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一把火燒文廟?
楊慶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劉宗周也是肯爲大明絕食的。
其實老劉就是象徵符號而已。
這位大名鼎鼎的蕺山先生早已經不再管外事了,當初崇禎把他召回南京任職,但緊接着他就辭官了,畢竟都已經七十多了。不過他的弟子黃宗羲,張履祥都是大同社核心,他相當於這時候浙東儒學的宗師,同時也是高攀龍時代東林書院碩果僅存的幾個元老之一,這種可以說大明最危險的時候,他肯定要出來爲弟子們站臺的。
他本身無足輕重。
他那些已經分頭奔赴各地的弟子們纔是真正的危險分子。
“信公,廣州分行第一個月的國債銷售數額已統計完成,總共售出一百一十萬兩,加上這一筆後,全國的至今已達七百萬兩。”
銀行經理走進來說道。
“錦衣衛教管司存入多少?”
楊慶問道。
“教管司總計存入四百三十萬兩。”
經理說道。
“也就是說目前的缺額還有三百七十萬兩,正好就是四川和廣西的份額加上桂王那裡還沒完成的。”
楊慶滿意地說。
實際上他還有多餘的,就是桂王和靖江王掏的軍費,另外還有明軍在倭國的繳獲,包括毛利家已經掏了的那一萬金幣,最終這一波發飆爲他帶來的除了朱慈烺贖金湊齊外,還額外賺了至少兩百萬。這還不算德川家光需要掏的第一筆五十萬金幣,另外錦衣衛教管司的募捐還在進行中,這種募捐不把那些大師們都過一遍是不會停下的,因爲時間所限這時候對大師們的募捐還有三分之一沒完成。這些都加起來他的收穫不會比崇禎時候戶部一年收入少,哪怕扣除作戰動用的花費,最終他也能剩出山東一年的賑災款。
這真是好生意啊!
“以後朝廷缺錢了,就把艦隊開出去轉一圈,估計能解決大部分了。”
楊勇在一旁笑着說。
很顯然他現在已經有了後世美帝國主義者的覺悟。
“這就是割韭菜了,不過這種割韭菜必須控制火候,第一不能太過於頻繁,第二一次性要的不能超出對方的承受能力,第三不能只割,必須得給後者一點好處,韭菜這東西雖然割復生,但割得太狠也不行,割完不鋪點草木灰補肥也不行。”
楊慶說道。
“卑職受教了!”
楊勇趕緊說道。
“不過這一輪割完,好像沒有其他長起來的韭菜了吧?”
他緊接着說道。
“誰說沒有?呂宋的西班牙人不也是韭菜嗎?這些傢伙殺了咱們大明那麼多僑民,難道咱們不應該去爲那些僑民主持公道嗎?他們殺咱們的僑民難道不應該賠償幾百萬嗎?”
楊慶說道。
好吧,就這樣下一個倒黴的誕生了。
不過這時候西班牙人的確該揍一頓了,他們屠殺華人是最狠的,呂宋的華人被他們殺了多半,原本歷史上十幾年後還有一次大規模屠殺。那麼結束了倭國的戰爭後,北洋水師的部分戰艦完全可以南下,與南洋水師組成聯合艦隊,直接開到馬尼拉去炮轟西班牙人,封鎖西班牙人向歐洲的海上貿易逼迫他們賠償。說到底養着目前戰艦數量已經近百的龐大艦隊不能閒着,在實力碾壓對手的情況下必須不斷出去堵門。那時候船塢裡下一批四艘戰列艦也完工交付了,六艘戰列艦,五十艘以上的巡洋艦,這樣的實力足以對付西班牙人在呂宋的海軍艦隊了。
這時候西班牙國王是號稱地球王的腓力四世。
不過他只是吹牛而已。
事實上西班牙國力江河日下,之前不得不承認了葡萄牙的獨立,去年又無可奈何地承認荷蘭獨立,徹底結束了荷蘭的獨立戰爭,從這個巨坑裡拔出腿來。但至今他們還與法國在比利時或者說西屬弗蘭德斯交戰,這場戰爭的最終結果還是西班牙割地,可憐的西班牙正在勢不可擋地淪爲歐洲的二流貨色。
不過組織一支遠征艦隊對大明進行報復還是能做到的。
楊慶很期待這一天。
畢竟大明海軍還沒與真正的海軍交戰過,總欺負弱小培養不出真正的海軍,到西班牙艦隊來的時候,估計他就能造出十艘以上戰列艦了。而西班牙艦隊規模不會太大,正好雙方可以進行一場真正海戰,然後用這場海戰來爲大明海軍確立東方的海上老大地位。
“陳腐的朽木!”
