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得很東林!”
楊慶感慨地說。
韓贊周的東廠又不是擺設,尤其是宣城這種算近畿的,東廠的探子早就遍佈了,更別說陳進士這種東林書院出的文官又是主要監控對象,他的行蹤完全都在掌握中。
可憐王舉人終究還是被坑了。
這種你去死吧!我們會寫詩讚頌你的風格,真的是太東林了!
“他們這是想玩五人墓碑記啊!”
韓贊周也感慨道。
很顯然東林羣賢們就是想用幾個犧牲品來激起一場公憤,他們不想爲這場鬥爭付出太多代價,畢竟在江浙一帶搞事情,都得面對隨時可以調動過去的新軍。到目前爲止連河南前線在內,已經有十個軍完成整編,由那些舊軍過渡到車營很容易,明軍的訓練體系本來就是戚繼光遺留的,只是沒有戚繼光時代那麼規範,新軍不過是更加規範化紀律化。
但士兵本身需要訓練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也就是山地軍困難。
這個是完全不同於明軍舊有體系的,而且士兵也不是舊軍,全是在以棚民爲主的山民中新招募的,而這些山民的家人,則分散進一個個皇莊成爲皇民,以此獲得他們的效忠。
但忠心有了。
想要把他們變成真正軍人就需要更長的時間了,所以目前爲止僅僅訓練出第二個旅,另外還有四個旅在訓練中。
但這就足夠了。
此時的明軍要橫掃天下或許還不夠,要掌控以南京爲核心的南直隸和浙東卻綽綽有餘,要知道南京城外的軍營裡,還有包括兩個山地軍在內整整四個軍在整編或者訓練。尤其是更注重機動性的山地軍,就連遠程拉練都是從南京到茅山,就他們的機動能力不用走那些四通八達的水路,光急行軍也足夠在這片平原上迅速完成調動部署。而他們的戰鬥力雖說上戰場對清軍還不夠,但拿那些士紳的烏合之衆當菜也已經足夠,任何想在這一帶搞事情的,最終結果都是被一巴掌拍死。
東林羣賢可沒那麼傻。
這樣做不但不會成功,而且還會賠上性命和家業,這種傻事以東林羣賢的智慧是不幹的。
所以他們就像當年五人墓碑記一樣慫恿一羣犧牲品,像製造蘇州民變一樣製造一場民變讓楊慶去殺戮,最後他們利用這一事件坐實楊慶的奸臣形象。
然後大肆渲染。
甚至加以歪曲誇大並四處傳播。
不得不說在這個時代,東林羣賢們的智慧也是令人驚歎,他們已經完全掌握了公知們的精髓,而且玩得絲毫不比後輩們差,有事情就緊緊抓住不放,沒事情也要製造事情,總之就是要搞事情。他們除了技術限制沒有後輩們那些媒體支撐外,本質上已經沒有什麼差距了,說實在的,這個物種幾百年裡也沒啥明顯進步,唯一的進步還是科技發展帶來的。
“那就滿足他們的要求,一共抓了幾家?”
楊慶問吳順。
“回侯爺,一共是四家。”
吳順畢恭畢敬地回答。
就在王舉人家被攻破的時候,其他三家響應的豪紳武裝,也分別被他緊急調動的民兵鎮壓,實際上有兩家是佃戶自己散夥了,只有一家真正進攻了一下皇莊,主要是有一夥試圖趁機打劫的地pi流mang加入。
但也只是造成皇莊一名民兵死亡。
緊接着這些烏合之衆就被增援的民兵一陣擡槍轟垮了。
“全部抄家,男丁下詔獄,讓他們把陳進士咬出來,否則所有男丁全部砍頭,咬出來就一家只砍一個,家奴婢女收入皇莊爲民,女眷遣送回各自孃家,他們想玩五人墓碑記,那就再給他們五顆人頭好了!”
楊慶說道。
“侯爺,這樣不是正中他們計?”
韓贊周疑惑地說。
“對,就讓他們滿意!”
楊慶說道。
引蛇出洞什麼的,他可是最喜歡了。
東林羣賢不是想忽悠別人送死嗎?
就滿足他們的心願。
讓他們去把那些敢鬧事的士紳引出來,然後一個個抄家,不敢鬧事的就乖乖把手中侵佔的官田交出,反正今年楊慶沒想過收拾多爾袞,正好用這一年的時間解決內部這些潛在的威脅,省得以後他向北進攻時候後院起火。只要他恢復朱元璋時代那些衛所並且把它們全部改造成皇莊民兵,那麼他也就真正掌握了基層控制權,士紳們也就徹底無力反抗,變成任他拿捏的了。
這一點上朱元璋做得的確漂亮。
雖然他的衛所制後來終究還是被玩壞了,但至少他在的時候,這套制度還是一把鋒利的刀。
“你就這麼厭惡士紳?”
