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一代的思想問題,的確需要認真關心了。
這可是他未來的幹部隊伍。
這所學院的三千男女學生中,目前已經成年的最早一批,或者說高級班學生其實並不多,總共也就一百來個男的,成績突出的二十來個。他們已經跟着楊慶學習了整整兩年,可以說天文地理,政治科學,甚至於農業軍事無不涉獵……
楊慶教得很雜。
他又不是什麼真正懂教學的。
所以他就是隨心所欲想起什麼就教什麼,儘管絕大多數都是現代的基礎知識,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學究天人了!這些學生在填鴨般的教育下,的確都不能說學得很深入,但因爲這些知識的超越性,使得他們仍舊凌駕於這個時代。而楊慶這種堪稱很不負責的教學方式,也給了他們極大的自由,自由到已經開始通過他們學到的那些在楊慶看來簡單的東西,思考一些更復雜的了。
“得讓他們出去實踐了,總是關在學校裡,很容易變成一羣空想家!”
楊慶一臉深沉地說。
坤興公主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讓他們去考察農村!”
楊慶瞬間做出決定。
這些學生明顯圈太久,思想進步是值得欣慰的,但空想家明顯是要不得的,那麼就讓他們走出學校,到農村進行考察,然後回來寫報告。
這份報告就算他們的畢業報告。
而且不能考察南京周圍,南京周圍多數都是皇莊,這一帶田產原本除了衛所就是勳貴的,然後被他一鍋端改成了皇莊。近衛三軍的家屬都在這一帶居住,這一帶考察出的只是我大明太平盛世,這樣乾脆把他們丟到閩浙贛交界一帶,讓那些世家大族教他們認清現實。
“那些女學生怎麼辦?”
坤興公主問道。
這一批還有一百多女學生已經成年可以畢業了,事實上她們的年齡算都該嫁人了。
“扔到參謀總部,算女兵!”
楊慶很乾脆地說。
“女兵?”
坤興公主愕然道。
“你還是大都督呢,她們當個女兵有何不可?直屬醫院,文案,後勤管理,這些統統都可以!”
楊慶說道。
“那她們怎麼嫁人?”
坤興公主說道。
“參謀總部有的是年輕軍官,看上就嫁唄!我們要鼓勵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當然,實在要是有些不好嫁出去的,那不是還有你嘛,你可以直接賜婚,那都是你的學生,誰敢不要?”
楊慶說道。
他就是賜婚也得把這些女學生塞進軍隊的上層人家,參謀總部都是一幫二代三代們,得防止他們用互相婚姻結成利益集團,那麼就把這些完全新式教育出來的女學生塞進去。她們絕大多數都是出身底層,但在新式教育培養下,氣質風度絕對會讓那些看慣大家閨秀的參謀們眼前一新,肯定會有人上鉤的。這些可都是監國的學生,誰也不敢娶回當妾的,只能當正妻,然後那些將領家女兒也同樣不可能給別人當妾,最終大幅減少將領之間互爲婚姻的比例。
而這些女學生作爲監國的學生天然就是一羣暗探。
雖然這樣形容有點不合適。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們有什麼事情不找監國還找誰,這樣也有利於對那些將領們的控制,哪怕這種事情都是互相心知肚明的,但這也對那些將領加深和忠勇侯關係有利。
“自由戀愛!”
坤興公主顯出一臉激動的模樣。
“你還想自由戀愛?”
楊慶瞬間警惕起來。
“對呀,不行嗎?”
坤興公主攬着他的脖子說道。
“反了天了,看來我需要好好行一下家法!”