正在躊躇滿志準備踏出擴張步伐的新大明領導者,最後看了一眼舊大明的殭屍們,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舊大明的殭屍們繼續前進。
他們在新大明的繁華街道上,乘坐着新大明的華麗馬車,吃着新大明的零食,無視這座城市的嶄新色彩繼續用他們那高傲的目光,看着那些已經不再敬畏他們的庶民,帶着他們對舊大明的留戀,繼續向着遠處象徵他們曾經高高在上地位的建築走去。他們就像一羣早已經被拔光羽毛的孔雀般昂首闊步,炫耀它們那隻存在於想象中的絢麗羽毛。
不過他們不是皇帝的新裝裡那位大權在握的皇帝。
所以沒有人爲他們歡呼。
兩旁那些因爲他們堵塞道路而不滿的行人,不斷對着他們發出噓聲甚至還有扔爛水果的,話說這些青蟲們爲這座城市帶來的商業增長,已經抵消不了人們對他們的厭惡。高速增長的經濟,讓南京百姓的生活節奏明顯加快,但這些混蛋們隔三差五堵路就讓人受不了了,尤其是他們總喜歡堵那些繁華街道……
三山街上多少店鋪開着門可不是爲了看他們散步的。
“瑪的,這些青蟲沒完沒了!”
一間肉鋪門前,胡屠戶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青色,恨恨地把刀剁在肉案上罵道。
“王隊長,這生意還怎麼做?”
他朝一名巡警喊道。
五城兵馬司已經正式改爲了應天警察司,不僅僅是南京城,應天府下屬所有州縣都設立警察局,由應天警察司派出警官,並且在本地改編巡捕之類作爲警員,專門維護地方上的治安。
“大熱天我喜歡站在這兒嗎?”
王隊長沒好氣地說。
的確,在這種盛夏季節,站街上陪這些青蟲折騰,對於巡警們來說也是難以忍受的,但問題是人家提出申請並獲准了,巡警也不能阻攔這些傢伙。人家這是合法集會,而且還是打着迎駕旗號,帶頭的還是一堆告老官員,劉宗周可是以都御史告老,他們這些小巡警還能怎樣?
“你們不管老子自己管!”
胡屠戶怒衝衝地說。
話說他都已經聞到自己肉案上的臭味了,這樣的高溫天,等這些青蟲走完他的肉也沒人要了。
怒火無處發泄的他,緊接着走到後面,看着一頭綁着還沒殺的豬,在那些夥計們一臉震撼中,直接拿起刀捅在豬脖子上。那頭倒黴的肥豬掙扎哀嚎着,豬血順着刀口洶涌,很快接了滿滿一盆,膀大腰圓的胡屠戶一個人就端起了這個木盆,在那些夥計凝固的驚愕中直接走出去。外面的青蟲隊伍還在走過,正對他鋪子的十幾個青蟲看起來都是有錢人家,一個個脣紅齒白,手裡都拿着摺扇,風度翩翩得很。這個圍着沾滿油污和血的圍裙光着膀子滿身油光,滿臉橫肉一看就是粗俗模板的屠戶,端着那盆豬血毫不猶豫地潑了過去。
一名翩翩公子搖着摺扇無意中轉過頭,驀然間血色撲面而至,反應太慢的他甚至沒想到躲開,就那麼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天血色。
緊接着那血色砸落……
“啊!”
他驟然發出一聲尖叫。
就在同時所有被澆了的青蟲們跟着一片尖叫,一個個頂着滿頭滿身的豬血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着拎盆的胡屠戶,後面那些青蟲忙不迭轉頭向後,避免踩上前面滿街的豬血。
“你,你,你這夯貨!”
首當其衝的翩翩書生抹了一把臉上依然在流淌的豬血,哆嗦着嘴脣指着胡屠戶說道。
他身後瞬間一片怒吼。
那些被澆成血人的青蟲們怒不可遏地蜂擁向前,胡屠戶抄起肉案上的刀,面目猙獰地往下一剁,就在同時他的幾個夥計也各抄傢伙走到了他身後。那些青蟲們立刻止步,緊接着將目光轉向了王隊長,然而王隊長拎着棍子,視若無睹般吹着口哨……
“怎麼,不夠啊!”
胡屠戶凶神惡煞般抓着刀柄喝道。
“再殺一口!”
他轉頭對一個夥計說道。
青蟲們下意識地後退,那個被澆成血色的悲憤地指着他,然後又指了指繼續吹口哨的王隊長,但終究沒敢再做什麼。這時候他們前面的隊伍已經走遠,但後面的隊伍卻被堵住,一些不耐煩的青蟲已經開始催促他們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哀嘆一聲。
然後他恨恨地把衣服一脫,往地上一扔,露出裡面的小細胳膊,緊接着轉身向前走去,其他幾個也紛紛脫下了身上的血衣,在兩旁一片鬨笑中追趕前面的隊伍……