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侯府。
陳氏的嘶吼聲不斷響起。
“去換一件衣服,真是的你以爲是去種地,穿的這麼破破爛爛!”
“我衣服咋了?”
寧觀山委屈的看着自己衣服,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衣服上也沒有破破爛爛,也就是時間長了些。
“都兩年的衣服了,你說咋了?咱們親家可是皇帝爺,你就穿這個不是丟兒子臉嘛!”
“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穿的好一點,也是對皇帝爺的尊重!”
陳氏指着寧觀山一頓數落。
“去把端兒讓人新給你做的衣服取過來……”
“啊?”
寧觀山一聽穿新衣服,頓時一臉不捨的,“那新衣服我還想留着過年穿呢!”
終究是苦出身,幾年都做不了一件新衣服,都是縫縫補補又三年。
做一件新衣服舍不得穿,都想着過年過節再拿出來穿。
日子是好了,可寧觀山這節省的觀念,還是保存了下來。
他不懂什麼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他只知道日子過得好也得節省,不能浪費,不然多好的日子也得敗家。
“見皇帝爺重要,還是過年重要?”
陳氏給自己相公一個大大的白眼。
看着相公那捨不得的表情,真恨不得動手……
雙方父母見面,必須得給親家留下好印象。
她作爲母親給兒子着想,自然比寧觀山想的多。
“爹,去換上吧!回頭再做幾件新的不就行了!”
坐在旁邊,從始至終沒說話的寧端,見老爹委屈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話音未落,寧觀山惡狠狠的落在寧端身上,“咱家有金山銀山啊?”
“小小年紀就不知道節省,那衣服可是錦緞的,你知道買錦緞得多少錢,做衣服又得多少錢嗎?”
寧端翻了個白眼。
自己招誰惹誰了?
“快速換!”
陳氏一聲呵斥,寧觀山這才停止對寧端的節省教育。
“端兒,給皇帝爺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陳氏又開始對寧端詢問。
“皇帝爺啥都有,啥都不缺,但咱們家也不能丟了禮數,送禮物是咱們家的心意,可不能不準備……”
老孃陳氏曾經也是地主家的閨女,也是知書達理,懂得人情世故的。
就是不知道,老孃這個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怎麼就看上了自己老爹了!
“娘,從昨天你就開始說,一直說到了今天,兒子咋可能不準備啊!”
寧端朝着老孃攤手,“您就放心,兒子準備的禮物,絕對是陛下沒有的,而且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的!”
“那就好!”
陳氏點頭後,又開始去催促老爹寧觀山,“你快點的!換個衣服磨磨唧唧,耽誤時間去得晚,可就太失禮了……”
“唉……”
寧端苦笑搖頭嘆氣。
所謂痛並快樂着就是如此。
有老孃管着,自然是每個孩子的幸福,但老孃的嘮叨,也同樣是每個孩子最痛苦的事情。
可老孃的嘮叨恰恰是對你這個孩子的關心,有老孃嘮叨才能體會,有孃的孩子像塊寶。
老孃陳氏的絮絮叨叨聲中,一家三口終於登上馬車前往皇宮。
至於小妹寧伊伊,就只能留在家裡。
畢竟爹孃是過去商討自己的婚事,小妹寧伊伊又不是非去不可。
侯府和皇宮都在內城,所以距離並不遠。
沒多長時間,就抵達了皇城門口。
“拜見寧侯爺……”
皇城門的羽林衛護尉,對寧端行禮,趕緊阻止衆人下馬車。
進皇宮只有皇帝,公主,嬪妃才能乘坐馬車。
其他任何人,就算是皇族子弟,親王勳貴,也都得在皇城門下車徒步進入。
“侯爺,陛下特旨,您帶寧老爺寧夫人進宮,不用下馬車,可乘坐馬車到未央宮!”
“謝了!”
寧端朝對方拱手,隨後命令雲戰送上銀子。
“還請諸位辛苦,把我給陛下準備的禮物擡進去……”
任何人的親衛護衛都不允許進入皇城,只能在皇城門外封侯。
“侯爺客氣了!”
羽林衛護尉笑嘻嘻收起銀子,命令羽林衛兵卒接替雲戰等人駕駛的馬車。
一行人一路到了未央宮外下車。
“端兒,扶着爹點,爹腿軟……”
剛下車寧觀山就一把抓住了寧端。
巍峨的宮殿磅礴大氣,讓寧觀山本來就緊張的心情更加緊張。
想着要叫皇帝老爺,寧觀山突然開始害怕。
寧端只好扶住老爹,看向老孃陳氏,發現老孃雖然沒到腿軟的地步,可也沒好哪裡去。
尤其是那顫抖的嘴脣,完全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爹,娘,你們不用害怕,陛下人特別好的!”
寧端開口安慰,一手攙扶一個登上玉階。
殿門口稍作等候,陳洪便帶着他們進入未央宮。
皇帝姬泓正襟危坐的坐在主位上,旁邊坐着姬安歌,還有臉上明顯青一塊紫一塊的姬陽。
“臣寧端,攜父寧觀山,母陳氏,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端下跪行禮。
他身後的父母,也急忙下跪,學着兒子高呼……
“陛下萬歲……”
“免了!”
姬泓親自起身,去把跪在地上的寧觀山,陳氏攙扶起來。
“今日也不是正式場合,咱們就是親家之間見個面,不用太守規矩禮儀,隨意一些就好……”
此刻的姬泓親和力拉滿。
弄得寧觀山和陳氏兩人,那叫一個受寵若驚。
“朕其實早就想見見兩位了,能培養出如此麒麟子,二位也一定不是平常之人!”
“這孩子都是靠自己,我們兩口子啥也不懂,也沒管過他!”
寧觀山老老實實回答。
“親家公太謙虛了!”
姬泓笑了笑,帶着兩人坐下,吩咐陳洪上茶上點心,隨後朝着兩人說道:“端兒如此優秀,親家公親家母的培養功不可沒!”
“二位也不必謙虛,朕還請二位傳授管教孩子的方法,別看朕是皇帝,可也同樣是個父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朕這兒子實在是頑劣不成器,就是個敗家子……”
說着說着姬泓就開始嘆氣。
此刻他不是皇帝,就是一位因兒子不爭氣操心的老父親。
他是真想知道,寧觀山是如何培養寧端的。
一再追問之下,寧觀山只好說道:“管教孩子還是得打!”
陳氏跟着點頭:“端兒小時候可淘氣了,那可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最混賬的時候,我一天打他五六回!”
“端兒他爹見他不聽話,就把他給綁在樹上抽了一天……”
聽着這些,姬陽看向寧端的眼神發生了變化,眼神中帶着同病相憐,還有更多的同情。
相比較之下,自己皇帝老子,打自己算是輕的太多了……
寧端則給了他一個白眼沒說話,繼續聽老爹老孃說話。
“皇帝爺,您是不知道,就那次抽了他一天,這小子就開始老實了,家裡沒錢,他爲了學習認字爬到私塾房頂上扒開洞偷學!”
“爲了讀書,就去給人家大戶人家打短工,不要酬勞要書看,看了幾次就能背下來,也是從那開始懂事兒,幫着我種莊稼,跟着我去當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