張嫣好奇地問。
“不,我不厭惡士紳,但這一屆士紳真得不行!若他們和唐朝時候那些下馬寫詩上馬砍人的一樣,我反而會喜歡他們,但現在這些廢物們真得沒有任何用處。
相反他們的權力還最大。
宋朝的舉人才免徭役,連秀才這個功名都沒有呢!到大明朝居然連秀才都不交田賦了!
這纔是我不能容忍的。
所以我得把他們打回原形,讓他們知道自己除了嘴炮,除了寫那些無病呻吟的文章外毫無用處,我得讓他們知道,他們是民,他們和其他農工商一樣都是民,士農工商,他們不比任何人高貴。所以他們也就沒資格掌握比別人更多的權力,控制更多的東西了,尤其是土地,他們沒有權力掌握土地,土地是國家的,或者說土地是皇帝的,除了有功獲得封地的勳臣或者分封的宗室,其他人沒有權力掌握土地的控制權。”
楊慶說道。
“你真想學賈似道?”
張嫣皺着眉頭說道。
很顯然大臣們並沒有放棄對太后的努力,他們知道爭取坤興公主是沒希望了,但張嫣還是可以爭取的,畢竟之前張嫣一直是他們心目中賢良淑德的典範。
當年除魏忠賢時候還是盟友呢!
至於她和楊慶之間那點事不值一提,當年張居正不也有fei聞嗎?但這只是加強政治同盟的,從古至今這種太后和權臣之間牀上結盟的事情不勝枚舉,太后鋤奸的也不勝枚舉,並不能說她就是楊慶的人。
“賈似道有何不好?對於南宋而言是賈似道有用,還是吳潛,陳宜中甚至留夢炎這些嘴炮名士有用?賈似道的確失敗了,若他真能把公田法推行並完善下去,南宋未必就不能擋住蒙古。一個過萬萬人口的國家,真要是能夠讓老百姓耕者有其田,就是把那些自耕農青壯拉出來人命堆,也把那些蒙古騎兵堆死了。但土地兼併之後老百姓都成了士紳的奴隸,既然他們已經是奴隸了,那麼給士紳當奴隸和給蒙古人當奴隸有何區別?既然如此他們爲何要戰鬥?本朝北都淪陷與這又有何區別?不把大明的土地制度進行一番徹底改革,今天不亡於建奴明天也會亡於他人,看看這地圖,何處不是強敵窺伺?
大明只有建奴一個外敵嗎?
向南看看。
歐洲各國已然泛舟而來,一路之上滅國無數,看看這些曾經稱臣納貢的海外番邦,至今還有幾個沒被他們所滅?
呂宋被西班牙人滅了,爪哇被荷蘭人滅了,那葡萄牙人至今依然盤踞澳門,英國人正在印度沿岸奪取一個個殖民點,法國人也在向東方,就連丹麥這些小國都加入對東方的殖民。
向北看看。
那裡只有一個建奴嗎?建奴北邊俄國人已經到了,嶺北之地多數已落入俄國人手中,甚至已經開始劫掠黑龍江沿岸,知道他們如何對那裡人嗎?冬天缺糧的時候就拿那裡的活人當糧食過冬,就像去年冬天建奴對朝鮮人一樣。
向西看看。
俄國人同樣開始進入七河之地。
而那裡的蒙古汗國同樣在互相吞併,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整合成一個堪比當年瘸子帖木兒的強國,並且開始試圖向西進攻華夏之地。
這還不算倭國,緬甸,安南這些始終都在惦記蠶食大明的,這個世界就像互相廝殺的叢林,每天都在上演着吞噬與殺戮,這片叢林裡沒有善良與正義,有的只是弱肉強食。我大明的確是一頭巨獸,而且還是幾乎最大的,但可惜士紳們就像體內的蟲子般正在蛀空他的身軀,儒家思想正在讓他的爪牙不斷脫落。再不進行徹底地改革,大明就不再是最大的巨獸,而是一塊最大的肥肉,那時候所有豺狼虎豹會一擁而上將大明蠶食。
我的確不想和士紳爲敵。
但我別無選擇,我可以憑藉自己的武力守護大明,甚至我可以保證到我死不會讓任何敵人踏碎這如畫的江山。
可是不掃清這些蛀蟲。
不讓大明獲得脫胎換骨的改變,等我不在了,它還是會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叢林中變成別人的美餐,那時候還會不會再有一個太祖皇帝,能夠帶着華夏之民絕地重生呢?”
楊慶看着她說道。
“我一個女人無兒無女,沒興趣管國家大事,我一個未亡人有這個就足夠了!”
張嫣翻身跪在他腳下,帶着妖媚的笑容,抓住他然後把一雙紅脣探向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