軍就損失了數萬好兒郎。
第二年剛開春,他們噠突三族正要驅趕着牛羊馬匹向南遷徙,尋找水草豐美的地方放馬牧羊,哪知道三眼雕那個陰損的傢伙,竟然派了一萬多人進草原騷擾。
鄭軍人數雖不多,可那些人太狡猾了,也太能打了。
他們總能避開大隊噠突勇士的圍追堵截,而去襲擾破壞牧民們賴以生存的地區。他們在湖泊裡放毒,在小河裡放毒,使牧民們不能喝一口水。
他們趁着夜色突然襲擊,焚燒掉牧民們的糧食牲畜,使勇士們和牧民們都失去了食物。他們襲殺數千以致上萬的噠突勇士,然後打了就跑。
他們昨日夜晚還在東面騷擾,第二天卻又去了西邊的數百里外,屠殺了幾個牧民的聚居區。
他們太狠了,太殘忍了。他們雖然不殺老人和婦女孩子,但他們卻斷了所有人的生路。 爲此,可汗不得不派重兵忍飢挨餓四處堵截,不得不倉促收集兵力佯攻庸州實攻信州。可是,信州城損兵折將沒有打下來不說,狼王馬涵還被三眼雕王錚設詭計擊成了重傷。
不僅如此,就連庫倫的可汗王帳也被洗劫一空,可汗要不是被親軍死命救出,也會役在那一戰。
去年的春夏之戰,整個噠突三族共計損失兒郎們十五萬人,其他牛羊馬匹財物等無數。僅此一戰,兒郎們四處搶掠了二十多年的物資就毀於一旦,噠突三族全境的牧民們,都已到了食不果腹的邊緣。
沒想到,三眼雕王錚還不滿足,他今年居然親率十多萬大軍親征草原,兩戰就屠殺了噠突三族十萬兒郎。並且,草原上最能打的狼王馬罕帶病出徵,沒想到一戰竟也斃與敵手。
兒郎們已經不多了,鄭軍的武器也太厲害了,隔着老遠一聲頭頂巨響就死一大片人。兒郎們抵不住,可汗只得含淚下令,撤退到瀚海以北暫避其峰。
只希望,三眼雕王錚別再追來,給我們噠突三族留條活路吧?
王錚當然不知道噠突牧民的心思,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可憐那些牧民,就算可憐那些牧民,他也絕不會可憐那些噠突軍。
這些年,噠突三族的騎兵每年都會騷擾邊境,每年都會造成雁山衛邊境無數的城破村毀,導致數萬甚至數十萬難民的流離失所。
不僅如此,王錚還算仁慈,只要噠突人不是堅決反抗,他嚴禁屠殺噠突三族的老人和婦女孩子。
噠突人可沒有他仁慈,凡是犯境的噠突軍所過之處,男人他們全都會殺光,財物和婦女全都會搶走,不想要的不管是老人孩子還是別的,全都會砍死或者燒光。
因爲婦女會生育,他們必搶,因爲孩子長大後就是他們的敵人,所以他們必殺。
噠突三族給雁山衛造成的禍害已達數百年,可就是因爲漢族軍隊缺馬,始終無法進入草原動搖噠突人的根本。
要不是去年草原之戰時收穫了十多萬匹戰馬,他今年還不會有大的行動,噠突三族還能苟延殘喘幾年。
可他偏偏就有了足夠十二萬將士騎乘的戰馬,於是他這纔要誓滅噠突三族永絕後患。
左中右三軍都在潑命追擊敵軍,王錚摔領後軍也在追擊。
可此時的王錚快要累死了,他在上京時初嘗肉味太過荒淫,每天晚上和時蓉肖瑛折騰個沒完沒了,早已被兩個迷人的小妖精掏空了身子,後來剛來到雁山衛不久,還沒有完全恢復,就策馬進了草原。
這一個月來的風餐露宿,使他有些難以堅持,他養尊處優慣了的小身板,怎能和天天進行魔鬼訓練的、雁山衛四個軍的將士相提並論?
(其實也不是,他玩的並不過分,被進補的卻不輕,身體好的很,只是這麼一說罷了,最主要的還是他平時缺乏鍛鍊。難以適應他現在兩晝夜不眠不休不停的縱馬急馳。)
“孃的,不行了。我得歇歇,累死我了。”
王錚驅馬跑着跑着就停了下來,他的大腿都磨破皮了,血水順着褲腿都流到了腳脖,就跟女人來了那啥,卻沒有墊大創可貼似的,實在是疼痛難忍。
始終跟在王錚身邊的薛韶一看這樣不行,不能因爲你一個人跑不動了,就耽誤後軍四個旅追殺敵軍吶?
“大將軍,要不這樣吧?我給你留下一個旅保護你慢慢前行,我率其餘三個旅先行,如何?”
“好好,就這麼辦?”王錚下馬的力氣都沒了,他一偏腿直接就摔了下來,幸虧被身邊的楊平眼疾手快給接住了。
立功心切老當益壯的薛韶,率三個旅馬不停蹄先走了,楊平在王錚躺在地下歇息時想了個辦法。
他讓親兵用軍帳做了個大大的布兜,布兜的四個角綁在四匹馬的馬鞍上,由他和周強-衛安,以及另一個親兵隊長邱志騎着四匹馬,讓大將軍王錚躺在布兜裡,四人一起進退。
跑得雖然沒有以前快了,但也不是太慢。這樣的話,將士們跑的不那麼急,大將軍也不用受罪了。
這辦法好,王錚對楊平大加讚賞,直誇他肯動腦子,是個將才。楊平被誇的眉花眼笑。
四月中旬的草原已不算冷,然後他上身月白小衣,齊齊整整躺在布兜裡,下身卻就只穿着一個大褲衩。
大腿上磨爛的地方,已經抹上了參了香油的藥膏,穿着褲子就弄得褲襠裡到處都是,纏上繃帶就得叉開腿走,就跟被十八個壯漢狠狠地爆了一夜菊花似的。
他嫌不得勁兒,於是就成了他現在不倫不類的裝束。
待三天後王錚所在的後軍丁旅,趕上項梁的中軍甲旅時,他躺在布兜裡睡了三天吃飽喝足,大腿上的傷口也已經結了痂。
當王錚精神抖擻偏腿跳下布兜,前來迎接他的項梁薛韶等人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憋了又憋忍了又忍,臉上的表情特別豐富,就像是乾結太久拉不下來似的,憋得滿臉通紅。
此時的王錚,上身的月白小衣已經換了一身新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毫無瑕疵,可他的下身,卻是一件又肥又大的大褲衩,露着兩條毛茸茸的大長腿,大腿內側還有青一塊白一塊油乎乎的、有的呲牙咧嘴有的俯首帖耳的藥膏。腳下卻蹬着一雙張着嘴露出了腳指頭的薄底快靴。
沒辦法,出征時他來的匆忙,忘了叫親兵多給他帶一雙鞋出來了。
項梁等人覺得,像大將軍的這樣的裝束還敢出頭露面的,恐怕是世所罕見。像大將軍以這樣的裝束帶着十二萬大軍,出現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的,估計世上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