楊慶抱起她說道。
後者紅着臉看看周圍,發現那些宮女早就懂事地離開了,於是也不再掙扎,很快樂地把腿往他身上一盤勾着他脖子趴下了,楊慶就這樣抱着她向內室走去……
四民大會依然在進行。
四民大會第三項議題,就是改革後的內閣制度的確立,楊慶在原有基礎上增加了農業部和衛生部,而地方上設立兩局,每個縣都得有。這項議題很輕鬆得到通過,畢竟這是增加文官在內閣的比例,使得內閣文官數量超過了武官,而且科舉改革後增加了農科和醫科,那麼這兩科進士也肯定要有用途的。
文官們歡迎兩部的設立。
不過作爲交換,大明總稅務司也正式加入內閣,這引起一點士子代表的不滿,畢竟總稅務司的司長是王承恩,一個太監進入內閣,這簡直是士子之恥。不過他們也沒辦法,按照目前大明的稅收制度,戶部的稅收和總稅務司是分工的,兩家合起來纔是大明的總財政收入,不讓王承恩進內閣很難討論財政問題,他收的可一點不比戶部少。
最終士子代表們還是捏着鼻子接受了。
畢竟文官增加了兩個。
這份決議依舊送長安,而之前科舉改革的決議也變成了聖旨。
第四項議題是常設委員會。
這個同樣得到通過,就是常設委員會的選舉,再次引發衝突,不過沖突規模沒有上次大。這一次還是士子代表不滿,他們認爲應該四民代表分開選舉,而且常設委員會責任重大不能要文盲,必須限定資格,不說考八股文,至少也得識個幾千字。
簡單點說就是能讀四書五經。
把四書五經挨個讀一遍,不用背誦出來,能照着讀出來就像。
然後再次引發互噴。
一個情緒激動的農民代表藉着如廁的藉口,走到提議的士子代表身旁潑了後者一臉茶水,繼而引發後者怒罵最後變成互毆再就是羣毆,好在被維持秩序的錦衣衛迅速拉開。不過這項提議肯定沒用,因爲這種事情首先得在大會表決通過,結果這次以百分之七十五的壓倒性優勢被否決。最終士子代表以農工商代表合夥欺負他們爲理由,在最終的常設委員會投票中集體棄權,然後這項議題以全部贊成票通過。
秀才們第二天再次遊行。
而且這時候規模已經迅速膨脹到了超過兩萬,就連浙東,皖南,甚至部分湖廣的秀才都加入。在南京城內搞得聲勢浩大,反正這些傢伙也閒得蛋疼,除了吃睡嫖就是湊一起吹……
呃,以文會友。
然後沒事遊個行示個威,搞得南京城裡民怨沸騰,畢竟他們一示威就要堵路,雖然這些傢伙給南京商業帶來了豐厚利潤。
“這是有預謀的呀!”
楊慶饒有興趣地說道。
“公爺,根據各地的情報,大同社的幾個人,正在各地不斷串聯,遊說那些秀才舉人和在鄉的退休和革職官員,讓他們到京城匯聚,打着旗號是預備迎駕。這些人的花費很大一部分都是各地士紳資助,目前已知的除了山東和雲貴暫時還沒有,其他各省都已經開始出現這種情況。按照目前的情況估計,到南京的秀才數量最終肯定突破五萬,大明在冊的秀才就有十幾萬,而朝廷治下的不會低於十萬。”
南鎮撫使徐平說道。
“那麼你猜他們要幹什麼?”
楊慶說道。
“屬下以爲,這些人是在等聖駕還都再行事。”
徐平說道。
至於行什麼事這個就不用說了。
“都在等這個機會啊!”
楊慶冷笑道。
很顯然秀才們正在醞釀一場針對他的風暴,而整個士紳階層都或多或少捲入其中了。
“公爺,屬下愚鈍,屬下不懂公爺爲何非要迎駕?聖駕在長安不是更好?縱然公爺忠於大明,不忘先帝之恩,然聖駕南歸,必然給那些小人可趁之機,那時候有些衝突,反而使先帝在天之靈不安。”
徐平說道。
當然,這話就很宛轉了。
這意思就是你不迎他,兩家相安無事,李自成也一樣不會讓龍興天子受什麼罪,他安安穩穩在長安當寵物圈養不是更好?他要回來的話,就算他自己無意,東林黨和大同社那些人也要利用他,挑撥他,最終使雙方發生衝突,那時候是殺還是不殺?
“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做個了斷!”
楊慶說道。
的確,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做個了斷!
“還有一件事,暗探發現了桂逆手下的吏部尚書丁魁楚,目前就在南京城內,而且和張國維,瞿式耜兩人有過聯絡,瞿式耜家的暗樁也報告他們之前有過密談。但是在瞿府新建的一處書房進行的,咱們的人無法靠近監聽,只知道談得氣氛不錯,出來時候都帶着笑容。”
徐平說道。
“丁魁楚?他們有什麼可談出笑容的?”
楊慶意外地說。
張國維和瞿式耜不可能跟桂王有什麼勾搭,他們好歹也是龍興天子的大臣,桂王無論如何也是叛逆,是龍興天子敵人,這是一個原則問題,理論上他們之間不應該有勾結……
“我記得你們在廣州造過謠,說桂王一家半年死倆,是因爲稱帝引起太祖震怒,所以才懲罰他們,對不對?”
他突然說道。
“是的!”
徐平立刻點頭。
“不會真被嚇壞了吧?那倒是有趣得很!”
楊慶饒有興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